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朝廷上下人人对他赞誉不已,说他有赵宣帝当年的风范,这要是别人或许会觉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落在赵宣帝的耳中却是无比的刺耳,有自己的风范?他的帝位是靠着骨肉相残得来的,难不成,当年的那一幕又要重演?
赵炫可没想到他的父皇已经对他起了警惕心,正好那时候他正想尽办法的算计嫣然,想着这既有美色,又能助自己一臂之力的美人若是成了自己的女人,那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吗?所以,他不希望嫣然和亲,自然就若有若无的替嫣然说些好话,等到赵宣帝确定了不让嫣然和亲之后,他更加是隐晦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这下子可让赵宣帝心里更不舒服了,赵炫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他却没想到自个儿要面对的人是他的父皇,这几十年的阅历可不是白长的,如何能瞒得过去?只不过会让赵宣帝对他的警戒心越来越大。
因此,赵宣帝故意的没有夺去嫣然的公主身份,她是公主,名义上就是自己的义女,而赵炫就便是娶了天下的女人,也绝对不能沾染嫣然分毫,否则就是伤风败俗,有违祖制。
另一方面,赵宣帝在刻意冷落赵炫的同时,故意的对第四子赵谦越加的纵容起来,他是打量清楚了,四个皇子中,二皇子赵硕是个闲散人,每日闲云野鹤不学无数,而六皇子年纪尚幼不堪大任,唯有这第四子还可以勉强的挫一挫赵谦的锐气。
高高在上的皇上,不想着勤政爱民,倒是把自己的心思用在算计自个的子嗣间的争斗上,估摸着也是亘古未有,开天辟地第一人了。
听到嫣然的理由,赵宣帝倒是松了一口气,算是自己没有看走眼,这丫头不是个蠢笨的。
赵宣帝的语气越加的柔和,似乎还带着一丝丝诱哄的味道:“原来是这等小事!果真是女儿家水做的骨肉,朕还以为是怎么了呢!好了,贞敏不必在意这些,朕只是觉得与你这丫头有缘,这公主的名分嘛,就跟义女差不多,朕认个义女又怎么会惹来别人的酸言酸语呢?”
若单纯的听赵宣帝此刻的语气,倒真像是一位慈和的父亲与女儿说话一般,字里行间都透露出疼宠的味道,只可惜他这一招,着实是用错了目标。
似乎被赵宣帝说动了,嫣然的脸色才稍稍的缓解了,却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只用战战兢兢的眼神看着赵宣帝。
其实,身为帝王,原本就是九五至尊,赵宣帝早就习惯了别人在他的面前小心翼翼的,若真是遇到有人能在他的面前侃侃而谈,无所顾忌,他反倒是有些不喜的。但。赵宣帝很清楚眼前的少女虽然看着年少,到底不同于一般的女子。
这段时间,盐坊的福晋可是被他安插了不少的探子,他原本以为一个小丫头是断然挑不得这样的大梁的,而前面的事儿虽然是出了风头,到底算不得真本事,不过是
仗着有秘方在手中有恃无恐罢了,可真的要论及商贾买卖的诀窍和手段,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能成什么事?
甚至,赵宣帝心中都已经做好了打算,若是嫣然真的不成,那她手下的盐坊同样也要收归国库。
这才是赵宣帝真正的意图,既要堵住天下人的嘴巴,又要占到最大的便宜。如此的逻辑,是要比他的儿子高明多了。
只不过,嫣然可真的让赵宣帝失望了,盐坊自重新开业之日起,在半月之内盐价都是一文,如此一来,京都持高不下的盐价顿时跌落下来,至于囤积居奇的商贩,自然是亏的血本无归,有人一文钱卖盐,谁还会去买那高价盐来?
