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踉跄着走回沙发那边坐下,我哥瘫在皮椅里,双眼空洞地瞪着某个点。
办公室里静得可怕。
“接下来,怎么办?”我气若游丝地问。
“……还能怎么办?坐等着看冷墨梵明天会出什么招数!”我哥恨声道。
“哥,我们已经没有希望了!”我艰难地吸着鼻子。
“按你意思说,我们就等死?我们怎么都得尽力到最后!”我哥铁青着脸质问我。
“……很明显,冷墨梵已经知道我们这几天的动向,所以他都跟蓝天宇联手了……”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给我闭嘴!曲暖,你马上给我回家去!滚!不许再来这里,你明天不要来!尽说些灰心丧气的话,爸怎会有你这样不争气的女儿?!”我哥恼羞成怒的喝斥和驱赶我。
我震住,意想不到我哥居然将气撒在我身上!
我哥怒气冲冲,见我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他大步流星抢过来,一把夺过我包包,扯起我的肩膀就往办公室门外拖去。
我一路被拖行,一面求着我哥:“哥,别这样,我知道错了。”
可我哥不听,把我拖进电梯再扯出大厦门,丢上了他的座驾,他才攀着车门,痛苦满面的俯下头说:“暖暖,哥没用,哥不是对你生气,我这是在自己生自己的气!”
说完,大滴的眼泪从他眼里掉落,他慌忙别开脸:“如果早知有今天,我和爸会早早将你送到外国去留学,绝不会让你看到家里败落的惨状,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
“哥——”我凄厉的喊了他一声,别说不出话来。
“回家去快快收拾好行李,哥来想办法,趁着还没破产被封,会让你带着钱先到外国去!”我哥一抹眼泪,飞快地说道。
我呆住了,卷款潜逃?我哥竟让我卷款潜逃?
“别发愣啊,暖暖!记住我的话!”我哥一阖车门,对匆匆赶来的助理附耳交待几句,助理马上坐到驾驶座上,驾车载我回别墅去。
我的思绪不用说,乱得像乱麻似的,整个脑袋瓜发胀发痛!
我哥说,我们曲家败落了,要我趁着还没破产前卷款逃到国外去……竟然就,沦落到这种地步!我要是走了,我爸还有我哥要怎么办?
坐以待毙,坐着等死?!
谁来救救我?救救我们曲家和“众铭”?
我心里呐喊着,眼泪不要钱似的掉个不停,可是哭不是个事,之后有我哭的地方多了去!我狠狠地抹掉眼角的眼泪。
冷墨梵!始作俑者,冷墨梵!
是他说的,我们“众铭”他是会救的!他现在这样封杀我们,无非就是不爽我们两兄妹背着他去找蓝天宇拉投资,所以他才反过来拉拢蓝天宇,给个凌厉的下马威给我们看看!让我们知道,并尝尽他的威慑力!
让他如愿,我投降了!我低头了!我去跪求他!他应该会放过我们了吧?
我急急让我哥的助理调转方向,开去冷墨梵的别墅。
我要找到他,今晚无论如何将事情说清楚,他要杀要剐是他的事,只要他肯给我们“众铭”投资就行!!!
半个小时后,车子到了冷墨梵的别墅大门前停下,我匆匆下了车,去狂掀门铃。
对讲机开了,里面传来女佣人的声音:“曲小姐,您好。”
我轻吸一口气,淡声问:“冷墨梵在吗?”
“墨少不在。”女佣人的声音不紧不慢。
“开门,让我进去。”我皱着眉头吩咐她。
“对不起,墨少不在的话,是不能让任何人进来的。”女佣人笃定地拒绝我。
冷墨梵一定在里面!我百分百的肯定!于是我怒斥一声:“我知道他在里面,你跟他说,曲暖来求他!”
对面静默了几秒,才缓声说:“真的很抱歉,曲小姐,我们墨少不在。”
我生气了,竖起眉头就想吼过去,可是她比我反应快,“卟!”轻轻一声就关上了对讲机,任凭我如何狂按和乱摇大门,里面都不作任何的回应!
我气得不顾形象,喘了几脚铁门,只是……于事无补,没有人理睬我,我哥的助理下车来到我身边劝阻道:“暖小姐,冷墨梵可能真不在,我们走吧?”
我甩开他的手,掏出手机来拨号,冷墨梵那边是通的,但他就是不接听而已。
他在惩罚我,他在有意冷待我!
我听着长长的等待音,一颗心沉入冰洋里,感觉永无翻身之望了。
我木然地由得助理护着重新上了车,往自家的别墅开去。
完蛋了?真的完蛋了?!
这一天,这一晚,完完全全是个惊梦!
