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眠,宁静总是躺下又起来,辗转反侧,后来干脆起来不再去睡。
而叶致远却是真正的*都未合眼,他从发出那个短信之后便一直盯着手机,直到天边都出现了鱼肚白,直到第二天的太阳都已升起,手机却一直没有亮起。
或许她没有看见短信吧,叶致远用这样的理由来安慰自己。
颀长的身子朝着浴室走去,在门外便将衣服脱了个精光,那精壮的胸膛上赫然映出一道伤疤,很深的印子,很像是有人将一把尖刀狠狠地刺下去。
十五分钟后,他从浴室出来,水渍都没有擦干,顺着胸膛滑进下半身的浴巾上,一手轻巧的握着毛巾,刚劲的黑色短发被毛巾包围着。
目光随意的扫视看了一眼,却因为那忽明忽暗的光线心中顿生惊喜,手机屏幕亮了。
他一个箭步走过去,骨节分明的大手将手机拿起,那抹欣喜几乎就要冲破喉管,一发不可收拾。
只可惜,显示的是沈小爱的号码,本能的将手机放下,浑身的血液瞬间倒流,凉透心底。
前去换衣服的脚步又再次被电话铃声打断,猛地转身,那速度快的如一道闪电划过,欣喜的双眸喷出的花火就要将那座冰山融化。
“喂---”出口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喂,爹地。”是依依清脆的声音传来,那样软软的。
“嗯,依依,想爹地了啊?”他的声音放软,虽然沈小爱有千般错,但依依没有错,那是他认定的女儿所以硬不下心来。
“爹地,不好了,妈咪不见了......”听见自己爹地的声音,依依吓得大哭起来,她已经有一整天都没有见到妈咪了。
“什么?”叶致远身子猛然绷紧,连带着语调都有些说不出的烦躁。
他不明白如今为何会面对沈小爱时将耐心全部耗尽,或许说在之前对她还留下一些美好的幻想,即便成不了爱人,但至少可以做亲人朋友,他可以无怨无悔的照顾她们母女一辈子,可是在听见她背着他对宁静说出那样的话后,他便发现再也无法对沈小爱温柔起来。
所以,此刻在听到沈小爱不见的消息后,脑海里坚信这只是沈小爱的一场计谋,用来得到他的计谋。
“依依乖,不要着急,爹地会派人下去找。”低下眼睑,温声的安慰依依。
然后挂断电话,直接拨给陈庆,让他带些手下带沈小爱常去的地方找找。
真正意识到沈小爱失踪的时候是在一个小时后,叶致远穿戴整齐的坐在书房,手指习惯性的敲打着桌面,浓黑的眉毛拧在一起,刚劲的下巴绷紧,薄唇抿成一字,陈庆的电话打来,说沈小爱是凌晨不见的,根据查到的信息,她是坐着出租车离开的,车子一直向着东北区的华一山驶去,而二个小时后之后,出租车返回市中心,却不见沈小爱的踪迹。
他闭眸,攥紧了拳头,突出的喉结因为吸气呼气而大幅度的滑动。
手指滑动着手机的屏保,那上面是宁静和辰辰的照片,是他从她的微信里偷来的,忽而想到了方才那无数个来自沈小爱的未接来电。
她自己做的出租车,为何给他打来那么多通电话。
原因很简单!
那简直是荒唐!
按下通话记录里红色的未接来电,将免提打开,传来的却是对方已关机的女声,关机,叶致远的浓眉皱在一起,刚才还犹如催命符一般,此刻却安静起来。
他本来没空理,可听到那提示音,才发觉事态可能有一点严重。
就算将沈小爱摒弃在世界之外,但她终究是依依的妈咪,而且那还是一条人命,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糟蹋自己的性命。
“陈庆,一个小时内我要知道沈小爱此时在什么地方。”再次将电话接通,冷静的吩咐道。
“好。”陈庆应道,同时将手上的搜索设备放大。
失踪。
叶致远有些想笑,失踪,是么?
整整五年,他不是没有领教过沈小爱的手段,想跟他闹得时候无所不用其极,他不是没有见识过,抑郁症,自杀,甚至是连小擦小碰,感冒发烧这样的事情都能整成大事来,无数次的利用依依来接近他,他不是没有察觉,只是念在她是依依妈咪的份上便不予去计较。
记得那次她忧郁症发作,搂着他,那一次她也红着眼,寒声问:“阿远,难道我们真的回不到从前了吗?”