虽然半月的时间,盐坊是亏损了不少,但是也只在这一次,相较而言,用这些小小的代价解决了一场即将发生的百姓bao动,那是再合算不过了。说出去,堂堂的天朝,京城的百姓连私盐都吃不起,这才是真正的笑话。
百姓们得了好处,自然是感恩戴德的,如今谁人不知道那盐坊的主人是个美丽又善良的姑娘,人人都把她当成仙女一样的供着,在京城百姓的心中,李嫣然俨然已经成了活菩萨了。
一个小女人,居然有如此的气魄和心胸,赵宣帝再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心中更是吃惊不已,他只觉得暗暗的庆幸,幸亏只是女儿身,不然的话自己怕是又要再费一番功夫了,而在这样的局势下,赵宣帝自然更是下定了决心,绝对不能让赵炫娶了李嫣然,不然的话,只怕自己给赵谦再多的助力,他也是无法能与之抗衡。
如今,这两个儿子再赵宣帝的心中早已经化成了两枚相互制衡的棋子,只有他们互相牵制,而且越斗越狠,赵宣帝的心才会越放心。
而对于嫣然,至少赵宣帝觉得这枚棋子还有大用,所以此刻必须要哄着,给些好处也是应该的。
嫣然越是战战兢兢,赵宣帝的表情就越是慈和,就连那面对着自己的子嗣都是冰冷至极的脸此刻居然也有了笑模样,只是也不知怎么的,赵宣帝的精神虽看着尚可,可脸上的肌肉却是松弛的厉害,他这一笑倒是比哭还难看了。
“怎么?贞敏还有什么顾虑,不如都给朕说说,看看朕能不能帮上忙?”
既然他都开口了,嫣然当然就不客气了,演戏也是需要天分的,时间长了也真是折磨人,低着头眨了眨眼睛,嫣然吞吞吐吐的开口道:“可是、可是成了公主,我的婚事就不由我自己做主了,以前在家的时候爹爹……李大人说过,日后若是择婿,必得我看了顺眼才好!”
好不容易一鼓作气的说完,嫣然的一张脸已经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了,而赵宣帝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他倒是怎么回事,感情是女孩子的那点儿小心思!
嫣然说的大胆,甚至以世家千金的标准而言,似乎有些不知羞
耻了,女儿家的婚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未嫁的女儿自己拿主意的,这要是说出去,连带着整个家族都要跟着蒙羞的。
可这样的言论在赵宣帝看来却不是事儿,彼时赵悦甚至在他的面前说过更大胆的,听过了那些,再听听嫣然的这番话,赵宣帝觉得是再正常不过了,女儿家年龄到了是该要想这个的,而女孩儿一生渴盼的不就是个良人吗?所以,女人终究是构不成威胁的!但,还有一件事他必须得确定,嫣然看上的,一定不能是他的皇子。
赵宣帝这一笑,嫣然的脸色更红了,几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可相反的,赵宣帝的心情却很好,他摆了摆手,止住笑声打趣道:“感情贞敏的脾性倒是和悦儿差不多,不过我倒是想问问,贞敏是看上了哪家的好儿郎,说出来朕给你做主了。”
抿了抿嘴唇,嫣然故意借着害羞掩盖掉眼底的寒意,如今再提起赵悦的名字,赵宣帝已然是全无愧疚了,可见他的慈父之心到底是个不值钱的玩意,人还没走,这茶水已经凉的透彻心脾了,只怕日后赵悦就是到了番邦,生死也是没有人会放在心上了。
微微扬起脸,嫣然索性如赵宣帝期望的一般任性道:“贞敏要嫁的必然要是这世间上独一无二的好儿郎,他一生一世只能爱我一人,断不能与他人分享,否则便不是贞敏的良人!“
此言一出,连赵宣帝都有些惊愕了,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的话她也敢说?天朝的男子身份越是高贵,就越是以妻妾众多为荣,都说娶妻娶贤,妻子的地位是独一无二的,身份自然也要相当,至于妾侍,说实在的不过就是个暖床的丫头,下人,和底下伺候的侍女倒是一样的,随便要多少就是多少,妻子一般都不会干涉的。
而世家女子在未嫁之前都是要学习女德,讲究的就是出嫁从夫,三从六德,最忌讳的就是擅宠专妒,那可是要被人耻笑的。便是赵悦也从来不敢说出这样的话,可今日赵宣帝居然从一个小小女子的口中听到了。
眼看着皇上的脸阴晴不定的,福公公心说不好,这贞敏公主也忒大胆了,连这等话也敢胡言乱语,可值钱看着她不是进退有据,颇有公主风范的吗?如今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眼珠子转了转,福公公赶忙打圆场道:“公主,这话可不能让别人听了去,被人传了可是要有损公主名声的,您年纪还小,在皇上面前说了也只当是玩笑话,以后可得仔细留神哪!“
徳公公的挺身而出倒是让嫣然挺意外的,看来赵宣帝身边的这个大太监似乎也不是那么的唯利是图,冷血无情嘛!
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嫣然有些不解道:“可皇上封我做了公主,公主就是凤女,若是嫁人了夫婿对我不好就是对皇上不敬,若是娶了妾侍进门,岂不是也证明了对皇上的心是三心二意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