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嘴角勾了起来,这次叶云浩算计她不成,已经变成了真正的阶下囚。他去上战场就是一个死,不去战场,那每日都会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永远不能用自己的真实身份示人。而且,过的是提心吊胆,生怕什么时候就被人给抓住了。
与其让他死,这样的日子,想必对他来说更加的折磨。
沉香看完之后,准备离开,却没有注意到,身旁的人还在议论纷纷。而议论的对象,除了叶云浩,还有慕容浔。
“你听说了没有,皇上最宠爱的四子,正奉命捉拿叶云浩,听说,这人就是从四殿下手里放走的。”
“是吗?”另一个也八卦道,“这我倒是也听说了,不知道是真是假,你说说,之前四殿下在皇上面前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是太子殿下也得让他三分,没想到,一个不留神,居然让皇上勃然大怒。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
此时沉香已经走远了。
沉香本来打算立刻出城,可是没想到,走到城门口的时候却发现多了许多的官兵,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荆川了,没注意到他们是怎么进来的。此时才发现,这官兵盘查的非常仔细,不但要有通行证,还要有证明身份的户籍,这两样都有,也还要被人仔仔细细的全身检查。因为搜查仔细,所以进度很慢,城门口已经排了很长的队。
她现在开始排队,也要排到大中午了。更何况,她既没有通行证,也没有户籍。就算排队排到地方,也要被人赶走。
“哎,真是出门不利。”沉香只好选择先去附近晃悠晃悠,看晚上会不会好混出去。
正当她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城门口一整骚动,不一会儿,许多人都跪下了。沉香往这边一看,不由得愣住了。她使劲儿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那个人仍旧骑在高头大马上,英姿勃发,眉目刚毅。
这个人就是她思念了无数遍的慕容浔,多日不见,他似乎沧桑了许多,居然蓄起了胡子。只是,他本人五官硬朗,轮廓分明,又有几分女相,没有胡须的时候,看起来意气风发,坦率俊逸,看不出年纪。如今留了胡子,反而多了几分男子的成熟和阳刚,褪去了之前的潇洒俊俏,多了几分沉稳和内敛。
沉香看着他,眼睛顿时湿润了。她以为自己可以忘了他,可以不去想,可以不去看,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是如今,他就在她的面前,以前的一幕幕便又如暴风雨般冲进了她的脑海。
她想起第一次见面,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冲进屋中,毫不避讳的说:“这披风是我的。”
那时候,他便如一缕灿烂的阳光,直射进了她心里。她朝思暮想了那么久的人,连面都没有看清的救命恩人,就这样出现在眼前。
她震惊,欢喜,还带着少女的雀跃,她想他们是有缘分的。
可是没想到,他的身份居然是当朝的四殿下。当全家向他行礼的时候,她的一颗心仿佛从九天云霄,直落到了十八层地狱。
她浑身僵硬,摇摇欲坠,那时候,她便告诉自己,这个人,不是她的良配,她必须忘记他。
可是她决绝的拒绝了他,看着他负气离开,她的心也是无比的难过。
她知道,她在他的心上剜了一个洞,那个洞鲜血淋漓,而她的心也同样血肉横飞,因为那伤人的话,不仅伤了他,也伤了她。
她跟他一样难过,一样痛苦,可是却不得不逼自己把他从心底剔除。
每次,当她以为他再也不会理她的时候,他却仍旧在她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
还记得在自己生命悬于一线的时候,是他救了她,他们在火边聊天,他说那是一种本能,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
而她对他又何尝不是?她故作绝情,可是他的一举一动,她比谁都关注。
然而,不管她多喜欢他,她都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敢向前迈一步,因为那一步或许就是粉身碎骨,是万丈深渊,生不如死。
