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夫好不容易记住了,手术立即便开始。
用了麻药后,胡督军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终于渐渐舒缓。
“如果觉着疼就忍着点,腿千万不能动,记住了吗?”妙音朝着胡督军告诫道。
胡督军点头:“您放心吧,我能受得住。”
手术开始,妙音用锋利无比的手术刀将他腿部断骨处的皮肉划开。
鲜血涌溢而出,胡大夫在妙音的指令下,赶忙取了干净的纱布将血吸去,并用工具将被划开的皮肉固定住。
胡督军亲眼看着自己的腿被划开,竟不觉得十分疼,仿佛那腿已经不是自己的腿。
莫大夫给他的腿上了麻药,并告诉了他腿部上麻药后会暂时性的失去知觉,就算有知觉,也只是些许而已,让他不必担心。
帐内聚集着不少人,看着那血腥残忍的一幕,纷纷又退出了大帐,暗暗怀疑莫大夫的医术,本就断了的腿,经这样折腾,还能好?
妙音将钢板置入胡原的腿中,用两块钢板夹住断裂的腿骨,并用钢钉固定,保持断裂的腿骨接缝处没有错位或移位的可能。
直到此时,胡大夫才明白妙音做这手术的目的,也震惊于他小小年纪,但能有这种智慧,想出这等办法治疗断腿。
瞧他做手术时的手法,那必定是练习过千百次才能有的熟练,每一刀下去,都精准无比。
腿骨固定好后,妙音便开始清理伤口和缝合,当胡大夫瞧见她用针线将胡原被切开的皮*合时,再次震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身为大夫,所拥有的医学知识自然比一般人要多,他知道战士们受伤后,那长长的伤口久不愈合,并非他用的药不够好,而是皮肉被刀剑划破后,伤口本就不容易恢复,随时都面临着伤口溃烂流脓,甚至会引发其它的疾病,就算最后幸运的恢复了,也是一条极其丑陋的疤痕。
Www● t tkan● CO
而若以莫大夫这种方法去将伤口缝合,那么便会大大的加快伤口愈合速度,也减少了伤口溃烂的几率。
这个法子对于胡大夫这种长年待在军营里的军医来说,是无比珍贵的经验传授。
胡大夫目不转睛的盯着妙音的手,希望能将她做的每一个动作都牢记于心,可无奈妙音手速太快,他再怎么认真,也有许多地方没看清楚,只能一一记下,等着有空时再向她讨教。
眼看红日将坠,妙音终于剪线,她直起僵硬酸疼的腰,长长呼了一口大气。
总算是做完了,又是一张矮床,害她弯腰两个时辰,多做几台这种手术,她这腰估计也得废了。
“完了?”胡大夫扬着手中带血的手术刀问。
妙音捶腰,表情痛苦:“手术做完了,再用夹板固定他的腿,绑上绷带便行了,这个你来吧,我这腰实在是不行了。”
胡大夫连连点头:“你先坐一会,我来给他上板,你在边上看着,有什么不对立马告诉我。”
胡大夫一生高傲,几时这般谦卑过?怕是对他的授业师傅,也未必有这等心境。
胡大夫乃西单有名的大夫,给断腿上夹板这种事,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做起来有模有样十分顺手。
“疼吗?”胡大夫心疼的看着侄子,刚刚用刀划开他的皮肉,还将钢板置入腿骨之中,这种疼痛,估计常人很难忍受的吧。
胡原摇头:“不疼,真的。”
“那是麻药还没退,等麻药的药劲过了,那就非常疼了,你不必忍着,有痛就喊出来,没有人会笑话你,喊出来,在精神方面,也能得到一定的缓解,有助于缓和肉体的疼痛感。”妙音看着胡原道,正欲再说两句,却发觉胡原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
“胡大夫,您瞧胡督军的脸色,是不是有些不对?”妙音指着胡原道。
胡大夫闻言细瞧,果然也发觉出异样,赶忙伸手扣住胡原的手腕把脉。
妙音瞧着胡大夫的脸色,由先前兴奋的泛红演变成因疑惑而恢复正常的黄种肤色,随后又演变成发白,最后竟现出铁青怒色。
妙音忍不住起身,走近胡大夫身旁,问道:“怎么回事?”
胡大夫放下胡原的手,怒道:“是中毒,胡原中了和元帅一样的毒。”
什么?妙音伸手扣住胡原的手腕,细细诊脉,果然,果然如胡大夫所言,胡愿真的中了和郑元帅一模一样的剧毒。
她迅速解开胡原的衣服,果然见其胸腹上布满红色斑点,与郑元帅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
“你今天都吃了什么?”妙音问道,暗想今日是非常忙碌的一天,以胡原的性子,他一心忙着捉拿下毒之人,如何有时间和心情吃饭?说不定顺着这条线索,能找到另一个藏在暗中的敌人。
胡原略略回忆,道:“今天一早起来便被叔叔派去请你,后来又发生了查毒之事,我便一直没顾得上吃东西,哦,对了,我喝了一口许青递来的水,别的便什么也没吃。”
胡大夫赶忙朝着帐外的将领们吼道:“来人。”
三位正在交头接耳的将领闻言赶忙冲入帐内,见胡大夫一脸铁青的模样,还以为手术没成功,又看向胡原,见他神色自如,又不像是出了事的模样。
“马上去将许青带来,要快,注意别让他跑了,也别让他自杀,快。”
将领们见胡大夫脸色着急,心知定是要紧的事,便赶忙应声出去了。
胡大夫拿眼去看妙音,妙音安抚道:“别着急,等人拿来了,或许能找到解药,如此便不必受多日行针之苦。”她自己也能轻松些,同时为两位病人施九阴九阳驱毒针法。。。这太可怕了。
将领们很快便将正准备逃出军营的许青带了过来,二话不说,妙音立即吩咐搜身。
一位将领在许青的身上搜出一只小油纸包,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一些可疑的淡绿色粉末,味道刺鼻。
妙音指着粉末问道:“这是什么?说!”
那许青长着一张马脸,眼睛很小,却冒着精光,见妙音二话不说便搜出了东西,也不慌张,眼珠转了两圈后便道:“这是我从厨房偷拿的绿豆粉,虽然量少,但我想着积少成多,总有凑够了做绿豆糕的时候。”
人常言,相由心生。
一个人的面相,由他内心决定,一心相善的人,面相总是慈和的,而心中总藏着恶念的人,面相也会被这种恶念所影响。
眼前的许青便是这样的人,明明脸有凶相,却偏偏要装出一副善人的模样,看着着实别扭。
妙音自然不会相信他的花言巧语,指着那可疑粉末道:“既然你说它是绿豆粉,那么你就吃了它,只要你肯吃下它,我便信你所言。”
许青原本还算淡然的脸立时挂不住了,这东西让他吃,不就等于让他死么?而且而不是那种痛快的死法,需要经历无尽的痛苦方才能死掉。
“不不不,莫大夫,您有所不知,我其实不能吃这绿豆粉,每次吃了都要拉肚子,这是准备给我同帐的兄弟吃的,您也知道,军中伙食不好,而且还不能出去买东西吃,他们实在馋得慌,我这才偷拿绿豆粉准备给他们做绿豆糕。”许青原本强装淡定的脸色终于崩塌,满眼皆是慌乱之色,一双眼珠更是滴溜溜乱转,四下找寻着出路。
妙音闻言淡笑,道:“不过是拉肚子,没关系,我这有药,你放心吃吧,保证拉不死你。”
此时许青已经方雨大乱,他知道这不是绿豆粉而是毒药,若他们真逼他吃下去,他还不得死翘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