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嫣然闻声抬头,原来是店家,也便说道:“店家也好兴致,同是如此,何必问彼此呢?”
“哈哈哈,姑娘当真是聪明啊,老朽才刚说一句,竟被姑娘一句妙语问的无话可说,果然是后生可畏啊。”
老人并没有恭维,更没有讽刺,倒像是伯乐遇上了千里马,想要好好的驯服一番,只可惜,李嫣然没有那么容易被驯服。
“店家过奖,嫣然只是瞎说的,有得罪之处还请包涵,只是嫣然觉得店家来此处绝非偶然,不知所为何事?”
说罢,便也一脸认真地看着店家。
“嫣然,果然好名字,闻名如见人啊。”店家总算是了却了心头一大事,这才缓缓的回答着李嫣然的问题,“姑娘若是要问老朽为何而来,那老朽怕是只能告诉姑娘,老朽为来者来。”
李嫣然知道今日是遇上了对手,也便不卑不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一个为来者来,只是店家可知嫣然来者善否?”
店家直笑不语,只是弹指一挥,将枝上的枯叶弹下,又以极快的速度将其全都拢在手上,最后向天空散尽,之后才问了一句,“姑娘以为如何?”
李嫣然明白店家的意思,“嫣然并非有意冒犯,只是闲来无事,也便寻些乐子,还望店家莫要见怪。”
店家倒是长叹一口气,说道:“如今敢说真话的人已经不多了,姑娘说了真话怎能是冒犯呢?老朽心中畅快得很呢。”
李嫣然只觉得眼前这个老人很不一般,刚来店里时的一切就让她有种别样的感觉,接着又是店小二说的那所谓的特色,让她对店家的的好奇更是深了很多,如今又看到了店家这不凡的身手,心中更是好奇。
“此生能与店家这样的人共处一片屋檐,也算是嫣然的造化啊。”
李嫣然的话不卑不亢,没有半分恭维,让人听了心中舒服得很。
店家对李嫣然十分满意,也便不住的点头赞许,良久,才好笑的说道:“姑娘不请老朽去屋里坐会儿?宁愿在此吹风?”
李嫣然这才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他二人已经在院里站了好久,突然也觉得身上有些冷了,也便说道:“嫣然实在失礼,店家莫怪,店家屋里请。”
说罢,便作出了一个请的动作,顺着手指的方向便可看到李嫣然的住处。
店家一边往那边走着,一边问道:“姑娘是头一回出这么远的门吧?听姑娘说话倒像是京都里的人,姑娘的举止做派也颇有一种大家闺秀的味道,想必本家该是个大户人家,不知在小店住得可还习惯?”
李嫣然只笑不语。
店家也已明了,直到两个人进了屋子里。
李嫣然才开始说话,“嫣然始终好奇一事。”
店家似乎已经猜到了些什么,但是却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只得问道:“不知嫣然姑娘所言是何?”
李嫣然抿了抿嘴,似乎是不知如何启齿,却还是开了口:“嫣然昨日几近一夜都在书
房里读书,累了便看着册子上的书录,竟发现了不少难寻的股本,以及早在几个朝代前就已经被禁了的书,嫣然只是再想,上上厢便已如此,那百步厢又当如何?”
店小二在一旁似乎站得有些沉不住气,刚要开口,便被店家拦下,“呵呵,姑娘原是好奇这个,姑娘切莫心急,百步厢究竟如何,待姑娘明日拔得头筹便知,姑娘以为如何?”
这样的答案不可谓是不妙,既回答了客人的问题,有没有泄露些什么,当真是个两全的答法。
两人又谈天说地了一番,如同找到了知己般喜悦,又有种相见恨晚的悔恨,当真是不知疲倦。
足足有几个时辰,店家才准备离开。
“姑娘,老朽就不打扰了,你且在此处好好休息,明日老朽便在园中等着姑娘的好联。”
说罢,便就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
才刚走开没多会儿,店小二便就又有些沉不住气,也便问道:“老爷,您为何不让我与嫣然姑娘说了此事啊?”
店家又像是有些指责,又像是在跟自己的孩子讲道理似的说道:“当真是糊涂,此话怎可乱说?原本那就是个聪明的姑娘,你若是一说她便就想到了,明日我还等着她得头筹呢,若是此番话说出去,定是让她心中不安,如此一来,事情不是坏在了我们手上?”
