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之中,南诏的使臣已经到了,随他们一同而来的还有南诏公主。
乾坤殿之中,玉宣帝与常德太后一同接见了使臣。
南诏小公主站在后面,用面纱蒙着面容,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眸子。
这双眸子之中藏着伤心与害怕,像是一只闯入陌生环境中的小鹿。
昭月死了,王后死了,那些大臣也不肯放过她,依旧将她送来千里之遥的东陵国里联姻。
玉宣帝透过那些使臣,将目光投在了赫连玉的身上。
一眼惊魂!
那是他的云儿!南诏公主竟跟云儿生得一模一样!
玉宣帝握紧了龙椅扶手,他内心的震惊与激动无法用任何言语来表达。
云儿是他挚爱的女子,他曾为她写过一曲《春香月》,甚至想让她为后,让她成为世间最尊贵的女人。
可母后不许,母后以莫须有的罪名活生生勒死了她。
他以为自己要抱憾终身,没想到上天竟又把南诏公主送到了他的身边。
这是天意!天意要让他跟云儿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常德太后将玉宣帝的表现看在眼里,飞快地转了转手中的蜜蜡佛珠。她就知道玉宣帝会如此反应,但这个南诏公主绝不能留在后宫里面。
皇帝可以犯错一次,但绝不能犯错第二次。
红颜祸水,皇帝若是钟情于一个女人,便会沉溺女色,乱了天下。
她身子越发不济,今日本不该来,但为了南诏公主的事情,她必须来一趟。
“边塞外荒野一战,我们两国都损失惨重。此次我们前来,是为了祈求和平。我们南诏自愿归顺东陵王朝,为了显示我们的诚意,我特意带来了三样东西!”南诏使臣一直半弯着腰,显得虔诚至极。
身旁一个高大的南诏使者捧着一卷画走到了玉宣帝的面前,朗声道:“还请皇上查看!”
玉宣帝解了系绳,将画卷一点点展开,画卷完全展露之后,是一幅南诏地图。地图中间被一条红线割开,足足割去了将近一半的领土。
“为求休战,我们献上近乎一半的领土。”
玉宣帝看完之后,又转手交给了常德太后,太后仔细看过之后才点了点头。
见常德太后点头之后,使臣献上了第二件东西。
八个壮汉分辨抬了四个大箱子上了大殿,南诏使臣一一将它们掀开,绫罗,珍宝,香料胭脂,金银,每一样都装满了一个箱子。
“这是我们献上的贡品,还请皇上,太后清点。”
太后伸了手,示意身边的福顺过去查看。福顺一箱一箱地看过去,看成色,掂分量,好一会功夫才看完。
脸上拢着笑意走回了常德太后的身边,“回禀娘娘,这几箱贡品倒还可以。只是这点东西也比不上军饷的花费,若是乖觉些,早点将该奉上的东西奉上,也不至于血流成河。”
此言一出,南诏使臣变了脸色,一个阉人也敢在这指手画脚,嘲讽他们!
太后淡淡道:“福顺你多话了!”
福顺笑着打了自己两耳光,“瞧着天下平定,奴才一时高兴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还请太后娘娘不要怪罪。”
“行了,这儿也没你什么事情了,就先退下吧!”太后道。
福顺一摇手中的拂尘道:“是!”
见这个多嘴的阉人退下之后,南诏使臣的脸色才缓和了几分,伸手将南诏公主拽到了大殿中央,介绍道:“这是我们南诏最美,最尊贵的公主,素有珍珠美玉之称。如今献上与东陵王朝联姻,还请皇上笑纳。”
此言一出,赫连玉闭紧了眼睛,忍住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
南诏新皇登基,已算是改朝换代。她们这些前朝贵族,哪怕是公主,也成了最低贱的货物。
只要能获得利益,不惜将她们送给任何人。
玉宣帝望着她,看她几欲落泪的羞愤模样,心中充满了怜惜,恼怒地瞪着那些不懂怜香惜玉的南诏使臣。
他缓步走下龙椅,想要帮赫连玉拭去眼泪。
就在此时,常德太后出声道:“前两件东西,哀家就都收下了,只是这南诏公主,你们还是带回去吧!”
玉宣帝一顿,其他的南诏人也睁大了眼睛,一脸惊讶的模样。
玉宣帝猛然转身,望着自己的母后,“为何不能要?”这三样东西当中,他最想得到的莫过于南诏公主。
南诏使臣有些犹豫,“是我们的玉儿公主不好吗?我们国中还有茉儿公主,如果您不想要玉儿公主,我们还可以将茉儿公主送来。”
联姻之后,两国的关系才能更加亲密。万一他们送来的公主能获得君王宠爱,生下一儿半子登上皇位,只会对南诏有利而无害。
“不!我不要回去!”赫连玉小声尖细地叫了起来。很早之前她就知道自己难以摆脱和亲的命运,所以在这一年时间里,她学会了不少东陵语。
她回到南诏之后,也只会被送给那些新兴权贵,送给南诏如今的当权者。如果这样,她宁可远远地离开南诏,活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赫连玉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一道昭月留给她的圣旨,她越过玉宣帝,亲自将圣旨递到了常德太后的手上,“我想嫁给南陵王!”
常德太后掀开了圣旨,随意地瞄了几眼,又问了她一遍,“你真想嫁给南陵王?”
赫连玉点点头,一双剔透的眸子渴望恳求地盯着太后,小声嗫嚅道:“圣旨上也是将我指给南陵王联姻。”
玉宣帝恼怒道:“南诏皇帝早已换成了他人,这份诏书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太后微微颔首道:“既然你想嫁给南陵王,那哀家就将你许给他。”
“这怎么可以!他眼下在大牢之中,再过几日就能……”就能将那个佞臣铲除。
玉宣帝满心不甘,一点都不明白常德太后如此定夺的原因。
“你们先退下,过几日两国缔结的盟书就会送到你们的驿馆。”太后轻咳了两声。
几个南诏使臣知道他们有话要谈,都恭敬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