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之事不容耽搁,夏孜墨很快找来了王太医,将嫣儿的方案与王太医一说,王太医也点头称赞。
夏孜墨心中窃喜,这个女人还真是有点用处的,关键时候也能发挥点作用。既然定了方案,接下来就开始实施。
县太爷派了诸多人手来辅助钦差大人,一时间这些人手都开始往个个井内投放防止瘟疫的药物,又将那些重症之人转移到镇外十里处的一块荒地上,在地上搭建起了简易的茅草屋,将屋子用隔板档上,没人一间。嫣儿和王太医又斟酌了几个药方子,开始让人煎药给病人们送过去。
周贵先前经过了嫣儿的诊治,已经从重症变成了轻症,遂与那些轻症患者住在一处,每日也有专人送饭送药。
嫣儿和王太医不仅要配制药方,还要给那些与瘟疫病人接触过的亲人们诊治,观察,看他们是否染疾,是否需要隔离。这一忙就是十几日,在这十几日当中,嫣儿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每日不到五更就要起床去看病人,夜里也要过了子夜才能回到房中休息,与佩儿更是没有时间相处。
在这十几日中,她倒是与夏孜墨接触颇多。也不知是夏孜墨有意还是无意,只要嫣儿去给病人去瞧病,他总会找到借口陪在她的身边。好几次嫣儿都累的有些体力不支,也是他派了人来送上参茶燕窝粥这样的东西让她进补。
嫣儿茫然,既然当初是他抛弃了自己,为何现在却又如此的殷勤。这样的殷勤让她有些惴惴不安起来,怕再次的伤害,更怕有一日他会伤害到李家人。李家人这三年间待她不薄,时时处处都为她着想,她要继续去医馆给人瞧病,婆家人也没有出来阻拦,依旧让她抛头露面。这样的公婆在雾柳镇上却也再找不出来第二个,嫁做人妇谁家的公婆会让儿媳妇抛头露面也就只有她罗嫣儿如此的命好。
尤其是李暮生,这三年间别说是待自己好,就是佩儿,也是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宠着。这样的情,嫣儿就是许了一辈子却也还不清了。
嫣儿长叹一口,站在空旷的荒野上眺望远处。今儿个重症病人们都有所好转,她也难得有空站在这里偷会闲。
“想什么呢”夏孜墨暮然间站在了嫣儿的身后,柔声的询问了一句。
今儿本来是嫣儿和王太医一起来镇外看这些重症病人的病况的,但是出门时王太医不知怎的竟拉起了肚子。嫣儿本要一个人来,谁知他却跟了过来,名其名曰探视病人,保护她的安全。
嫣儿有些不想回头看他,因为她现在背负着太多东西,让她不敢再对他有一丝一毫的动情。尤其是佩儿的事情,若是她一旦动情,让他知道了佩儿是他的孩子,那她肯定会失去佩儿,她不想做第二个药香夫人,更不想以后生活中就只有恨和思念。
“小妇人能想什么,自然是再想这瘟疫什么时候能好。这瘟疫一好了,钦差大人不也就可以安安心心会洛城去了吗”嫣儿回答的淡然,虽然这并非她心中的话,但是此刻她真的希望他早早的回去,好结束自己的尴尬处境。再过三日李暮生也就回来了,若他看见了他,心里该怎么想
夏孜墨脸上悻悻的,有些不悦,手背在身后,站的笔直。默了半响才皱眉道:“你你就这么盼着我回府中去”
嫣儿转身抬眸看了一眼,嘴角勾出了一丝笑容:“钦差大人,您回不回去小妇人和小妇人并无半分关系,小妇人只是想若大人不回去,大人的家中的娇妻岂不十分的挂念”
嫣儿有心怄他,谁让他招惹自己。
夏孜墨却并不生气,倒是显得饶有兴致,面上带了一丝坏笑,勾唇道:“怎么听你这话的意思是吃醋了你放心,那女人在我心里没有半分半毫的分量,纵使她再等,我也不可能喜欢她。”顿了顿,夏孜墨伸手捏住了嫣儿的手腕,眼中满是柔情:“因为,你已经是我的唯一,这一身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他就那么赤luo裸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让嫣儿心中一阵阵的慌乱。既然他还爱着,为何还要背叛她欺骗她,让她痛不欲生。
嫣儿惊慌失措,用力的甩开了夏孜墨的手,怒声道:“大人请自重,这里人多口杂,大人不怕,小妇人还要名节呢”
“名节”夏孜墨冷笑“你都是我的了,还有什么我碰不得”
嫣儿恨的咬牙切齿,他越说越露骨,现在居然又扯到了这里来。嫣儿被他逼疯了,回击道:“那是我瞎了眼,没有看清你的正面目,若是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定不会多看你一眼。”
吼完了,嫣儿心里也开始滴血,当时又怎么会是瞎了眼呢明明就是真情使然,只是物是人非了,再不是当初的自己了。
