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检查了一下,发现楚晔身上的很多伤口都不致命,止了血就好了,可是唯独胳膊上的伤口深可见骨,若是不及时处理,只怕会感染发炎,到时候别说胳膊,只怕人命都保不住了。
可是眼下又没有什么可用的东西。沉香摸了摸楚晔的头,发现他的额头烫的厉害,只怕再不用药,后果不堪设想。
沉香心急如焚,看来,自己还得冒险出去一趟了。
沉香正要出去,昏睡的楚晔突然模模糊糊睁开眼,低声唤道:“别,别走——”
沉香扭过头,看楚晔醒了,急忙走过去,问他:“你怎么样?”
“我还好。”楚晔对沉香道,“别处去,外面指不定还有人呢。”
沉香却皱眉道:“可是你现在头很烫,应该是发烧了,若不……”沉香还没有说完,楚晔便嘴唇翕动道:“我怀里有药,你把它拿出来。”
沉香往楚晔怀中一摸,果然摸到一个小瓷瓶。
“这是什么?”沉香有些好奇,楚晔有气无力道:“是续命的丹药,受点小伤,吃一点就没事了。”
沉香没想到这东西这么神奇,便给楚晔到了一颗,服下。
楚晔便又睡了,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若不是看着他胸口略微有些起伏,沉香都以为这家伙死了。
第二天,楚晔才又有了意识,口中喃喃道:“水,水——”
幸好这地窖里什么都不缺,沉香急忙把水舀过来,给楚晔服下,看着他咕咚咕咚喝水,沉香高兴极了,对楚晔道:“你不知道这一天一夜我是怎么过来的,我还以为你再也好不了了。”
“傻瓜。”楚晔宠溺的看着她,想要伸手摸摸她的头,却牵动了伤口,发出一声抽气声。
沉香却完全没注意到他的意图,笑了起来:“好了,你赶紧老老实实躺着吧。万一再晕倒,我就不管你了。”
沉香一说,楚晔果然就老实了。他躺下,看着沉香,说:“我还想吃烤地瓜,那天烤的,我只吃了一口。”
“还说呢,我的地瓜都被你的衣服吃了。”
沉香说着,便点火准备烤地瓜,楚晔看她纤弱的身影忙碌着,心里是说不出的平静和甜蜜。这种感觉已经很久么有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才与她见过几面,可是自己的心居然完全被她吸引了。
她也并不是倾国倾城,甚至长得只算姣好,可是她那双眼睛却十分的灵动,性子也烈,脑回路更是惊人。总之,他见过这么多的女人,没有一个像她这样。
说她是乡野粗人,可是她却又丫鬟,说她是大家闺秀,可是她的做派却是充满了野性。
楚晔对她好奇极了,于是,忍不住问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沉香身子微微一僵,随即笑道:“我们不是说了吗?不随便打探别人的秘密。”
“我没有要打探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姑娘人这么好,怎么会被赶出家门呢?”楚晔知道,沉香的防备心很强,必须小心翼翼,徐徐图之。
沉香冷笑了一声:“谁说我好了,我一点都不好。好了,不说我了,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我想了想,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等你伤好了,咱们便就此别过吧。”
楚晔皱眉道:“那姑娘不怕危险吗?”
“危险就危险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楚晔知道,她是心急了。于是,也没有再接话,只是说:“姑娘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还请姑娘走的时候,留下姓名和地址,改日定当登门拜谢。”
“我无家可归,哪有什么地址,你也不用道谢,最开始,还是你帮我捉小偷呢。若是我的钱袋被偷了,只怕连落脚的客栈都没有了。所以,就当扯平了。”
楚晔也没有再说什么,闭目养神。沉香一边给他烤红薯,一般看着火舌发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阵,楚晔便问:“你不是找哥哥吗?你哥哥在江南做什么?我有兄弟,可以帮你去找。这样,也算报答你吧。”
“他是开酒楼的,我只知道,他的酒楼是江南最大的。”提起叶庭轩,沉香眼中顿时有了光彩。
楚晔却笑了:“这江南又分为三郡四川十二县,只怕每个地方都有最繁华的,这样找,只怕找不到。难道他没有给你说名字吗?”
