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静怡与莫逸轩上了马车,景亦枫坐在前面当起了车夫,并未带上任何小厮,“驾——”的一声便驶去了。
马车正驶着,后面传来了一阵喧闹声,“等等,等等…”
“吁——”景亦枫停了车,萧天越骑着马停在了边上。
莫静怡打开马车,见是萧天越,疑惑的问道:“外祖父?”
萧天越毕竟是上了年纪了,赶了一段路,已是有些气踹吁吁了。
平稳了一下呼吸道:“唉,外祖父到底是老了,记性差了,今日轩儿不能出去游玩了,我昨个与几个老友说好了,今日带了轩儿去参加院会,让轩儿长长见识也好。”
莫静怡听了,对景亦枫道:“即如此,麻烦景公子带我们回吧。”
“唉,不用,不用,我带轩儿回去就行了,你们去玩吧。”萧天越忙摆手。
莫逸轩也是伸出了脑袋,道:“轩儿要坐马,枫哥哥就带大姐去玩吧。”
然后便钻出了马车,下了车,跑到萧天越身边,由着萧天越拉着上了马。
“枫儿,怡儿,那我们便走了,你们好好玩。枫儿,我把怡儿交给你了,好好保护她。”萧天越扶着莫逸轩坐好,便对着景亦枫与莫静怡说道。
景亦枫嘴角勾起,拱了手道:“萧爷爷放心,枫儿会照顾好怡儿的。”他又岂有不知萧爷爷是故意这般做的。
“嗯。”萧天越应了一声,便骑着马,带着莫逸轩回去了。
景亦枫瞧了眼莫静怡,道:“怡儿,坐好,我带你去个地方。”
莫静怡微微一愣,坐了进去。
马车很是平稳的朝着城门外驶去,车内莫静怡静静的靠着,心中一片混乱,犹如小鹿乱撞。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马车便到了城外,又继续向东面驶了一会。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
景亦枫将车停稳,下了车道:“怡儿,我们到了,下来吧。”
莫静怡打开了马车门,走了出去,正要下车。
景亦枫微微一笑,把手伸向了莫静怡。
莫静怡看见眼前的手,微微抬头,看向他。
阳光下少年俊逸不凡,伸着修长白净的右手,静静的注视着莫静怡,嘴角微微勾起,显示着他的好心情,眼中满含宠溺与深情。
莫静怡心跳仿佛慢了半拍,少年温暖的笑颜,宠溺的眼神,宛若一抹阳光照入她的心中,融化了她心中最后一丝冰冷。
原来情从来不能自控,她的心已漫漫沦陷。
少女突然扬起明媚的笑颜,把手轻轻放入少年的手中。手心中传来一阵温热,直入心中。
景亦枫微微一愣,继而嘴角的弧度扩大,紧紧握住少女如柔荑般的手,扶着她下了马车。
莫静怡双颊晕红,低下头,小手轻轻挣动,想要从那双如玉般的手中挣脱。
却是被紧紧握着,一动不能动,莫静怡有些懊恼的抬头望向景亦枫:“都下车了,快放手。”
景亦枫微微一笑,丝毫不松手,继而抬起左手,轻轻揉了揉少女微微飘扬的墨发。
双目犹似一泓清水,神情认真的道:“怡儿,你即已把手交给了我,那,你便休想要我放手了。”
他是那般专注的看着她,仿佛看着绝世珍宝,眼底的宠溺一览无余,俊美的五官,仿若盛开在三月里的桃花,晕染出璀璨的光华。
莫静怡回望于他,嫣然一笑,眸光似水,小手微微一动,与他十指相扣,唇瓣微启:“你说的可真?”
