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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不管是那个叫龙钢的中年人,还是叶钧,此刻都是喘着粗气。
不过很明显,龙钢的气息要比叶钧稳健许多,毕竟叶钧在耐力,以及力量上,在同阶层面都是极为匮乏,对上弱者还好,对上强者,不管自身的手段多么层出不穷,依然不够看。
龙钢狠狠擦了擦脸上溢出的汗水,既而脱下身上的外套,丢到地上:“小伙子,你师傅是谁?”
叶钧脸上早已有着不少泥尘,衣物更是破烂不堪,但都很诡异的没伤到皮肉,这让围观这场对决的一众老者均是目露奇光。
“无门无派,无师自通。”
叶钧吐露的八个字让龙钢微微皱眉,不过见叶钧神色极为肃穆,丝毫没有说谎时暴露出来的言不由衷,心里也就信了几分:“你这么说,我也相信,毕竟你这力道,跟这体能,实在很难让人恭维。多好的苗子,可惜小时候不能挖掘,导致长大后定了性,若是从小培养起,肯定比现在强上至少十倍。”
龙钢忽然双腿并拢,同时合拳吸气,浑身的肌肉也开始渐渐凝形,骨骼更是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叶钧脸色渐渐难看起来,不自然道:“半步崩。”
龙钢很奇怪叶钧竟能短瞬之间,就看透了他的功法来路,一时间吐了口气,奇道:“尽管我很相信你无门无派,但你这眼力劲,未免也太骇人听闻了吧?”
叶钧也不回答,而是死死盯着龙钢的下盘,他很清楚所谓的半步崩,就是仅需半步前移,就能借助腰力、臂力与体魄,给敌人带来一股强而有力的撞击!而且还是百年来,唯一堪称进可攻,退可守的一门绝技!
最关键的,就是半步崩,没有任何可寻的破绽,而且随着练习者日积月累的长期打磨,不谈威力,单论这防御,就足以匹配‘绝对’两个字!
绝对防御!
一想到这四个字眼,叶钧就一阵头疼,除非手中持着战神关二爷的青龙偃月刀,或者吕布的方天画戟这类重型兵器,否则只要与之保持半步的距离,就铁定完蛋!
瞥了眼手中的匕首,叶钧一阵苦笑:“先生,您这不是欺负人吗?”
龙钢先是一愣,但很快猜到叶钧说的是什么,也不含糊,当即痛痛快快散去积攒下的气道,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好了,不打了,把我逼到使用半步崩,实际上已经算我输了。”
龙钢的洒脱第一时间赢得叶钧的好感,不过转念一想,像龙钢这种级别的高手,都只是干瘦老人的贴身护卫,看来,华盟当真不简单呀!
干瘦老人撸了撸胡子,大笑道:“好,好一场精彩的对决,尽管这结局多少有些啼笑皆非,不过,能将龙钢逼到这份上,这十年来,小兄弟你是唯一一人。”
而那位白胡老人也是微笑着点头,至于其他围观的老人,也朝叶钧投去一种欣赏的目光。
胡庸春始终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因为很早的时候,就知道叶钧曾让胡安禄出过一只手!这份殊荣,自打胡有财从娘胎里蹦出来后,就已然无一人尔。
实际上,胡庸春一直不明白叶钧是从哪学来的这一身本事,在他的印象中,叶钧就仿佛是坐火箭般忽然窜出来的。
毕竟他跟胡安禄都曾秘密搜集关于叶钧的情报,除去之前十七年的空白,真正值得出彩的地方,无疑是进入江陵开始。
换句话说,不管是这份隐忍,这份城府,还是这足以傲视同龄人的能力,都绝非三五载便能促成,哪怕叶钧是个天才,也不可能!
这是胡庸春,以及胡安禄的一致看法。
那么,能忍着十七年,去创造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奇迹,胡庸春很想说一句,眼前这年轻人的心机未免也太深了吧?董家老爷子董文太未免藏得也太狠了吧?
胡庸春可不认为,叶钧目前展现出来的能力与魄力,就与董文太从小栽培以及教导毫无关系。
锁了十七年厚积薄发,压了十七年一鸣惊人!
胡庸春暗暗朝某个方向竖起拇指,心中暗道:董文太,你够狠!
青帮!
当听到干瘦老人自报家门,叶钧实在没想到,眼前这么一位糟老头子,竟然是青帮的一份子。观其年份,以及骨子里透着的指点江山,再结合身边有着龙钢这种级别的高手护佑,想来在青帮,这地位也决然不低。
当下叶钧换了套衣服,别看这四合院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可这里面的服务人员就算放到港城,也能成为日薪上万的金牌佣人。仅仅打个响指,就能通过肉眼给叶钧量好尺寸,然后吩咐人给送来一套崭新的西服。
坐在太师椅上的叶钧,盯着台上来来回回的京剧班子,对于这项国粹,他不懂,也不会唱,不过却没有露出任何不耐,只是满脸平静喝着手中的茶水。
尽管不清楚胡庸春把他弄这地方来,真实目的为何,但叶钧觉得不管出发点如何,起码他觉得这趟来得值。毕竟眼前这群老头子,身份就没一个简单的,因为换衣服前,龙钢曾告诉他,之前身穿唐装的白胡老人,曾是身份显赫的国家领导人!
“听说,你曾让人调查张明阳的底子?”