他眸色冷得可怕,片刻反应过来,点点头,开口道:“是的。”
她那时候的反应是咬紧了下唇,双手胡乱的挥打着,那模样,那威力,足足像极了正在发病的抑郁病人,可是她却只住了一个星期的医院,就痊愈了,他那时都觉得世上真的有华佗在世。
“叮叮......”
短信提示音,划开后看见的是一个地址。
十一月下旬的天,一入夜,整个城市都仿佛变成了一座寒冷的冰城。
这里的夜晚有着狂热的味道,叶致远优雅的手指攥紧方向盘,眸色冷冽地扫过街道。
脑海里闪过那个女人的脸,他一整天都在等她的电话,等她的答案。
车子缓缓的在路边停下,他疯了才会去找沈小爱,他要追的人还没有追到,老婆孩子都还在别处,他哪有心情却找别的女人。
那串数字早已熟背于心,可是他硬是在几百人的通讯里查找,只因为那语音提示的声音令他欣喜。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我要找我老婆的电话。”
“好的,请稍等!”
三十秒后,系统滴了一声。
“已经找到老婆的电话,是拨打电话还是发送短信?”
“拨打电话。”
......
......
寂静的空间内,叶致远竟是愣生生的因为这机械的女声而笑了起来。
此时的宁静正在*上坐着,刚给辰辰讲完故事,这小家伙今晚粘人的要命,足足让她讲了三个故事才睡着。
或明或暗的灯光伴随着嗡嗡的震动声亮起,她惊得拿起,轻手轻脚的从*上下来,将辰辰的房门关上,走到卧室才接起。
“怎么这么久才接起?”他像是个查岗的丈夫,语气略带不满。
“刚在给辰辰讲故事。”她回答的很是简单,只是将事实陈述了下。
“辰辰睡了吗?”叶致远低沉磁性的嗓音透过听筒传了进来。
宁静骤然脸红,将电话拿开至眼前,这才想起方才怎么就按了接通键。
他是疯了,会在这个时间打电话来,她更是疯了,居然还会接起。
“你打电话来有事吗?”她这才缓缓将手机移到耳边。
叶致远优雅的手指揉揉眉心,低沉道:“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叶致远脸色更加涨红,“那......现在听到了......”
言外之意,便是你听到了,现在可以挂了吧。
“嗯,听到了,可是好想看到,抱到,吻到......”
这个男人,自觉得有点过分了!
“叶致远......”他的肆无忌惮,令宁静无法招架,慌乱的打乱他。
叶致远的嗓音低沉下来,缓声道:“抱歉。”
“你又抱什么歉?!”她有些没好气,幸亏电话现在是她一人,
他凝视着车窗外璀璨的星光,低沉的声音缓缓道:“很抱歉没办法现在出现在你面前,解决你面红耳赤的问题。”
“叶致远,你混蛋......”这男人,以为自己是谁啊,不就是个离了婚的前夫吗,凭什么打电话来调侃她。
叶致远俊脸微微苍白,眸子里闪过一丝光亮,却依旧贴着听筒,柔声道:“我现在也是面红耳赤,也需要你的解药。”
宁静蹙眉,清透的小脸有一丝躲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不徐不疾,缓缓说道:“不知道,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你……”宁静呼吸一紧,却只能说出一个字来,双腿紧紧的夹住。
混蛋,王八蛋,他怎么可以说出这样欺负她的话来,可是该死的她为何要受到他的挑拨啊?
“还有一件事---”他故意的停顿了下,任凭那*的气氛通过电波传递过去。
宁静是真的有点气了,大晚上的她才没闲心陪他发神经,红着脸道:“叶致远,闭嘴,不许再说一个字!”
他顿了顿。
薄唇缓缓扣在耳边,一想到她此时脸红的跟熟透的番茄是的,便想笑。
“好了,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吧。”他沉声道,终于放过她,因为在听她软软糯糯的声音,受罪的人只会是自己。
宁静毫无犹豫的将电话挂断,深深的呼了两口气,这该死的男人。
燥热,浑身燥热。
这明明是快要到冬天了啊。
洗澡,对,洗完澡就不热了。
抓起衣柜里的长袖睡衣,便走进了浴室,顺便将门摔得砰砰响,可她忘记了那个罪魁祸首的男人不在这里。
静谧的夜,宁静站在装修得体的浴室里,感觉有一团火在身边烧着。
“不对啊,平时都用这个温度洗的啊,可为何今天会这么热呢?”