景亦枫十分认真的点点头,一双凤目之中流光溢彩,心中雀跃于她小小的动作,执起她的手,吐出天地间最美的言语:“愿执子之手,与子揩老。”
莫静怡心中微微一动,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即已重生,那便肆意而活,即已相许,那便全心相付。
眼若星辰,嘴角的扬起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道:“如此,你便入了我的心,只我不似平常女子般,我求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若不能许我,便放了我的手。”
景亦枫心中微微一愣,手中却是握的越发紧了,她说这句时,眼中闪过的那淡淡的哀愁,让他心疼。
他本就没打算娶三妻四妾,他的祖父一生便只娶了祖母一人,祖母去逝后,祖父便辞了官,云游四海去了。
而他的父亲却是有着好几房姨娘与通房,他从小便知娘亲的苦,心中早就打算,若它日遇到了心仪的女子,那便只娶她一人,绝不让她承受与娘亲一般的苦。
静静看着莫静怡,道:“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只怡儿一人,定不负。”
少年一身白衣似雪,衬托出他颀长纤细的身材,墨发随风微微飘拂,完美俊逸的脸上,一双澄的澈眸子温柔得似乎要滴出水来,静静凝视着少女,流露出高贵淡雅的气质。
少女眉如翠羽,肌如白雪,三千青丝挽成一个简单的碧落髻,发间一支清雅的梅花簪子,身穿一袭素锦长裙,外披水蓝色轻纱,微风吹过,轻纱飞舞,整个人散发出淡淡灵气。
温和的阳光打在二人身上,宛若一对壁人,仿佛渡了一层银色的光晕,洋溢着淡淡的温馨。
景亦枫紧紧拉着她的手道:“怡儿,可喜欢这里?”
莫静怡这才注意到了周围的景色,一片连绵的山脉,阳光懒洋洋的爬过山那洁白而光滑的肌肤,天边的云儿飘过,像是在追随同伴的脚步,温蓝如玉般的河水缓缓地流着,湖上泛着几只小舟,湖边树梢随风微微摆动,阳光暖暖地照在这片湖边的地面上,一切都显得静谧而温和。
看着这般景色,轻轻一笑,点点头道:“嗯,很漂亮。”
景亦枫宠溺的看着她,拉着她走至湖边,对离湖边最近的一位船家喊道:“老伯伯,这船可空闲?”
船上的老者把船靠近湖边,道:“这位公子,你们是否要泛舟,老朽这船空着,你们上来便行。”
景亦枫点点头,朝着莫静怡微微一笑:“怡儿,我们去泛舟吧。”
莫静怡微微点头,跟着景亦枫踏上了船板。
到了船上,景亦枫望向莫静怡,轻轻一撇嘴,道:“怡儿,你院子里是不是有男子?”
莫静怡稍稍一愣,随后一想,“咯咯”一笑。
景亦枫轻轻刮一下她的鼻子,道:“说,那人是谁?昨夜我可是费尽了力气才避开了他。”
“那是外祖父挑选的侍卫,保护我的。”莫静怡抬头望向景亦枫道。
景亦枫微微一皱眉,道:“明日我送几个女侍卫来,以后你的安全便由我负责。”霸道的语气,说得极其自然。
莫静怡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这男人还般小心眼,心中却是洋溢着淡淡的幸福。
前世里,嫁给安天辰后,所住的院子里,小厮也有许多,可是安天辰却是从来未说过什么,想来安天辰对自己毫无感情才会如此吧。
“怡儿,又在想什么?今后和我在一起,不许想着其它的事情。”景亦枫又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有些吃味的道。
他一直注视着怡儿,看到她眼中又浮出了那一丝淡淡的哀伤,心中心疼又无奈,他的怡儿到底受过什么伤?
莫静怡回刮了他的鼻子一下,朝他调皮一笑,却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从重生那一刻起她对安天辰充满了恨意,可是这一刻,那些恨意却是慢慢消散了。
不爱也就无恨了吧,想着紧紧回握住景亦枫的手,此生,她定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湖面上,微风徐徐,波光粼粼,风景正好——
“小姐,老夫人来了。”沈嬷嬷踏进屋里,朝着正在绣衣服的莫静怡道。
莫静怡放下手中的面料与针线,点点头,起了身,往外屋走去。
离上次出游已有半月多了,离年头也剩了没多少时日了,这半月多莫静怡一直住在太师府,景亦枫也成了太师府的常客,萧天越夫妇看在眼里,早已乐开了花。
另莫静怡没想到的是,那天过后第二日,景亦枫果真如他所说,派了五名女侍卫来保护她,还让她把段风调走了。
“外祖母,你有何事使人来叫声怡儿便行了,这么冷的天,怎么还亲自来了。”到了外屋,萧老太太正坐着饮茶。
“萧老夫人,这便是莫大小姐吧,长得真水灵,还如此会心疼人,老夫人可真有福气。”
莫静怡望去,说话之人正坐在下首,身穿宫缎素雪绢裙,梳着一个如意高寰髻,发间插了一支银色流苏。
大约三十四岁,看去样貌一般,却是保养的较好,正笑盈盈的看着莫静怡。
萧老太太听了那妇人的话,很是开心,笑着对莫静怡道:“怡儿,这是绸尚阁的睛师傅,外祖母专门请了她来给你与轩儿做身过年的衣裳。”
莫静怡微微上前,朝那妇人盈盈一福身道:“怡儿见过睛师傅。”这绸尚阁,莫静怡也是有所耳闻的,绸尚阁所做的衣裳大多都是京城内的达官贵人所穿,在夜国也是极有名气的。
“快快起来。”那妇人忙虚扶了一把莫静怡,然后又打量了一番莫静怡,感叹道:“与当年的萧小姐长得可真像,都这般美貌。”
说着看见萧老太太有些暗沉的眼光,忙打了自己一个耳光,道:“瞧,快过年的日子,我说的是什么啊,真真该掌嘴。”
莫静怡微微一笑,转身对萧老太太道:“外祖母,怡儿长的果真与娘亲年轻时一样吗?”
