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王府之后,凉七七的日子过的还算舒心。
郁轻侯基本上每天都会来,然后两个人一起商议素心楼的事情,渐渐的两人也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唯独提起大朗的时候,凉七七还是沉默,总是沉默。
大朗每天晚上都会来,凉七七知道。
她睡了之后,他会悄悄的潜进她屋里,也不叫她,只是坐在床边,有时候一会就走了,有时候一坐就是一夜。第一次发现是被大朗走的时候吵醒的,毕竟她的内力恢复之后,六识都灵敏了许多,然后从第二晚,她就没有再睡着过。她能清晰的感觉的大朗进门,然后走到她床边坐下,视线落在她脸上。
即使凉七七一直都闭着眼,也能感觉到他温柔而缱倦的目光。
凉七七知道每晚他都会来,却从来不睁眼和他说话,大朗知道凉七七没有睡着,却也不拆穿她。这大约是两个人最后的默契了。
便是睁开眼,也是相对无言。
有时候凉七七也会想起以前在洛水村,在平城的日子,会怀念,也会后悔为什么没有珍惜。那时候总是觉得时间还多,那时候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走到这种地步。她也相信大朗对她应该真的是真心的,可是那又怎么样,错过了的,就再也不会回来。
凉七七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矫情。一开始懵懂不知,到最后缄默无言,平城一别至今,他们明明没有分开太久,却离得越来越远。
也许就像郁轻侯当初说的那样,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纵使曾经有过交集,最后还是一切归零。
有难过,有不舍,可是时间却不会因此停步,还是要继续生活下去。
除了晚上沉默的相处,凉七七从来不提起大朗,白天有些时候,他也会来凉七七的新家,或者去他们正在筹备的酒楼,只是凉七七从不和他说话。不是闹脾气,而是不想面对,凉七七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了。而王安青和郁轻侯也从不多说,只是做该做的时候,唯有王碧瑶,会眨着无辜的眼睛问大朗,七七姐为什么不理他。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凉七七正在指挥仆人布置酒楼的声音猛然停住,她回过头正准备向王碧瑶解释,却听到了大朗微微沙哑的声音:“因为大朗哥哥做错事情,惹你七七姐生气了啊。”
那一刻凉七七很想告诉他,他没错,她也没有生气,只是在经过了这些事情之后,再也回不到原点了而已。只是看着大朗明显憔悴了的脸,她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就让往事随风而过,时间总会治愈所有的伤痛。
七日之后,素心楼一切准备妥当。
因着大朗和郁轻侯的缘故,素心楼还未开业,就已经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眼球。一开始凉七七为勾起人们的好奇心,直到开业之前对素心楼一切消息都不外传,很多人都知道雾尤街有一家新的店面,却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店,让八王爷和郁轻侯都那么上心。
一直到开业那日,众人才知晓竟是一家酒楼,便愈发好奇。毕竟能让八王爷和首富郁家另眼相看的酒楼,必定是非同一般。
而开业那日,素心楼的规矩更是让众人哗然。
每日只接待十位客人,以及进去过的客人,不得泄漏太多有关素心楼的东西,否则永不再接待。
这是开业前一天凉七七定下的,郁轻侯表示同意,而大朗没有发言权。王安青疑惑不解,问凉七七为什么只接待十位,毕竟素心楼的地方十分大,而且作为酒楼为什么要把客人拒之门外。这实在不符合凉七七爱好敛财的本性。
对于王安青的疑惑,凉七七只报以神秘一笑:物以稀为贵。
直到开业的时候,王安青才了解了凉七七的意思。因着八王爷和郁家的原因,素心楼早就声名远扬,还没开业,大朗的同僚以及郁轻侯的朋友,就早早开始预订了。而每日十位客人的规矩,更是让那些慕名前来,却又被拒之门外的达官显贵们对素心楼愈加好奇。甚至有许多人,愿意一掷千金,也想见识一下素心楼。
虽然第二条规矩定的霸道又不合常理,可是却没有让人心中生厌,而是使得素心楼在众人眼中更加神秘。
一时间,素心楼成了京城之中大多数人茶余饭后的话题,甚至有了谁能进素心楼,谁就真正有身份的人这样的说法。导致许多原本对素心楼没什么兴趣的人也纷纷开始预定位置,而那些一开始就因着八王爷或者郁轻侯的关系,先人一步进过素心楼的人,和朋友说起来的时候也觉得格外有面子。
去过的人个个都对素心楼赞不绝口,但是又因着凉七七定下的规矩,不能泄漏太多事情,因此哪怕是对朋友,也只是说对素心楼的满意。毕竟有大朗和郁轻侯在,一个是八王爷,一个是京中首富,没有人愿意一次得罪这两位。同时,更多的人对素心楼的老板生出了好奇心,能让八王爷和郁家给他当后台的人,想必来头也不小。