嫣儿转身要走,却见夏孜墨已经气红了双眼。这个女人太无法无天了,居然将当日的情分说的一文不值,可耻、可耻:“你给我站住,把话说清楚了。我究竟什么地方做错了,让你恨我恨成这样即便我当年没有告诉你便和苏紫菀成了婚,那也是被我父亲逼的,他将我锁在屋内,若我不听他的,他就要杀你quan家,你让我如何选择”夏孜墨血红着眼睛看着嫣儿,一手紧紧的捏着她的手腕,他要把话都说清楚了,他不想看她这样否了所有的情所有的爱。即便现在不爱,可过去是真的爱过。
“你说你没有看清我的真面目,那你告诉我,我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他不能接受她这样的诋毁,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从不隐瞒,心里坦荡的很。
嫣儿被问的哑口无言,但是心里却又气恼的紧。他这是逼着自己要数落他的罪行啊遂冷声道:“你自己做的事儿你自己好好想想,还用我说吗”
“用我要你说清楚,我究竟做了什么”他不要这样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答案,即便是死,他也要死的明白。
嫣儿也怒了,将他的手推到一边,大声道:“好吧既然你非要我说,那我就说。你说,你当年为何一定要带我去药香府”
嫣儿质问他,她想听听他要如何编造故事,再次欺骗她。
夏孜墨不明白她为何要问这个问题,只能如实答道:“是因为我看你心底善良,又想学医,而我娘身子一直不好,也想要个徒弟继承衣钵,我才将你带入府中的。”
他果然还是不肯承认自己的罪行,嫣儿心中的失望多了一层,冷笑道:“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师傅都已经和我说了,你分明就是利用我给你生父养母的药内放毒药。他们一个生了你,一个养了你,还还如此待他们,真是狠辣”嫣儿似是又想起了什么:“还有你家那些姨娘,为何一直不孕不都是因为你每次给她们带去的养容丸内有麝香和藏红hua,这东西吃多了,她们自然不能身孕。你想保住地位无可厚非,可你如此的手段却叫人心寒。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喜欢我,可你却让我充当刽子手,你这样的恶魔,我能不恨你吗”
嫣儿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这些话憋在她心里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如今说出来忽就轻松了许多。
夏孜墨却听的呆了,这些事情他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他每次是从药香府内拿药回去,可都是因为父母大人身体不及,他才会求了自己的生母替他们做药。现在听嫣儿的说法,这些丸药内都有毒,若是父母大人因此而殒命,那他就是刽子手了。
“她怎么会”夏孜墨心如刀割,踉踉跄跄的有些站立不稳。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生母,可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竟一直被她利用着,目的却是要复仇。
夏孜墨不寒而栗,她可是他最信任的人,怎么可以这样,这样伤害他,还要利用他最爱的人。
怪不得嫣儿会如此,换做是自己,也会如此的恨。
夏孜墨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是呆呆的立着,脸色有些发白。
嫣儿也不想再质问他,这些东西已经再没有任何意义了,反正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想与他有什么瓜葛,即便是佩儿,那他也只能有一个爹,那就是李暮生。
“行了,你飞要我说出来,我遂了你的意,都说了,你可以放我走了吗”嫣儿用手抚了抚衣袖,从夏孜墨的侧边走了过去。
夏孜墨任由她离开,却心痛的说不出一个字来。他身边的人太可怕了,他不想让她再受到任何的伤害。
一阵风吹来,扶着夏孜墨的脸颊,也吹起了嫣儿的发梢,一个显的颓然,一个却越来越远。
尘世间的一切就是这般,在你好不准备的时候,它总是会痛击你一下,让你痛的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