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车被士兵押送到刑场之中,有人打开囚车,将里面的囚犯从囚车中架了出来。这时囚车中的豪强、商贾早已经失去了平日里的威风,如同一条死狗被人从囚车中拖了出来,两个士兵架着一个囚犯,走上绞首架旁,将囚犯的头颅套进早已经准备好的绳索中。
这时候,敬翔走到绞首架台子上,打开手中的一卷纸宣读道:“登州蓬莱县王家村王冠彪,蓄意谋反,证据确凿,已经处斩,家人流放三千里,家产充公,所霸占田地、子女一律归还原主。经查登州有嵇永震多人与王冠彪勾结,合谋反抗朝廷,勾结叛匪王仙芝一伙,暗中资助叛匪钱粮,罪大恶极、国法难容,事发之后拒不承认其罪行,特判以绞刑,没收其全部家产,家人发配二千里,立即执行”。
敬翔向周围的百姓念完判决书之后,走到狄庆江身旁道:“狄别驾,就下命令吧”。
狄庆江看看已到午时三刻,伸手拿起朱红毛笔,在判决书上将十一名囚犯的名字勾去,摆了摆手说道:“执行吧”。
一旁的监斩官立即让台下的鼓手捶起三通追魂鼓,“咚、咚、咚”,随着鼓声有弱变强,再有强便弱,绞首架上的执行员双手一挥,斩断一根绳索,绞首架台上立即出现一条巨大的裂缝。随着绞首架台上出现裂缝,十一名已经被判为死刑的囚犯瞬间坠落到裂缝之中,由于囚犯的首级被绳索套住,双手也被反绑着,脚上还绑着一块石头,随着自身重力的挤压喉咙,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拼命的扭动着身躯,可是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围观的百姓都惊呆了,这种集体上吊的场面还是第一次看见,虽然少了许多血腥,但是看着一个个囚犯拼命挣扎的惨状,爆炸的眼珠和吐出的舌头,让人不寒而栗。
狄庆江也没有想到绞首架上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浑身的汗毛孔都竖了起来,“敬明府,这种刑法真是李刺史想出来的”,狄庆江问道。
敬翔也被这样的场面吓了一跳,这好歹是在中午,如果是晚上,还不把人吓死啊!“这种刑法自古有之,只是因为一时不能处死囚犯,所以一般不在大庭广众之下使用,没有想到李刺史稍微改进了一下,威胁效果倒也体现无异”,敬翔当然不能说李烨的办法不好,这种让囚犯慢慢抽搐的死去,虽然没有砍头的血腥,但是也相当恐怖。
狄庆江不知可否的点点头道:“接下来,就有劳敬明府了”。
这时候,已经有仵作将尸首从绞首架上取下,检查囚犯是否已经死去。敬翔再一次走上绞首台,又拿出一张纸宣读道:“查何健彪等二十三人与王冠彪有钱粮交易,事发之后主动交代其交易过程,积极配合登州官府抓拿嫌犯,退还赃物,认罪态度较好,未参与王冠彪谋反一事,不予追究所犯过失”。
敬翔的话引起登州百姓一阵骚动,有事不关己的唏嘘声;也有如释重负的欢喜声;还有不甘心的咒骂声,一时间交织在一起。
敬翔冷眼看了看周围的百姓,又从袖中掏出一张纸宣读道:“登州名流、商户十六家尉迟和楠等人和即墨温家出资五万缗,成立登州慈善基金。现已经建成两所养济院和育婴堂,并正在筹建登州慈善学校,为登州贫苦孩童提供学习机会,详细情况已经张贴在各位县衙门口。以后,有爱心、乐于助人之人,可以将钱粮直接捐给登州慈善基金,并有登州慈善基金名誉代表尉迟和楠和即墨商贾温林旭统一管理。今天,在这里宣布一个消息,慈善学校需要大批饱学之士充任教书先生,有意者可以到登州慈善学校筹备处报名,一旦录取后,可得到一份基本生活补助和上京赶考的机会”,说完敬翔看了看台下震惊的百姓,会心的一笑。
李烨就是想要这样的效果,一手硬一手软,一手打压登州本地的豪强和恶势力,一手扶持新兴的豪强和商贾,两手都要抓。
“走吧,回府”,热闹看完了,街上的人群渐渐散去,李烨也想回府用膳。
“骆兄,你怎么来,快坐”,从旁边雅间传来声音。
“你们说说,这李烨到底想做什么,难道以为自己在登州就能一手遮天不成”
“唏,骆兄,不要妄言,你就不怕隔墙有耳”