店小二听得将信将疑,但是他明白,他们家老爷不管每次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是有他的道理的,自己只管听便罢了。
“老爷说的极是,小的思虑不周。”
另一边的梁秦又在漫无目的的寻找那个所谓的目标,终于,梁秦凭着前日夜里模糊的记忆找到了那天听话的地方,果不其然,今日他们还是在那里谈些事情。
又是那个熟悉的声音,“怎么?你究竟是怜香惜玉还是想洗手不干?”
听这话,好像这让人发生了什么争执。
只听魏泽用一种极为为难的语气说道:“都不是,只是……”
魏泽这几日一直跟着李嫣然,李嫣然是什么样的人他已然在心中清晰的发烫。
那人的表情中有几分愠色,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如何?只是你已经忘记了你最爱的文筝可是我们唾手可及的一颗棋子,同时,你也是我们的一颗棋子。”
魏泽还是将方才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并非魏泽想要过河拆桥,只是此事实在不至如此。”
那人果然被魏泽的话彻底激怒了,又有些咆哮,又有些生气,说道:“不止如此?那当如何?别忘了,此事可是你先说起,如今你却说出这样的话,当真让人心中不爽。”
魏泽无言以对,确实,此事由魏泽先说起,如今早早的说不干了的人也还是他,仅仅想便就让人有些想不透,这中间到底遇到了些什么。
那人与魏泽之间的矛盾一触即发,魏泽不知出于何原因,还是与那人妥协。
梁秦在一旁听得心中百感交集,明明已经知道了事关于李
嫣然,却除此之外再没听出些什么,如今听这话的口气倒像是魏泽依然知道悔改,想要将此事就此了结,可是事实却难如人作料。
听到魏泽说出这样的话,自然心中有一股闷气。
梁秦再次离开了,还是如此静悄悄的,一路上他想了好多,嫣然姑娘与魏泽本就没有过多的交际,若非说是有什么的话,那便只是刚来之时,两人同在车上的浅薄的缘分,但是,孟楚当初也在场,且较魏泽而言,孟楚是个不错的能够长久相处的人。
梁秦再次陷入了如此难以捉摸的境地,始终参不透魏泽他们几人在暗中究竟谋划了些什么。
直到晚饭时,大家都是各怀心事的。
此时的李邸上下便就没有此番的惊心动魄了,只是十分祥和的一片境况。
沈眉去李嫣语房间的时候竟发现了一些小玩意儿,看着倒像绒毛的绢帕,握在手中有种既化的感觉,且触手生温,很适合冬天的时候带在身上取暖用。
“语儿,怎么也做起了针线活儿?”
李嫣语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相反的,还加快了些,说道:“娘亲,语儿甚是想念阿姊,不知阿姊在外面是不是穿得好,睡得暖,夜里要加几床被子。”
沈眉仔细的看着手巧的李嫣语,一边也打量着,说道:“语儿自幼便心灵手巧,尤为现在,如此缜密的针线,定是花了不少功夫的,不过语儿怎么会想到做这些?我记得你已经有些年头不碰这些了,如今却还依旧娴熟,为娘当真是自愧不如了些。”
李嫣语怎么突然说起这样的话?娘只是放了放手边的事情,说道:“娘,您是谦虚了,无论女儿如何厉害,始终都赶不上娘亲。”
李嫣语的这番话可说的没有半分的错,打小时候起,李嫣然、李嫣语以及李岩溶的衣服便都是沈眉一针一线的缝出来的,不仅样子新鲜,也十分适合当时的天气。
李嫣语倒像是继承了这一点,对于一些缝缝补补的女红活儿都做得了。
此时她绣的绢帕也是如此,柔软的料子,加上这一番苦心,想让人说一个不字都难。
沈眉最幸福的时刻便是这种时候,孩子们在她的身边说一些暖心的话。
之前是李嫣然,如今是李嫣语。
“这是说的哪里话?女儿是在进步的,而娘亲依然只能停在原地了,若是加以时日,娘亲又如何能是你的对手呢?呵呵,看着你们如此啊,娘心里边便就比什么都好。”
沈眉的生后似乎总是围着这几个孩子,而且每件事情都做得有模有样的,一个母亲能做到如此,也算是一种幸福吧。
李嫣语像小时候一样,依偎在沈眉的怀中,又像是有些撒娇,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只是说道:“不知有多久没这样过了。”
这句话让沈眉的心中也是紧了一下。
记得当初时,她们经常会偎依在沈眉的怀中,贪婪而又放肆的吮吸着属于沈眉的气息,也是属于自己的气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