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城市很大,如果不是刻意的,或者说是缘分至深,其实很难再次相遇。
夏知晚住的地方是在城东,活动范围基本上也是在这里,而官逸景从公司到家的路线位于市中心的繁华街道上,几乎是在两个区了,所以不是刻意的话,真的是很难遇到。
但是也不排除缘分未了,就是那么不经意间,就会相遇。
前面开车的是老刘,他还在给官逸景开着车,那次没有接到夫人之后,他做了深深的忏悔,但是官逸景也没有多说什么,所以他还是战战兢兢地给他开车。
其实细想,如果某些细节注意到的话,就不会影响到后面的一切。
如果那天刘叔没有回去车子上拿伞,那么他一定会看到夏知晚,很有可能白昭庭就会放手,也不会有后来发生的一切事情了。
一切的事情的发生,都有缘由,可是非要去追溯那些细枝末节的话,就会很累很累。
况且这个世界上本来没有就没有如果。
从一侧望过去,官逸景的脸色隐藏在黑暗之中,看不清脸上细致的表情,但是可以看到他下颚的线条紧绷着,神情严肃,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他的目光始终盯着坐在那里吃东西的女人,夜间的风还是有点大,她整个人都裹在了风衣里面,几天没见,似乎又瘦了很多。
想起很早之前,那个阳光还算明媚的下午,他看见她站在逆光里面,对着许愿池许愿,神情美好的样子。
可是后来没有问她许的什么愿望,现在想想还是有点遗憾。
官逸景不发话,刘叔坐在前面也不敢说话,就一直陪着他在那里等着。
但是一想到今晚还有一个饭局,刘叔就焦急地看着时间,心想待会儿估计自己又得超速闯红灯了,明天收到一票罚单。
就这样默默注视着坐在公车站台吃东西的女人,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最后,官逸景才轻轻笑了,明明生活过的不好,明明每天都累得要死要活,明明天天都遭受打击,明明在他身边可以更舒适更悠闲,可是这个女人却像是吃了称砣一样,铁了心的不回头。
心底划过一丝冷意,官逸景拿出手机,黑暗里面面沉如水。
放在手提包里面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夏知晚连忙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是坏消息,然后才忐忑不安地拿起手机来,一看来电提示,就冷了脸,极不情愿地接起了电话。
官逸景的嗓音依旧是温淡的听不出情绪,他向来就不喜欢把自己的情绪露出来,所以即便是生气或者愤怒的时候,依旧看不出情绪的,所以说,有脾气的人不可怕,可是控制得住自己的脾气的人才可怕。
“考虑好了吗?”
夏知晚左手撑在凳子上,一脸倦容,“还没有!”
“我不介意你多考虑几天,签好字跟景希说一声。”
夏知晚脸上的表情顿时变了,“我不会签字的,那根本不公平!”
相比于夏知晚的激动,官逸景的声音倒是很镇定,“对我来说很公平,这就够了。”
夏知晚快要被他气了个半死,本来心情就不怎么好,一听到这个就更生气了,“官逸景,我只是想离个婚而已,不用这么麻烦吧,我已经同意净身出户了,你为什么还要列出那么多的不平等的条约。”
从官逸景的角度可以看到夏知晚握着手机,有些不镇定。
“所以我才说,只有我有资格提条件。”不冷不淡的语气却让人听得窝火。
夏知晚虽然一直在打电话,但是眼睛时不时地还看着远方,就在这时,公交车终于来了,她拿着手机,没好气地说,“我不同意那些条款。”
官逸景依旧是气定神闲,“你可以不同意,也可以找法院或者是仲裁机构裁决,但是我想,他们最终的判决结果还是一样的,不过可能你最后要负担的债务会更多。”笑了笑,他的神情有些冷漠,“记得早点签字,估计你也不想某天起来就收到了法院的传单。”
夏知晚一句话都说不来,然后直接挂掉了电话,上了公交车。
官逸景突然听到那边传来嘟嘟的声音,眉头一皱,然后看见女人已经坐上车子走了,随即唇角勾起淡淡的冷笑。
事到如今,离不离婚已经不是重点了,总之他就是很小气很自私很狭隘地希望她不好过。
仅此而已。
夏知晚坐上车,还是气呼呼的,官逸景太可恶了。
她已经不知道官逸景现在是怎么想的了,但是还是可以知道的,他是绝对不会想让自己好过的,如果不离婚,他们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一起生活了,即使在一起,也背负着愧疚,深怀着恨意,同床异梦了,可是如果同意离婚,难道真的要同意他那些无理的条款吗?
自己以前也学过一些法律,知道共同承担债务这一条,也知道法律上承认这一点,而且这封离婚协议书是陆嘉年起草的,陆嘉年是专业的,自然比自己这种半吊子强多了。
她抓着自己的头发,真是被折磨得一点办法都没有。
回到家里面,打开灯,一室光亮,昨天过了一天没有谁点的日子,真是快要疯了。
而且工作到现在都没有找到,身上的现金也不多了,估计再撑个几天应该没有问题,可是身上的零钱用完了之后呢?
自己该怎么办,总不能去找顾曼曼借吧,她现在估计自己都是忙得焦头烂额的,自己没有办法帮她解决危机也就算了,还要麻烦她,怎么好意思呢!
而且细想一下,这么多年似乎都是顾曼曼一直在帮自己,自己能够帮她的次数微乎其微,她足够强势,能力足够大,踩着高跟鞋几乎可以摆平一切。
苦笑了一下,自己真是没用,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明天又是新的倒霉的一天,带着这样的想法夏知晚关上灯,结果一大早就听到有人在敲自己的门。
夏知晚穿好衣服,然后揉了揉眼睛,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房东,来的第一天下午见过一次,四十多岁的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