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了之后,刑嬷嬷还盯着何杨山看了一眼,幽幽道:“何大夫好久不见……”
何杨山对上刑嬷嬷冷刀子似的眼神,心里一凉,勉强扯出恭维的笑,“嬷嬷近来可好……我这几个内子,平日里管教不严,叫嬷嬷有劳了。”
见自家夫主都这幅小心讨好的样子,几个小妾才知道眼前这个嬷嬷不是一般人,恐怕大有来头。挨了打想闹的小妾们,此刻赶紧捂着脸,不敢再帮柳云熙造势,冲着刑嬷嬷和柳云锦露出了哈巴狗似的讨好歉意的笑。
刑嬷嬷冷哼一声,重新站回柳云锦的身边。
被扶到软椅坐下的柳云熙,恨得暗自咬牙,心里讥讽道,还是自己的亲舅舅呢!不过是见了个一等女官,就开始夹着尾巴做人了。哪是来给何氏撑场面的,分明是来丢人的!
血缘也重不过利益!她今天总算见识到了。柳云熙像是吃了一口黄莲,泄愤似地敲了敲自己无力的双腿,给何氏抛去了眼神。
何氏一声干嚎,跪倒在老夫人的面前,一边哭一边道:“云熙早就身子不好了,我原先也以为她是体弱,最近经过皇宫里御医的诊治才知道她是中了毒。寻常人会作假,御医哪会作假。”
柳云锦盯着跟在柳云熙身边的御医看了一眼,只见他站得笔直,一幅世外高人的样子,身上穿得却件件都是锦缎珍品。
老夫人声音平淡道,“就算云熙中了毒,也不能说明是云锦下的毒。我瞧着云锦丫头哪也不差,犯不着给云熙下毒。”
何氏没想到老夫人这么堂而皇之地帮柳云锦说话,脸色腾地一下红了起来,梗着脖子,气愤道:“我还能陷害她不成,厨房里的玉儿都招了,老夫人若不信可以问一问玉儿。看我有没有冤枉了她!”
老太太转了几圈手里的翡翠佛珠也没想起玉儿这号人,只抬手道:“你把人带上来对质一番,才能弄清楚,玉儿人呢?”
何氏忙不迭答道:“我让人擒了,在大堂外候着呢!”
老夫人心里不喜起来,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何氏显然早就一步步安排好了,只等着在喜宴上捅出来,不仅要让喜宴办不成,还要让大家面子上都无光。
何氏母女俩都不是省心的!心眼多如牛毛!
老夫人沉着气道:“既然如此,你就带她上来!”
不一会,一个小厮就押着一个小丫鬟进了大堂。
小丫鬟往人前一跪,皮肉抖成一团。
老夫人皱着眉头,“你抬起头来!”
叫玉儿的小丫鬟怯怯地抬头,老夫人看着只觉得面生,威严道:“你真是厨房里的丫鬟?”
小丫鬟点点头,“奴婢在厨房里负责端盘子,几个厨娘都认识奴婢。老夫人若不信可以找她们问问。”
她回答得这么干脆,老夫人反而皱了皱眉头。
直接道:“不用了,何夫人说你是大小姐的人?二小姐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小丫头捏紧了手指,仿佛是下了很大决心才道:“奴婢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还请老夫人饶了奴婢!奴婢确实得了大小姐的命令,给暖香阁送饭菜的时候,在菜里放了一些毒药,让二小姐一天天衰弱下去,直至让二小姐衰弱致死,这都是大小姐吩咐奴婢这么做的!跟奴婢没关系,奴婢也只是奉命行事。”
老夫人难得没有直接盖棺定论,而是转向柳云锦问道:“云锦你可认识这个丫头?”
柳云锦平静道:“不认识!”
说完之后,锐利的目光盯着玉儿,似笑非笑,“你说你是我的人,可有什么信物没有?”
玉儿看了柳云锦一眼,只觉得椅座上的人华美倾艳,只是静静喝茶,也带着一层贵气。她如何见过这架势,收回目光后,头埋得更深了,记起何氏教给她的说辞,小声嗫嚅道:“大小姐只说等二小姐死后,给我一笔银子,如今二小姐还在……”
下面的话不言而喻,她还没得到柳云锦的好处。
柳云锦带笑望着跪着的人影,不疾不徐开了口,“你没有信物,可有人证?总不能你说是我的人,就是我的人吧!以后府里谁有病有灾,都能推出一个人来,赖在我的头上。况且,我害了二小姐,能有什么好处?”
没等玉儿继续说下去,何氏就目眦欲裂道:“今年会有五年一次的入宫筛选,你担心云熙处处赛过你,抢了你入宫伴君的机会,就像害了云熙取而代之。”
玉儿被抢了话,就在一旁连连点头,还补充道:“我见过大小姐身边的桃儿,毒药就是她给我的!”
“那装毒药的瓶子呢?你可留着?”看两个人一唱一和,一出戏演得极好,柳云锦忍不住出声打断道。
玉儿一愣,结结巴巴起来,“瓶子……瓶子给我扔了。”
柳云锦忽而一笑,眼梢泻下一抹冷艳,“我不是让你去害二小姐吗?你还没得手,怎的瓶子就扔了?”
玉儿只会说何氏教她的话,被柳云锦逼问几句就露了怯,低低地垂着头,不知想什么。
何氏见此,圆谎道:“她被逮住,自然是怕了,就把瓶子给扔了。”
柳云锦点点头,反讽道:“原是如此。何夫人比我这‘下毒谋害的人’知道的还要多、还要清楚,也不知玉儿真正吃的是哪家饭。”
何氏闻言,转头,眼底泛着刻毒怒色死死瞪着柳云锦。
柳云熙担心谎圆不下去,赶紧哭道:“姐姐,我也不怪你给我下毒了。你赶紧把解药给我吧!再这样下去,我会死的!”
何氏也跟着哭道:“熙儿,我可怜的孩子,你怎么这么命苦啊!摊上如此恶毒的姐姐,心心念念要你的命!我的儿啊!你还是嫡女呢!府里连个为你出气的人都没有!”
母女两个相拥哭成一团,何杨山忍不住道:“大小姐,她们母女两个得罪你的地方,还请你多包涵。看在我们何家的面子上,就把解药给云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