将温度向下调了一格。
不行,还是热。
惹火*。
脑海里忽然出现这几个字来。
宁静咬牙咒骂,“王八蛋,叶致远!大精虫!”
黑色的车安静的停在街边的树荫下,将要去找沈小爱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阿嚏......阿嚏......”扶着方向盘的男人身子猛烈的颤抖下,然后笑了笑。
想必那个女人正在骂他吧?
高大的身子慵懒的向后靠了靠,闭上眼睛的瞬间,脑海里又出现宁静的笑脸来。
安静狭小的空间里,传来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
随意的瞥了眼来电显示,方才的好心情似是被打扰了,无奈的拿起,温柔的声音溢出,“依依,爹地正在去找你妈咪的路上,爹地保证一定会将你妈咪平安的带回来!”
没办法,即便对沈小爱有千万种不认同,但依依是他的女儿。
“爹地,我好想你,也好想妈咪,你们快点回来。”虽然已经十岁大了,但依依毕竟还是个小女生,嘴巴一撇,便哭了起来。
“依依,乖,现在去睡一觉,明天早上就可以看见妈咪和爹地了。”他的心被依依的哭声揪起,脚下踩着油门,方向盘一打,车子便飞了出去。
手机再次响起。
叶致远垂眸,上面“陈庆”的名字在闪烁着,一亮一暗。
他刚刚暖的眸色变得冷淡,他知道如若没有重要的事,陈庆不会再打电话来,无奈的接起,便传来陈庆急切的声音,“叶少,您在哪里?”
“我在路上,一会才能到。”因为方才和宁静打电话调侃耽误了些时间,所以他现在赶到那里还需要一段时间。
“不好了,沈小姐现在已经站上了悬崖的边缘,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陈庆躲在身后的草丛中,连说话的声音都不敢放大,生怕惊动了沈小爱。
“你被她发现了?”叶致远凝眉,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
“没有,我依然在躲着等你来。”
“那就好,我还没赶到,相信她不会做傻事的。”叶致远笃定的自信,对于女人他还是有些了解的,想要做戏,就要做足。
细想一下,跟沈小爱纠缠已经十年了,他累了,这一次她要是想断得清楚更好。
想了想,他又再次拨通陈庆的电话,开口道:“多叫些人过去,不要让她真的伤到。”
陈庆点点头:“我知道了,我现在马上调派人手过来。”
车子继续行驶,只是速度却忽然慢了下来,不像之前的火拼。
所以,等叶致远赶到悬崖边的时候,已是凌晨。
直接将车顺着坡道开到悬崖的边上,刺眼的车灯照亮周围的一切,亦是将那个穿着白裙的女人照的清楚。
蹙眉,走下车,周身在黑暗的夜色里散发出骇人的冷意,精致的手工皮鞋踩在天然的未加工的石头上,嘴角是一抹深邃的笑意。
看着沈小爱那一身白色的背影,叶致远觉得好笑起来,她以为用这样的方式就能换回爱情吗?
如果是这样,他倒是愿意在宁静的面前上演一把,倒是看看那个狠心的女人会不会原谅他。
“在这里做什么?”涔薄的唇张开,伴随着冷气的话语飘散在悬崖顶端。
话音落,叶致远便看见,那抹瘦削的身影不期然的晃了晃,双肩开始抖动。
没有回音,有的只是叶致远不断上前靠近的脚步声。
在离沈小爱还有五米的时候,叶致远便停了下来,双眸落在她的肩头,淡淡的说,“你还是那个我十年前认识的小爱吗?”
依然没有回音。
“我想不是了,我记得当时遇见的你,那双眼睛比那一汪泉水还要清澈,可是现在,小爱,你确定你还是这样吗?”他低压暗沉的嗓音缓缓道来,像是知道她不会回答一般,自顾自的说着。
“我记得当时伯父不同意我们的关系,你就哭了好久,但依然还是决定放弃亲情跟我走,那时候的你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镇姑娘,却依然能够做出那样的决定,那时候你只有十九岁......”
“小爱,你知道那是为什么吗?是什么样的力量鼓舞你放下一切跟我走吗?”