她前世的经历就是一个很好的教训,她不敢相信皇室之人,更不敢拿自己难得的重生再去豪赌。
所以,她只能忍痛离开。
可是人心啊,总是由不得自己。她一退再退,他却义无反顾,她的心终究是肉长的。她的决绝也在一点点瓦解。尤其是,罗奇峰的出现,让她明白了她的心意。
以前,她没有明确的要嫁给谁,所以,她便觉得自己又选择的余地,她可以谁都不嫁。
虽然伤了他,但是心底又个地方是永远属于他的。
然而,罗奇峰的逼婚,让她明白,自己的身不由己,明白了慕容浔对她的容忍和爱。他是堂堂皇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而且,想爬上他的床的女人成千上万,京都里任何一个女子若是被他多看一眼,晚上都睡不着觉。
可他偏偏看上了她,为她屈尊降贵,为她一忍再忍,只要她不愿,他便默默退开,不逼迫,不强迫,只是默默的看着,守着,绝不对说半句。
遇见他,是她何其幸运。
就在她的心偏向他的时候,却发现他抱着裘染离开了,她遇到危险向他求救,他也没有再冲上来。
那时候,她就知道,他放弃她了。
其实,这也是她为什么,那么匆忙想要离开京都的原因。她想若是再不走,自己不但要嫁给罗奇峰,可能还要眼睁睁的看着慕容浔迎娶裘染。
她虽然从来么有说过爱他,可是那感情早已深入骨髓,她不忍看,已没有勇气看。
所以,只能选择逃离,选择放逐自己。
从离开京都那一刻,她就死了心,她告诉自己,从今往后,便是一个人了。
可是没想到,这段孽缘居然还没有结束。
她居然在荆川遇见了他。
这是上天给她开的玩笑吗?明明伤口已经慢慢愈合,可是一见到他,那颗支离破碎的心,便又渗出血来。
“行了,好好守着吧,有什么异常,再来向我禀报。”慕容浔随意嘱咐了两句,便骑着马朝这边走来。
沉香强忍住眼泪,急忙混在人群中跪下。
他的身影从眼前走过,沉香忍不住看了一眼,可没想到,他竟然也朝这边看过来。沉香吓得急忙低下头。
“吁——”慕容浔却猛地拉紧了马缰,眼神如利剑般射过来。
沉香立刻心乱如麻,忐忑不已。他,他是认出自己了吗?沉香的余光看到,他翻身下马,似乎要朝这边走过来。
这时,一个当即官员模样的人,朝慕容浔走了过来,点头哈腰道:“殿下,下官已经为殿下布置好了住处,就在荆川最大的云洋客栈。只是,按照殿下的吩咐,闲杂人等并没有清理,只在二楼给殿下盘下了一个楼层。还请殿下过去看看。”
“有劳了。”慕容浔对他也算客气,看来这个应该是荆川的当地官员了。
不一会儿,慕容浔一行人便离开了,众人也都站了起来,对着几人离去的方向窃窃私语。官兵则大声吆喝,不准大家私下议论。沉香则如木头似的站在那儿,望着慕容浔离去的方向,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这眼泪不是舍不得,是因为,她心里清楚,他们是再也不可能了。
以后,他们两个便是两条道上的人,从此再无交集。
沉香扭过头,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只要有人的地方,肯定有造假货的地方,沉香打听了一圈之后,终于找到了一个作坊。这小作坊可以伪造户籍和通行证,只是价格不菲。沉香从腕上褪下一个玉镯子,这玉镯子还是在丞相府的时候,老夫人送的,老夫人送的东西向来是价格不菲。
别说一个户籍和通行证,只怕让他这个作坊买下来也不在话下。
虽然她很舍不得,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这老板一看这玉镯子,眼睛立刻就直了。他是伪造假货的行家,看宝贝是最在行的。立刻便贪婪的想要去摸,沉香却立刻收了起来,笑眯眯道:“现在,你可以放心帮我伪造东西了吧。只要东西弄好,这镯子就是你的。”
老板立刻收起刚才冷冰冰的嘴脸,笑的像朵花似的:“好,我现在就做,不过最快也要到天黑了。还请姑娘等上一等。”
“这个没问题。”沉香心里想着,天黑正好,天黑那些官兵看的不仔细,正好可以蒙混过关。
只是,待在这个小地方也没意思,沉香便出去了一趟。
她把身上的衣服给当了,换了几十辆银子,然后又买了一件粗布衣服穿上,剩下的钱,也就够她吃个路边摊的。
沉香也不想走远,于是,就在小作坊拐角的混沌摊要了一碗五香混沌。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她把混沌给沉香端上来,便自己忙自己的了。这个地方比较偏僻没什么人,沉香慢慢吃着,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