“怕什么,就是因为你们藏头缩尾,李烨才会在登州如此猖狂,如果我们联合起来,加上外援,必然能驱逐李烨,到时登州就是我等天下”
“骆兄,我们喝多了,告辞”
“你们……”
李烨用眼睛看了看阿布思望道:“思望,盯紧此人,有什么情况随时通知某”。
“是”,阿布思望领命而去。
李烨返回府衙,刚用过午膳,尉迟和楠便在府外求见,李烨看了看小兰和温婉莉,笑道:“这尉迟老头的反应倒是挺迅速的,刚宣布完登州慈善基金的事情就跑来了”。
小兰呵呵笑道:“这种事情要是反应慢了,那还有什么事情能反应快,今天尉迟翁前来,估计会给夫君带来好消息”。
“借娘子吉言,某就看看尉迟翁今天如何感谢某”,李烨亲自出府请尉迟和楠入府。
尉迟和楠见李烨亲自接出府门,一时间老脸如牡丹花绽放开来,“某不过是一介小民,李刺史三番五次礼贤下士,让某深感受宠若惊”。
“尉迟翁乃登州名士,为登州百姓奔波操劳,某能与尉迟翁相识,也是某的荣幸,尉迟翁不必挂怀”,李烨一边谦让请尉迟和楠进书房说话,一边细细打量尉迟和楠的表情,发现尉迟和楠心情极好,便知道尉迟和楠是为慈善基金之事而来。
李烨与尉迟和楠走进书房,坐下后有仆人献上茶水,李烨并不急着询问尉迟和楠的来意,而是与尉迟和楠闲扯起来:“尉迟翁,今年的夏粮收成不错,多亏了尉迟翁的帮助,某代表登州官府谢谢尉迟翁”。尉迟和楠家有良田千顷,占据了登州不少水源,得知李烨疏通河道,主动让出河道,帮忙兴修水利,让李烨非常感激。
“李刺史疏通河道,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某只是进献绵薄之力,何足挂齿”,尉迟和楠谦虚道:“倒是李刺史上任之后,收拢流民、开垦荒地,使登州百姓安居乐业,才是登州之福、百姓之幸”。
双方吹捧了一阵子,尉迟和楠见李烨始终不说慈善基金的事情,便开口道:“李刺史豁达大度、不计前嫌,某竟然以小人之心、度李刺史君子之腹,如此高风亮节的行为真是让某汗颜,李刺史今后能用到某的地方,请李刺史尽管开口,某必义不容辞”。
“尉迟翁这是说的那里话,某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以后还有很多事情希望尉迟翁鼎力相助”,尉迟和楠现在才真的信服李烨,有了尉迟和楠的相助,李烨在登州民间上层的威望就又进了一步。
“李刺史,某和登州的名流、商贾商定,愿意再出资两万缗捐助慈善基金,早日将慈善学校建立起来,还请李刺史不要推辞”,尉迟和楠从衣袖拿出一张清单道。
李烨接过清单看了看,发现不少人都捐了款,虽然有些人捐款的数目并不大,但是毕竟有了一个好的开始。李烨将清单递还给尉迟和楠道:“某说过,某不会插手登州慈善基金的事情,也许各位对某做事的风格也不是很熟悉,相信以后就会清楚。这笔款项还是有尉迟翁亲自捐给登州慈善基金,至于如何使用,有慈善基金自己决定,某不会参与。登州还有无数孤寡老人和孩童,某希望慈善基金能够在其他县也多建立几所养济院和育婴堂,希望慈善基金能考虑”。
见李烨真的不是用慈善基金为自己捞取钱财,尉迟和楠心里不由得又高看李烨几分,“李刺史,某也不会管理什么慈善基金,不如有李刺史出面管理,也好让大家放心”,尉迟和楠说道。
这种事情李烨是坚决不会参与其中的,“尉迟翁,此事某万万不能答应,某这里有一份慈善基金运行管理规章制度,只要依据条例中所写事项操作,慈善基金必然会为登州百姓造福”,李烨将自己早已经准备好的慈善基金管理和运行条例拿给尉迟和楠看,条例中详细写明了慈善基金如何运行、如何管理,出现什么事情,慈善基金内部如何讨论决定,整一个现代化的企业运行模式,只要按部就班的操作,就不会出现问题。
尉迟和楠拿着李烨写的慈善基金管理、运行条例细细的琢磨,不由得对李烨心生佩服,你说李烨这脑袋是怎么想的,把慈善基金搞的如此井井有条,让人一看便知道如何操作。“李刺史,这慈善基金的发起人除了李刺史和温林旭外,其他的人还是有李刺史决定吧”,尉迟和楠推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