“是爱,你爱我,所以即便面对茫然的未来,你依然选择了我,你可知道,那一刻你眼中的坚决震撼到了我,那么瘦瘦小小的你就那样的走进了我的世界,我当时就发誓我要打下一个王国给你,许你一世安宁。”
“只可惜,世事难料,总是会在我们以为美好以为可以天长地久的时候发生恶劣的事情,那件事的发生我不想怪你,也没有怪过你,我之所以会对你开枪,那是因为你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如果你早日跟我说,我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好好地待你,也许我们会有一辈子。”
“可惜的是,你和颜圣翼用最极端的方式来解决,你们尚且知道暗夜那么多的人面前,我的女朋友和最好的兄弟一起带着孩子离开,那是怎样的一种侮辱吗?”
“我不是没有恨过你,但恨没有爱多,那五年我一直在忏悔过去,后悔自己没有给你解释的机会,宁静就在我无边的忏悔中出现了,我们也不是一帆风顺的,你可以想象我满脑子都是你如何会对她好言好语,但宁静和你不同,每一次我们有问题,她都会勇敢的冲出来,你应该记得,你回来的那日,我拥着你离开,*未归,宁静追到酒店,在台阶上跟我告白,那是我第一次听见她对我说“我爱你”,那日的阳光我到现在都记得。”
“小爱,你为什么不是五年前那个敢爱敢恨的女孩了?”
“小爱,我五年前便已经不再爱你了,我们终究被时间的长流冲散了。”
话已至此,他相信她已经明白,他的心不在她这里,即便以死相逼,也获得不了什么。
现在,他忽然很想宁静,很想立刻将她软软小小的身子拥在怀里。
脚步迈开,他朝着车走去。
身后却传来了动静,像是奔跑的声音。
对,就是奔跑的声音。
然后,腰被一双小手从身后抱住,女人的馨香袭来,身后立刻被软软的身子靠着。
“阿远,再给我一次机会。”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下,落到他黑色的西装上。
“小爱,你错了,爱情不是奢侈,不是你今天去买那件首饰由于人太多,你可以明天再去买,爱情是在当下,也许这一分甚至这一秒,你错过了,便不会再有。”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覆盖在她的小手上,然后慢慢的拨开。
脚步声越来越远,黑色的夜空中,悬崖顶上,沈小爱单薄的身子顺着无边的夜色滑落,哭的不能自己。
她怨得了谁?
她输了,彻底输给了宁静。
泪眼朦胧中,她看着叶致远的车越走越远,心痛的裂开来,汩汩的泛着鲜血。
可是,似乎在那车子消失的地方,又出现了什么。
那是一双眼睛......
是毁了她一辈子的那双眼睛......
她恨极了这双眼睛的主人,如若他可以现在出现,她一定毫不犹豫的拿起尖刀刺进他的胸膛,质问他为何要毁了她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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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致远驱车离开,不知不觉将车子停靠在宁静所住的别墅外。
现在已是五点钟了,天边已经开始有些亮,他可以清楚的看见别墅的轮廓。
靠在椅背上,点燃一根烟,烟雾缭绕中看到了那个朝他走来的女人。
宁静正在浇花,一双温暖的臂膀探过来,将她后抱个满怀。
宁静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下,随即手中的洒水壶掉了下去,下意识的绷着身子,刚睡醒的眸子看向他。
“……叶致远……”她有一丝震惊,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早他还会出现在这里。
“嗯?”他深邃的眸子里流转着潋滟的光,压低声音轻轻说道,“别动,让我抱一下。”
她这才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被他抱在怀里,脸顿时一红,赶忙挣脱出来。
一下没有站稳,还是被他健硕的臂膀圈在了怀里,叶致远将她娇小的身躯收拢起来,挺拔高大的身体优势可以完整的容纳她,头埋在她的脖颈处,嗅着她发间的馨香。
她看了看表,蹙眉:“5点半,你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那你呢?这么早起来做什么?”温暖的大掌扣紧她的后脑,脸贴了一下她的额头体验她的温度,深邃的眸子里带着一丝冷冽的责备,“不冷吗?现在早上的温度是很低的。”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蹙眉道,“我……我习惯早起……”
她才不会承认,是因为他,该死的都是他,所以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勉强睡了两个小时后又醒来,再也睡不着,便起来找些事情做,早餐势必现在做太早了,便转悠到院子里来了。
叶致远将她全然收入怀中,拍拍她的背:“以前怎么没发现?”
宁静怔着,摇摇头,略带挖苦的说,“你以前哪有时间来注意我?”
他俯首,看着她因为愤怒而燃起红潮的小脸,满意的啄了啄她的红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