坐在叶钧身边的干瘦老人,忽然磕了磕瓜子,说出这话看似随意,但实际上,却透着股玩味。
“是的,老先生。”
“其实张明阳这人出身很简单,在部队里待过,去过越南打过仗。回来后,又断断续续混了几年,进了大圈,被人当枪杆子使。之后走投无路,却被一个姓沈的人救了。”
干瘦老人依然目不转睛盯着舞台,缓缓道:“后来,听说一直就跟在姓沈的那个人身边,姓沈的去哪,他就跟到哪。”
叶钧皱眉道:“老先生,张明阳有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
干瘦老人忽然扭过头,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盯着叶钧,这让叶钧心里一阵发毛:“这一点,我不清楚,不过有件事我得告诉你,唐人街,不会再找你麻烦。至于张明阳有没有留着什么后手,我不知道,也没兴趣。”
倒是没想到这干瘦老人如此干脆,不过听口气,似乎华盟已经有意帮忙化解了他跟沈麻子残余势力的恩恩怨怨,这倒是件好事。
尽管干瘦老人不愿意吐露更多的信息,但叶钧已经知足。再说了,纽约那边还有本杰明帮忙调查着,不管是骡子是马,也总会查出些鸡毛蒜皮,否则,本杰明也不可能在这条道上打滚这么多年。
当眼前这场《木兰从军》的戏份落幕时,叶钧忙起身,朝在场这群老人躬身道:“各位老先生,时候也不早了,小子忽然想起有些急事,所以要先离开。”
“小伙子,先别急着走,跟我这老头子到外面谈谈家务事。”
身穿唐衣的白胡老人笑了笑,撑着拐杖颠簸着朝这边走来,叶钧忙不迭上前搀扶:“老人家,慢点走。”
“不碍事,可惜人老了,就没年轻时的步履沉稳,还得让你一个年轻后生帮忙,真是越老越不中用。”
白胡老人脸色显得很平静,跟叶钧走进院子后,才在一张石凳上坐下:“听说你爸准备到江陵市赴任,有没有这事?”
“是的,老先生。”
“我其实一直很好奇,那篇论文是你爸写的,还是别人?”
白胡老人朝叶钧投来一个诡异的目光,这让叶钧脑子里闪过那篇《论城市建设与工业化污染》,暗道也不清楚眼前这位老人心意如何,但叶钧还是肯定道:“是我写的。”
“哦?”
白胡老人有些惊讶,当下细细打量着叶钧,点头道:“小伙子,那篇论文的含金量很高,表面上看,确实有着一种华而不实的感觉。可稍稍细想,就能清楚这通章文段,就没有一处不务实的地方!只不过,若是今晚你告诉我,这篇论文是出自你爸的手笔,相许我就会做出一个决定,就是通过写推荐信,将你爸调到更适合发挥这些政治才华的地方,而不是看似平静的江陵。”
白胡老人顿了顿,沉吟道:“毕竟现在的江陵市,有着无数双眼睛盯着,这一点,我从几个老朋友口中,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这次来南唐,一方面自然是重温这处四合院,但另一方面,也是想弄清楚那篇论文到底是出自谁手。”
叶钧试探道:“那么,现在您老的意思是?”
白胡老人哈哈大笑,轻拍着叶钧的肩膀:“别担心,我这老骨头尽管爱多管闲事,但那也是对人不对事。退下来这么多年,一直都希望替国家多挖掘出一些可堪大用的人才,像你父亲,不说我,就连许多老朋友,也是观察有些年份了。这次之所以将你父亲调往江陵市,本意无非是看一看,你父亲是否当真能维持那份识黑白、辨黑白的本心。”
叶钧瞬间猜透白胡老人的心思,看样子,不管叶扬升在江陵河坝的问题上,是成是败,都不会影响这些老家伙的本意。换句话说,这只是一场历练,若是能成,功绩以及政治筹码,肯定会更多。但倘若失败,也不会影响最初拟定的决策。
之所以多此一举,完全是因为想摸一摸叶扬升到底有没有那份不畏强权的节操!
而忽然出现的《论城市建设与工业化污染》,显然有些打乱了这些大佬们的布局,看样子不少人都在猜测这篇论文是否真出自叶扬升之手。倘若真是如此,那么就足以说明叶扬升似乎并不愿意去触及江陵市河坝的问题。
尽管这会让众多大佬们失望,可那篇论文也同样说明叶扬升的治理能力,那么就会因势利导,将叶扬升调到其他岗位,而不是将叶扬升培养成权衡利弊,劳人者劳的人生人!
叶钧暗道差点好心办错事,当下也彻底明白京里面那群大佬的心意,顿时笑道:“老先生今日一席话,实在令小子茅塞顿开。”
白胡老人若有所思道:“现在,你应该可以踏踏实实做份内事了吧?赠你一句话,若不可违,切勿为之。但若有把握,尽可放手一试。”
“谢谢,老先生,若下次小子有缘还能遇见您,定当敬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大红袍!”
目送叶钧离去,白胡老人渐渐露出欣赏的神色,对于胡庸春不知何时坐在身旁也不在意,只是呢喃道:“此子,前程不可限量。”
“深有同感,董文太,藏得很深。“
”是呀。”
不管是白胡老人,还是胡庸春,都是凝视着一个方向,两人脸上也是透着一股看透世故的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