萧老太太点点头,眼中有了些模糊。
莫静怡上前,拉住萧老太太的手:“外祖母,即如此,那外祖母想念娘亲时便看怡儿,怡儿会一直陪在外祖母身边。”
萧老太太听了,一笑,拍了拍她的手道:“傻孩子,你哪能一直陪着外祖母,等你及笄了,便该嫁人了。”
“是啊,莫大小姐长得如此水灵,想来求亲的公子哥必会踏破门槛的。”那睛师傅也是笑着搭道。
莫静怡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景亦枫,脸色微微一红,忙转了话题,道:“睛师傅,你可到轩儿那去过了?”
“莫公子那老夫人刚刚已是带我去过了,已经选好了样式面料。”那睛师傅答道。
又拿出了一卷长长的竹卷,铺到了桌上,道:“莫小姐,这是绸尚阁衣裳的样式,你看看,挑选二样,我再与你量了尺寸,便可以去做了。”
莫静怡点点头,看了眼桌上了竹卷,上面画着许多的衣服样式,画工极其精美。
细细地看了几眼,便选好了二种样式,她素来喜清雅的衣服,便选了一套淡粉的桃花云雾烟罗衫,一套淡紫的霞彩千色梅花娇纱裙。
萧老太太见了却是摇摇头,道:“怡儿,这二套太过素了,过年还是选喜庆些吧。”
莫静怡想了想,点点头,又看了一会,指了一套盘金彩绣棉衣裙道:“把那套桃花云雾烟罗衫换成这套吧。”
那睛师傅连连点头道:“是,莫小姐,你这眼光真真极好,这几套衣裳都是我们绸尚阁里最好的。”
“那便量下尺寸吧。”萧老太太看了眼竹筒上的样式,也是点点头道。
那睛师傅便拿着尺骨上前,为莫静怡量起了尺寸。
等全部量完,那睛师傅又做了把尺寸记了下来,笑着道:“好了,大约五日左右这衣服便能送来了。”
萧老太太点点头,笑道:“多谢睛师傅了,风铃,送睛师傅出去吧。”
“是,老夫人。”风铃屈了屈身,便送了睛师傅出了屋。
待睛师傅出了屋后,萧老太太便示意莫静怡坐到她身边。
接着她的手道:“怡儿,年关便要到了,你父亲这些日子已是派人来催了好几次让你回去,你外祖父虽是挡了好几次,可是…”说到底她与老爷只是怡儿的外家,莫正宇才是怡儿的父亲,夜国极其讲究孝道,就算是她与老爷也不能强留怡儿在太师府过年。
莫静怡听了,淡淡一笑,道:“外祖母,怡儿也正想与你说此事,过二日,我与轩儿便要回莫府了。”
她也是知道,如若父亲要她与轩儿回莫府,她与轩儿便不能在外祖父这过年了。
只是前世的她不懂事,根本没想过外祖父与外祖母二人守着佑大的大师府该有多寂寞。
今世她定要多多陪着外祖父与外祖母,起码在她出嫁之前,她要陪着外祖父与外祖母过几个年,想着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萧老太太叹一口气,点点头,拍拍莫静怡的手,不再言语。
两日后,莫静怡与莫逸轩都是稍稍收拾了一下行礼,便回了莫府。
二位老人送走了莫静怡与莫逸轩后,由丫环扶进了府,都是重重的叹了一声气,二个孩子走掉后,整个太师府变显得无此冷清,这年过与不过又有何区别。
到了莫府,莫正宇便在门口等着了。
莫静怡与莫逸轩下了车,走到莫正宇前面行了礼,道:“怡儿(轩儿)拜见父亲。”
莫正宇笑着上前拉起二人的手,道:“快快进府吧,爹爹让下人给你们做了许多你们爱吃的菜。”
莫静怡与莫逸轩互相看了一眼,随着莫正宇进了府。