整夜整晚,我没有办法入睡,一会儿想着冷墨梵他折磨得我还不够吗?一会儿我又觉得这是我自找的,冷墨梵说要帮我们的时候我们没有好好利用他!
第二天一大早,我电召了的士赶往分公司大厦。
进了我哥的办公室,我看到我哥活像一条耗尽了精力被海水冲上沙滩的鱼儿一样,除了能够呼吸,他已经累得不成人形。
他对于我的到来没有一丁点的反应,仿佛我是透明的,是理所当然的。
我默默坐到沙发上,只为等着冷墨梵发来宣判回覆。
我哥每收一次邮件,手提都会发出一声“叮咚!”的提示音,这么小的声音总让我们两兄妹对望一眼,然后我哥急急翻看邮件,而我紧盯他的表情不放。
将近10点钟,我哥看了一封邮件后,整个人颓败地倒回皮椅里,喃喃道:“暖暖,我们完了,冷墨梵来邮件,取消投资的意向。”
“轰!”我听到心底的一角坍塌的声音。
“不行!我要去找他!我这就去找他!”我失魂落魄地拎起包包夺路就跑。
“暖暖!你要去哪!快回家去收拾行李!”我哥扯住我狂喊。
“不!我不能看着‘众铭’倒闭!”我发狂地甩开我哥,百米冲刺似的跑出去坐电梯。
下了大堂,我奔到路边拦截了空的士,大声说出冷墨梵别墅的地址,然后拿出手机来拨打给他。
其实,他的电话我由昨晚一直打到今早的,他不接,就是不接啊!
现在也一样,长长的等待音,像是有意在折磨我的心一样。
到了冷墨梵的别墅,我付了车资下车,还是照昨天那样按门铃,那个女佣还是说着跟昨天那样的拒绝话,再关上对讲机不管不理。
我没有办法了,我呆呆站在别墅门前,心痛如锥。
我接受你的全部惩罚,冷墨梵,求你见见我,求你救救‘众铭’。我反复的在心里念叨着这句咒语。
头顶上的烈日在煎烤着我,但我已经感觉不到它的煎熬和残酷,我心如死灰……
手机响了,是丁小阮,我舔舔干裂如土地的嘴唇接听:“小阮——”
“暖!你的声音——?你在哪里?我在你家门口耶!佣人说你不在!”丁小阮惊问。
我忽地想起,丁小阮跟施浩南很熟,而施浩南是冷墨梵的特助!我应该要通过丁小阮向施洁南打听冷墨梵的行踪才对!
“小阮,我求你打电话问问施浩南,能不能让他安排我跟冷墨梵见上一面?”我颤着声音恳求。
“暖!你这是为了投资的事?冷墨梵拒绝帮忙?”丁小阮一迭连声追问。
“嗯!小阮,快些,求你帮帮我这次!一定一定要让施浩南帮我!好吗?”我快要哭出声来了。
“好!好!你等着!”丁小阮赶紧应了我,挂线。
我拎着手机,呆呆望向别墅大门内的花园,汗水沾湿了眼睫毛跟渍着眼眶的泪水混为一体,让我涩得差点睁不开眼睛。
大约五分钟后,一个陌生的号码拨打电话给我,我连忙接听:“喂?”
“你好,我是施浩南。”施浩南这样说,他的声音是陌生而疏离的。
“施大哥。”我喊了他一声,悲从中来。
“唔,小阮向我说了你的情况,这样吧,我现在过去,他就在里面,我带你进来。”施浩南压低声音说。
我连声应着他,挂线后一直瞪住别墅的建筑物,心里翻涌着怒气和怨气。
冷墨梵,施浩南说他就在里面,他一定是站在某个窗户前看着我在外面的烈日底下!他真的很狠!
施浩南飞车来到,他按了指模门锁,扶着双腿已站得发麻的我走进大门。
穿过花园,我看到客厅门里有人影一闪,那身影无疑就是冷墨梵。
施浩南站定在厅门前,对我说:“你进去吧,我只能带你到这里了。”
“谢谢你,施大哥。”我涩涩开口道谢。
施浩南走了,我捏捏拳头,深吸一口昂昂首走进了厅门。
冷墨梵坐在单人沙发上,看见我进来了,他起身想走向游泳室的那道门,我扑过去,从身后猛地抱住他不放。
他的手握住我手腕,用力掰开,可我立了心要缠绕住他,拼命地挣开他的手重新再抱紧他。
他深吸一口气,冷冷的喝斥我:“曲暖,你给我滚!”
我眼里翻涌着泪水,心潮澎湃得快要压不住,我抱紧他将脸贴到他后背上,哽咽道:“冷墨梵,我投降了,求你救救我们……以后你要我怎样做,我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