关于这个问题,凉七七和郁轻侯也是早早就讨论过的。凉七七并不打算让自己暴露在人前,因此身份自然要保密,毕竟说白了,离开大朗和郁轻侯,她就是一个完全没背景的人。而素心楼如今生意甚好,但凡处于风头浪尖之上,就必定会有对其不满的人,万一有人觉得被她的素心楼抢了生意,故意针对她怎么办?凉七七可不愿给人当活靶子。
对于这个决定,仍然没有发言权的大朗也是赞同的,必定毕竟这样凉七七能够安全一点。
凉七七依然不怎么理会大朗,却也从来不阻止他来。一开始王安青一直不明白她的意思,直到素心楼火起来之后,才明白大朗的作用原来是活广告……当即,王安青心中愈加佩服凉七七。
然而这一次确实是王安青想多了。
凉七七不阻止大朗来的原因是知道拦不住,她若是能够左右大朗的决定,早在搬家的时候,大朗就不会来了,他们就应该做个了断了。
如果一定要说还有第二个原因,那么大概是因为无论凉七七愿不愿意,她都必须承认,有大朗在的地方,都会让她觉得莫名的安心。
反正别人也不知道素心楼是她开的,况且他们之间也什么都没发生过,比朋友还要纯洁的多。
凉七七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有些时候,她宁愿蒙上自己的眼睛,自欺欺人。
不过半月,素心楼在京城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而每日的十个名额更是让人争先恐后的去争抢。
而就在这个关口,凉七七突然推出了连郁轻侯事先都不知晓的邀令牌。
所谓邀令牌,就是持有此牌的人以及持牌人所带的人方可进入素心楼,而这邀令牌,自然是非家产丰厚、或者官居高位的人不能得。一时间,素心楼的邀令牌千金难求。而拥有邀令牌的人,也以此为荣。
别说对生意上的事情一窍不通的王安青不明白,就连郁轻侯这次都不明白凉七七的用意了。因为这样一来,算是把大多数人都拒之门外了,毕竟既然推出了邀令牌,那么这牌子的数量就一定要少,否则就没有了意义。
不过尽管有些不明白凉七七的用意,但是他也没有反对凉七七的决定,毕竟素心楼本就是凉七七的主意,她既然说出来了,那必定是有自己的考虑的。
只是连郁轻侯自己都没有发觉,什么时候起开始越来越多的信任凉七七了。
夜幕笼罩了京城,凉风习习,天上有点点星光。
凉七七早早的就让王安青和王碧瑶回去了,毕竟他们两个人留下也帮不了什么忙,还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因此此时就只有郁轻侯和凉七七两个人。
凉七七本来不愿意让郁轻侯送自己,因为没有必要。这段时间闻安宜也没用再找过她,应该是把她忘了。而京城致之中,除了闻安宜之外,大概也没人会看她不顺眼了,毕竟她一直都十分安分,完全没有出去惹是生非的时间……
虽然凉七七觉得没有必要,可是郁轻侯却坚持,说怕她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虽然凉七七很不满意他这样咒自己,可是毕竟是出于好心,于是最后还是同意了。
一路上,两人闲聊着,不时的说着关于素心楼的事情,一直到凉七七快要到家的时候,郁轻侯才突然想起来邀令牌的事情,于是问她:“你设的什么邀令牌是什么意思?门槛这么高,会不会让大部分人都望而退步了?”
说完之后,郁轻侯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好像不太好,听起来像是质问一样,于是又加了一句:“我没别的意思,只是纯粹不太明白。素心楼的事情,但凡是你决定的,我都不会胡乱插手。”
和郁轻侯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凉七七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只是却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道:“不论再喜欢一个地方,若是周围有很多巴结自己的人,你觉得有几个贵人能够忍受?毕竟咱们之前招待的算是十桌客人,而非十个。”
郁轻侯也是个成功的商人,自然不需要凉七七说太多,一点即通,愈加佩服凉七七了:“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你是从哪想出来这么些主意的。”离得越近,和她相处的越久,就越是能发现她的优秀。
“还能从哪想?当然是脑子了!”凉七七指了指自己的头,白了他一眼。然后忽然看见他腰间挂着的玉佩,想起来当初被自己赢走的那个还放在家里,记得郁轻侯说过那是他的传家玉佩,于是就想着还给他。毕竟自己留着也没用,而那时候也不过是因为心中有气,才会故意不给他。
想了想,凉七七说道:“上次你的那枚玉佩还在我家里,我留着也没用,还是还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