到了正厅,莫老太太已是坐到了上首,见了莫逸轩,忙笑道道:“轩儿,快过来,到祖母这来。”
莫逸轩望了眼莫静怡,见莫静怡轻轻点了点头,便走至了莫老太太身边。
莫老太太拉住莫逸轩看了一圈,好似很心疼的道:“轩儿,怎么瘦了一圈,这太师府到底是怎么照顾你的,若是不肯好好照顾你,便回府住,外祖母天天让下人煮好吃的给你吃。”
“祖母,轩儿没瘦,轩儿还胖了些,太师爷爷、太师奶奶都很照顾轩儿,轩儿在太师府过得很好,轩儿也不要吃什么好吃的,轩儿只要吃大姐做的点心。”莫逸轩听了莫老太太的话,撇着嘴道。
莫老太太一愣,脸色变得有些不自在,抬头看了眼莫静怡。
莫静怡微微一笑,上前行了一礼道:“怡儿拜见祖母。”
“哼,你怎么回来了。”莫老太太一哼,语气冷淡的道。
“怡儿不知祖母的话是何意思?”莫静怡有些疑惑的道,心中淡然,老太太想要挑事,正合她意!
莫老太太看向她,正想说话,莫静怡便又一脸委屈的道:“祖母难道不想怡儿回来吗?如若祖母不想怡儿回府,那怡儿立马便走,省得气着了祖母。”
“你…”莫老太太被她一噎,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莫静怡眼眶微红:“怡儿知道,祖母不喜怡儿,怡儿这便走。”说着作势便要走出去了。
“大姐,轩儿和你一起走。”莫逸轩急忙挣了莫老太太的手,追上莫静怡。
莫正宇见了,急忙道:“怡儿,回来,怎么刚回来便要走了,你祖母没那个意思。”
见莫静怡正走到门边,听了莫正宇的话便停住了脚步,便看向莫老太太道:“母亲,怡儿才回来,你老便别为难她了。”
莫老太太脸色下沉,这是算怎么一回事,倒成了她一个长辈为难一个小辈了。
“大小姐,三少爷,你们回来啦。”月姨娘正好从屋外走进来,见了莫静怡与莫逸轩行了一礼道,在人后她可以称呼莫静怡为怡儿,可是人前她必是称莫静怡为大小姐的。
“小灵见过大小姐,三少爷。”月姨娘身边的小灵朝着莫静怡与莫逸轩行了一礼。
莫静怡点点头,朝月姨娘微微屈了屈身道:“月姨娘安好。”
月姨娘忙上前扶住她,道:“大小姐三少爷怎么站在此处,屋外冷,快进屋吧。”然后扶着她进了屋,莫逸轩也是跟着进了屋。
进了屋见莫老太太脸色十分难看,松了莫静怡,朝着莫老太太行了一礼道:“月如拜见老太太。”
莫老太太见了月姨娘,脸色稍稍好转,点了点头道:“月如,思儿呢?怎么还未来?”
“回老太太,二小姐正在梳装打扮,说是马上便来了。”月姨娘笑着答道。
“思儿是越来越不懂事了,让这么多人等她一人,这些日子学规矩是学到哪里去了?”莫正宇听了,脸色微沉。
“姑娘家的,爱美是自然的,我们等会又无妨。”莫老太太为莫筱思开解。
莫正宇也不说话了,对莫静怡与莫逸轩道:“怡儿,轩儿,快坐,如儿,先让下人上菜吧。”然后便率先坐到了位子上。
月姨娘点点头,吩咐了小灵去传膳,然后便坐到了莫正宇身边。
本来姨娘在用膳时是不用入座的,要在一旁伺候夫人的。
可是前段日子,莫正宇本是应了莫老太太的要求,准了何氏到正厅用膳,只是何氏在用膳时故意将热汤洒在了月姨娘身上,莫正宇大怒,又把何氏关进了语院,还准了月姨娘可以入座用膳。
莫静怡敛下眼光,低下头,坐到了位子上,莫逸轩也是紧挨着莫静怡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