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风暴终于停止了,但天空中还是一片赤黄的颜色,这些浮尘大概需要很久才会降落到地面上,能见度虽然不是太高,但几百丈之外的倒也看得清清楚楚了。
秃发树机能直起了腰,抖落了身上的沙尘,环目四望,已经瞧不见蜀军的的任何踪迹了,显然已经逃出了蜀军的包围圈,至于秃发树机能身边的人,也已经是七零八乱,没有几个人了。
秃发树机能暗道一声侥幸,毕竟在大沙暴里面,不被风沙给活埋了也分不清东南西北,能逃得出蜀军的包围圈已经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了,至于到底能逃出多少的人来,那就是造化了。
“大首领,可算是找着你了。”秃发乌丸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黄沙把他颔下的胡须都染成了黄色,秃发乌丸整个人就如同是刚从沙子里爬出来的一般,见到了秃发树机能,看到他平安无恙,不禁是惊喜在大叫了起来。
秃发树机能看到秃发乌丸也平安地突围了,不禁略微宽心,当下令他在附近搜索网罗残兵,集合起了大约两三千人,这大概也是突出重围的全部人马了,剩余的数万人,估计还陷在包围圈内或者在沙暴之中迷了路,生还的希望应该不太大了。
虽然侥幸逃了出来,但一想到此役近乎全军覆灭的惨败,让秃发树机能是仰天长叹。
这一仗之后,鲜卑人是精英尽丧,曾经纵横于河西的这支王霸之师已经是到了苟延残喘的地步,往日的辉煌不在,往日的荣耀不在,留下的只是唏嘘长叹,黯然心伤。
敦煌太守马循也逃了出来,不过他带来的两千骑兵则没有鲜卑人那么好运,几乎全部折在了包围圈里,马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全然没有了平常的那儒雅气质。
“秃发首领,要不……我们还是先回敦煌城,再做计较吧。”马循看到鲜卑人也没剩下多少了,这一仗败得可够惨的,估计想再战也没那些个能力了,他建议先撤。
秃发树机能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只好是听从了马循的建议,先退兵回敦煌,找一个栖身之所再说。考虑到蜀军的追兵在即,此地绝非久留之所,秃发树机能立刻是检点起残部,认准了敦煌方向,一路疾行而走。
在沿途之上,还可以收编到逃出重围且流散到各地的鲜卑骑兵,不过人数上并没有多数的人,鲜卑骑兵已经是星流云散。
好不容易地看到了敦煌那高大的城墙,马循这时才恢复了一些他做为敦煌太守的威仪,他下令身边为首不多的几名亲兵前往敦煌城下叫门。
马循临走之时,任命长史韩稚代行他的太守之职坐守敦煌城,为了确保敦煌城的安全,韩稚决定城门日夜关闭,禁止任何人出入城门,以防止奸细混入。
亲兵立刻赶到了城下,向守城的晋军大声吆喝起来。不过任凭这些亲兵如何叫喊,城上就如同是死寂一般,看不到任何的人影,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亲兵几乎把喉咙喊破了,城上依然无半点动静。亲兵无奈,只得回去禀报马循。
马循也好生奇怪,虽然为了防范蜀人的奸细他吩咐韩稚严守城池不得有误,但没有理由自己的亲兵前去叫门不应,难倒是城中出事了?还是蜀军已经迂回到了侧翼,从晋军的手中已经抢先一步地占领敦煌?
不过马循看到了城头上依然飘扬的那“晋”字好大旗,这就证明敦煌城依然还是在晋军的手中。
马循纵马向前,冲着城上大声地喊道:“韩长史何在?”
这时,从城墙的垛口边探出一个脑袋,马循当然认得,他便是功曹张辑,但见张辑嘿嘿一笑道:“马太守只记得韩稚,却不记得喊张某了。”
马循走的时候,敦煌城的一应官员都没带几个,张辑自然也留在城中,由韩稚统领,此刻马循本来是唤韩稚的,出现的却是张辑,自然令他有些奇怪。
“原来是张功曹,韩长史何在?”马循虽然心生疑惑,但还是向他问道。
шшш▪ тt kΛn▪ ¢O 张辑哈哈大笑道:“马太守想见韩稚,这又有何难!”说话间,突地从城墙上飞下来一物,冲着马循便砸了过来,也幸亏是马循反应不错,第一时间便闪开了,等他回过神来,赫然发现那东西就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而且人头不是旁人的,正是韩稚的。
马循大惊失色道:“张功曹,你——你竟敢擅杀长史韩稚?”
张辑喝道:“马太守,你勾结鲜卑人,欲献城给鲜卑人,此乃大逆不道之事,某虽不才,却也知国仇家恨,鲜卑人累次犯我边境,杀人无数,劫掠成性,太守既然肯与这些人来往,降敌之心昭然若揭,今日某暂代敦煌太守一职,至于你的那走狗韩稚,已经被我所斩,首级在此,你慢慢地欣赏吧。”
马循大怒道:“匹夫,尔敢如此!”
张辑并不曾理会马循的怒骂,一付怡然自得的模样,自从马循带兵走了之后,张辑便料定马循和秃发树机能必败无疑,于是他暗中调集本部人马,以协商城内防务为由,将韩稚骗到了张府诛杀之,并夺了马循留下来的太守之印,夺下了守军的指挥军权。
张辑是坚定的反对与鲜卑人合作的,此时马循与鲜卑人联合起来对付蜀军,张辑认为他们注定失败,不想给他们陪葬的话,也只有主动地出手了。
马循怒火中烧,与秃发树机能商议,立刻派鲜卑兵前来强攻敦煌。
显然张辑早有准备,一声梆子响起,城上立刻是箭雨如飞。鲜卑人原本刚刚从蜀军的包围圈之中逃出来,疲惫不堪,更是缺乏大宗的攻城装备,面对防御能力极强的敦煌城,从那个角度来讲,都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鲜卑人被困于敦煌城下,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