寅时初,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莫自贤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没有真正的清醒过,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若不是许氏时不时来探探他的鼻息,他看起来就像是个死人。
雪儿拎着茶壶进来,自桌上取了一只小盏,沏了一盏茶递到了祁溶月的面前:“小姐,喝点吧。”
祁溶月扫了莫自贤一眼,扭身接过雪儿递来的茶盏,茶是刚沏的,还很烫,她轻轻刮了刮浮沫,并没有喝,只平稳的端着,淡声道:“你去睡吧,这里用不着你。”
雪儿摇头:“你不睡我也不睡!”她的目光瞥向床/上,瞧见原本沉睡着的莫自贤突然动了一下,紧闭着的双眼猛然睁开,瞪的圆圆的,嘴巴也大张着,喉间发出沙哑又急促的喘气声,仿佛十分痛苦。
雪儿嚷道:“醒了,小姐,莫公子醒了。”
原本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的许氏一听雪儿的话,赶忙冲了过来,一手将祁溶月推开,猝不及防间,祁溶月手中的茶盏被她打翻,滚烫的茶水泼在了祁溶月手背上。
瓷盏落地,碎至四分五裂。
雪儿慌忙抓住祁溶月的手,惊道:“小姐,你烫伤了!”说话时,她又拿眼去瞪那许氏,若不是她慌慌张张毛手毛脚的,小姐手里的茶盏怎会打翻?
祁溶月皱眉,忍住手背的疼痛,淡声道:“我没事,你叫人来收拾一下,别一会割伤了脚。”
雪儿去了,她这才朝许氏道:“让开!”
许氏紧紧的拉着儿子的手不肯撒,见儿子那模样,她的心都要碎了,她的公公和婆婆临死前都是这般模样,简直一模一样,仿佛有人掐住了他们的脖子,吸不上气,就这样瞪着眼睛咽气了。
她的儿子也要死了吗?
祁溶月道:“你再不撒手,你儿子死了可别怨我医术不精!”
许氏这才醒悟过来,她公公婆婆死时身边没有祁溶月,毕竟是不同的啊!
她赶忙松开儿子的手,仓皇的退开一步。
小心二字祁溶月还没说出口,许氏的脚便踩在了碎瓷上,钻心的疼痛令他差点没跌坐下。
幸好祁溶月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她,要不然,伤的可就不止是脚掌这么简单。
这时雪儿和两个丫头进来,瞧见这状,赶忙上前帮忙将许氏扶开。
祁溶月顾不得手背的伤,回身在床畔坐下手指扣住莫自贤的腕脉,数息之后撤手,头也不回道:“拿针来。”
雪儿赶忙将针包摆好,帮她掀开盖在莫自贤身上的薄被,解开衣裳,露出那精瘦苍白的上半身。
银针一根根扎下,并配合指压按穴法,为他通脉理气,直到他的心脉渐渐恢复正常,方才停下。
“小姐,你的手流血了。”雪儿瞧见莫自贤原本苍白的胸腹上染上了点点血迹,她知道扎针是不可能出血的,又想到小姐手上的伤,这才看了眼小姐的手,果然,那被烫伤的手指关节处,因刚刚不断用力按压揉穴,水泡破裂,细嫩的皮肤上渗着丝丝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