沉香皱了眉,叹了口气:“他走的时候,酒楼还没有开起来呢。我们通信很少,他也没有告诉我他现在开的酒楼叫什么。”
“那我可以不可以认为,他有没有开酒楼都不一定。”
沉香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也的确如此。沉香真的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这里找人。
她以为来到江南,能很快打探道叶庭轩的所在地。没想到,现实果然跟想的不一样。
不过,她现在已经想到办法去找叶庭轩了。
“不用了,我已经想到办法去联络我哥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能从这里出去之后,我们以后都很难再见了。”
沉香漫不经心的说着,然后开始扒拉地瓜。
楚晔看着她,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他起初并没有太多的心思在她身上,或者说,没有觉得自己一定要得到她。可是当她听到她说,离开这里,永不相见的话,他的心头居然有隐隐的刺痛。
这种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了。
怎么说呢?
从他九岁开始,他就是一个无坚不摧的人了。母亲的突然离开,父爱的突然缺失,让他慢慢的开始封闭自己。他以为把自己的心练成了铜墙铁壁,便再也不会难过,再也不会受伤。
后来,他也如他想的一样,不会再有人能激怒他,他也不会再为任何人伤神。
他的心再也不会痛,他的感情也随之封闭了,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是高兴什么是快乐,什么事难过。
他会笑,可是那笑却不是发自心底的。他会生气,可却永远也触及不到他的心。
跟沉香在一起这几天,他发现他看着她,就想笑,那是一种从心底里发出的愉悦感。他听到她要走,他竟莫名的有些舍不得。这些都是本能发出的,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知道,自己可能需要她。
也许,她会让他变成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他的心正在为她敞开。
他不能让她走。
在地窖里过了几天,楚晔的伤正在一点点痊愈,沉香信守承诺,果然没有丢下他。可是,随着他的伤口愈合,她也终究是忍不住了。
“我们在这里,追风若是来了,怎么找我们?我看,我还是上去看看,万一他回来过,以为我们走了,那岂不是糟了。”
楚晔叹了口气:“是不想再跟我待在一起了吗?”
“什么?”沉香听着他嘀咕什么,再想问,他却不说了,他只是笑了笑:“用这个吧。”他拿出一个食指长的竹筒,对沉香道:“你到地窖口,对着天空,把这些信号一吹,追风看到,便会赶来的。”
沉香拿着这小竹筒左右看了看,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不过,看楚晔的眼神,却有些埋怨的意思。这家伙明明可以早一些联系追风,可为什么他一直不把这东西拿出来。害的她在这里担惊受怕,生怕那些黑衣人找到地窖,杀过来。
人家倒好,原来一直气定神闲,是有资本啊。
不过,好在很快就能摆脱他们了,以后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走她的独木桥,再不想见。
沉香拿着竹筒,照着楚晔所说的方式,发出了信号,果然不足一炷香的时间,追风便赶了过来。
只是,让沉香没想到的是,除了追风,还有一批训练有素的高手。
追风把两人带上来的时候,沉香惊讶的合不拢嘴。只见一群人跪在楚晔面前他们各个冷心冷面,穿着统一的深蓝色窄袖短衣,齐刷刷山呼:“公子。”
那场面,她只在皇宫里见过。
楚晔看沉香吓傻了的场面,嘴角不由得勾了起来。
追风跪下对楚晔道:“属下来迟,还请公子责罚。”他看样子是真的很担心楚晔。
楚晔却摆了摆手:“算了,扶我坐马车吧。”追风扶着楚晔走了两步,突然停了醒来。接着就见楚晔回头,看着沉香道:“过来吧。”
沉香走过来,对楚晔道:“现在你也找到大部队了,我也该去找我大哥了。所以,咱们还是就此别过吧。”
追风知道楚晔的意思,连哄带吓的说:“姑娘,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们来的时候,燕子坞的人还没有清理干净,若是你被他们抓住,那就不得了了。不如,姑娘先跟我们一道走,到了城里,姑娘再离开。”
沉香想想也是,这里毕竟不安全,若是到城里,自然会安全许多。
于是,沉香便跟着追风,和楚晔,上了马车。她没注意到,楚晔的嘴角摸过了一丝笑意,他暗地里朝追风竖起了大拇指。追风对这个沉香可没什么好感,不过,自家公子似乎挺喜欢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