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乘着元阡陌专用的马车,元阡陌则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头,男子面容英俊,眉目间贵气凛然,白马健壮优雅,他的出现,简直有如一道风景线,吸引了京都城中无数少女的目光。
白文昊隐于人群之中,看着元阡陌骑马走在前头,那眉目间含着淡淡的喜色,后头紧跟着一辆马车,风吹过时,车帘被掀开一角,露出一双慧黠的眼睛。
车帘落下,他又看向白马上的英俊男子,眉头竟不自觉的皱起,仿佛想到一个令他十分不爽的可能性。
马车只在宫门处略略停顿,一只干瘦的手掀开车帘朝里望了望,瞧见只妙音一个女子后,立时便放了行。
她忍下想要看一看这座皇宫的好奇心,因她知道,好奇心很有可能会给她带来无妄之祸,安份守己才是保命的重大要素。
马车停下时,妙音已经被摇晃的昏昏欲睡,可见这皇宫是有多大,一下马车,她还没来得及看清前后左右,便被推入一顶小轿。
元阡陌跟在轿旁步行,朝着轿内一脸迷惑的妙音道:“这贵妃娘娘给你的恩典,一会记得要谢恩。”
妙音默默点头,她能说她不想要这恩典么?皇宫这么大,她想看看不行么——
小轿一路抬到太和宫,刚刚落轿,便有一双素白的嫩手将她扶出小轿,女子尚在妙龄,眼神却略显老成,她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妙音一圈,便朝着元阡陌道:“王爷,贵妃娘娘正在服侍皇上用药,她吩咐奴婢在此等候,等王爷和莫大夫到了便直接进去,无需再通报。”
元阡陌点头,朝妙音柔声道:“走罢,莫让父皇和母妃等久了。”
妙音眉头轻皱,眼风扫了眼那宫装女子,见女子面露惊讶之色,心中更是气恼,这元阡陌分明是故意的,故意在这宫女面前表露出与她十分亲昵,好让人心生误会,难不成他还想用皇帝和贵妃来强迫她不成?
宫女前头引路,妙音不急不徐的跟着,刻意与元阡陌保持一定的距离。
太和宫乃皇帝御寝的宫室,装饰大气豪华自不必说,任何一件摆饰都价值连城,可见这天家的富贵何其敦厚。
在这寂寂深宫,长廊幽深仿佛永无止境,穹顶高大仿佛不见尽头,穿过那一重又一重的厚重帐幔,尽头处,一方雕龙刻凤的横榻现于眼前,着明黄寝衣的暮年男子正靠在柔软的丝枕上与穿着繁复贵重的宫装美妇说着话。
“儿臣参见父皇,母妃。”元阡陌一步上前,单膝下跪行礼。
妙音则双膝下跪,将头叩向铺着厚毯的地面,脆声道:“民女莫妙音,参见吾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贵妃娘娘千岁,千千岁。”
贵妃抿唇浅笑,见皇帝无力的挥了挥手,这才叫起:“平身,抬起头来。”
妙音缓缓起身,将脸平视向贵妃,眼睛迅速扫了她一眼后快速垂下,心中暗赞此女定是保养界的高手,再如何年轻,也生了个二十来岁的儿子,如今这容貌竟与二十几岁的大姑娘并无二样。
妙音戴着面纱的脸让贵妃很是满意,若是所有前来面圣的女子都有这种觉悟,那这后宫之中的争斗,不知要少多少。
不过她还是很好奇,阡陌笔下的奇女子,那面纱之后的容颜,究竟是何等颜色。
“可否取下面纱?本宫很好奇,能得我儿盛赞举荐的奇女子,究竟是何等容貌。”贵妃眉眼含笑的看着妙音,一脸平和。
妙音很想告诉她,我戴面纱主要是为了防你儿子,你这般要揭开我的面纱,就不怕你儿子家宅不宁么?、
当然,这种话她肯定不敢说,但她也不愿就这么被人牵着鼻子走,那怕对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娘娘。
“回娘娘,因民女自幼体虚方才学习医术,主要是为了医治自己,虽如今身体已渐康健,可保不齐体内还存有病气,民女为了万岁的身体着想,这才蒙住口鼻前来,并非刻意不以真面目示人,还请贵妃娘娘恕罪。”
是人都能听出这是推脱之词,可谁又能为了看她的模样而不顾皇帝的病情?
元阡陌一脸失望,他到现在也没见过妙音的模样,又不想对她用强,偏她性子又倔,不肯给他任何机会,如今连母妃都拿她没法子。
贵妃听她这么一说,立时便打消了让她取下面纱的想法,笑道:“原是本宫想得不周,罢了,你便这样吧,趁着现在陛下还醒着,赶紧先瞧瞧陛下的病势。”
妙音点头,自随行而来的宫女手中取了药箱来到皇帝龙榻之前,细细察看皇帝的面色,见其脸色灰败粗糙,眉心隐隐透着一股子青气,显是中毒之症。
皇帝很是虚弱,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你尽管开药,朕信老八,自也信你。”
妙音很是感动,堂堂皇帝能对一个江湖郎中说出这种话,真的很不容易,可见他对元阡陌的信任不是一般的重。
经过一番检查,皇帝的病情比妙音原先猜想的还要更重,所幸她来得还算及时,尚未到无药可医的地步,只需多花些时间罢了。
见妙音查诊完毕,贵妃忙不迭的追问道:“皇上情况如何?果真是中了毒吗?”
妙音点头:“不错,这是一种*,名为南绿珠,寻常测毒的工具是测不出来的,且食用一次两次也不会发病,待时日长久,此毒在人体内沉积日久,便会慢慢侵蚀人的筋脉血骨,令人体乏无力,犹若病态,便如陛下如今这般模样。”
虽然早已在儿子稍来的信中得知此事,贵妃娘娘却依然听得胆颤心惊:“你可有把握治好?”
妙音点头:“自有把握,只需陛下配合民女,便能尽快驱尽体内淤积的毒素,身体自然会大好起来。”
贵妃面色一喜,忙道:“要如何配合?”
妙音看了眼虚弱的皇帝,不急不徐道:“只需陛下咬紧牙关,在民女施针之时忍住痛苦便行。”
皇帝闻言脸上因中毒二字变得十分难看的脸色立时好转了许多,缓声道:“不过是扎针罢了,朕定能忍得住痛苦。”从前太医院的太医为他扎针,他感觉一点也不痛啊,为何妙音要强调此事?
“因为很痛,真的很痛。”妙音很认真的说道。
皇帝依然不在乎的微笑着,他曾经征战沙场数十年,受过刀伤剑伤无数,难道这扎针会比那刀剑之伤还要痛苦?
很快皇帝便认识到妙音所说的痛,真的很痛,那是一种无法言说钻心之痛。
一针针扎下,皮肉的血脉筋骨仿佛都在被刀削剑刻一般,饶是他早有心理准备,也未想到竟会如此疼痛,那豆大的汗珠如雨落下,一滴滚落龙床。
贵妃娘娘心疼的直落泪,待一轮扎针结束后,拉着妙音追问:“难道就没有法子为陛下减轻痛苦?”
妙音摇头,脸上满是歉然:“回娘娘,此针法的要髓便是刺激周身筋脉重穴,将那沉积的毒素慢慢逼将出体,这种驱毒的方法,依靠的便是人体疼痛时产生的激素刺激体内细胞活动,将那毒素挤压分离,越疼证明中毒越深,每一次施针都会很痛,直到毒素渐渐清除,施针时的痛苦也会随之减弱,直到针刺无感,便是毒清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