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一群人,老少都有,只一眼就看出他们的阶层,都是一些读书人居多。
这年头真正有才华的读书人,还是有不少人追捧的,随便写几本书就有大把的银子,毕竟印刷技术提高了,很多地方报纸也在寻找这种人写文章。
一群人分成旗帜鲜明的两拨,双方拿着邸报互相指责,甚至有些不冷静的已经动上了手。
很快,效率极高的金陵府衙差役就赶到了,先是厉声呵斥拉开两伙人,然后当街询问滋事缘由,要判定谁是挑衅的一方。
侯玄演混迹在人群中,里面夹杂了许多侍卫,尤其是他的身边,全是顶尖的侍卫假扮的百姓。不动声色地用上巧劲,护得侯玄演身边可以安稳站着,没人推搡的到。
站在VIP级别的看热闹专区,侯玄演饶有兴致的瞧着这一幕,其中一个年轻人脸红脖子粗,梗着脖子喊道:“陛下开启民智,教尔等读书认字,可不是为了让你们指摘朝政,大逆不道的。”
“陈子峰,你少血口喷人!我们也是一片公心,马上就去集体上书,胜过你一个无能小人,只知道背后插刀。”
被叫做陈子峰的年轻人十分激动,为了证明自己,眼看就要撸起袖子干架,两边的执法公人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种无视,勃然大怒,一人一脚踹在屁股上,拔出刀唬道:“大胆!公人面前尚敢如此嚣张,全部给我带回衙门。”
侯玄演暗赞一句,这几个差人不错,执法者就应该有自己的威严,不能因为害怕路人喊几句“差人打人啦!”就不敢执法了。
为首的捕快指挥着手下,刚想把这群书生带回衙门,侯玄演低声道:“把他们带到酒楼单间。”
秦禾点头上前,搂住捕快,后者刚想发怒反击,秦禾掏出腰牌在捕快面前一闪。
“大大..大人,您怎么在这..是不是?”
秦禾沉声道:“不该问的别问,将这些人带到老约翰酒楼来。”
驱散了围观群众,几个火气未消的年轻人,被带到酒楼,都感到一丝诧异。难道现在差人抓人,还要先请一顿不成?
知道他们到了一个单间,看到坐在里面那个人。
侯玄演久居上位,不掩饰的时候,自然有上位者的威势。
秦禾看着一脸茫然的众人,说道:“此乃当今圣上,还不行礼。”
几个人不知怎的,全都相信了,而且纷纷跪拜。
侯玄演说道:“平身吧,朕巡游至此,听到有人要上书,不知道所为何事?干脆朕就把你们叫来,也省得你们麻烦。”
说打这里,那个怒喝要上书的年轻人,稍微有些胆怯,说话时可以凭借一腔热血,真见了皇帝,谁不是诚惶诚恐的。毕竟中华大地经过两千年的熏陶,君父天子的观念深入人心。
那个名叫陈子峰的年轻人,一看就是皇帝的死忠,现在金陵城中到处都是侯玄演的狂热拥趸,马上出来义正辞严地斥责道:“陛下,这群人妄议朝政,搬弄是非!”
“具体所为何物?”
“他们竟然质疑南洋政令,说什么贩卖人口,有违天和,不是仁君所为。”
话说到这里,先前的年轻人们反倒不怕了,一副真是如此的模样。
侯玄演眉头一皱,心里暗骂一声倒霉,早知道是这事就不装逼了。
当初急着解决粮食问题,答应了德川家光,让他出兵西伯利亚,自己卖人给日本人耕地。
从长远来看,这件事百利而无一害,南洋那些土著不搬走,也很难归心,将来早完都是隐患。而日本有了这些人,经济一发展,日本市场也变大了,原材料也变多了,对华朝商人来说,又是一件利好的事。
从短期看,更重要的是自己也有了武装,深入到寒冷的西伯利亚,去和毛子探险队周旋。那地方冰天雪地的,真让自己训练有素的精兵前去,侯玄演还有点舍不得...
这件事有这么多好处,偏偏就是在道义上有些站不住脚,如今被人一问...
好在侯玄演可不是那种怕理亏的人,人生了一张嘴,理还不是张嘴就能来?
“陛下英明神武,草民等人无不心悦诚服,也感激陛下驱除鞑虏,恢复汉统,但是此事确实有些不仁了。”
侯玄演一拍桌子,怒道:“书生之见!你在这里指点江山的时候,可曾经见过吕宋岛上汉民的惨状?福建百人拦驾喊冤,盍城无不落泪,偏偏到了你这里那些杀人凶手就成了无辜的平民。汉时匈奴犯边,霍去病杀到大漠,是不是逐一审问,确定没有进犯过汉人的才杀?蒙古养成气势,杀到中原,心怀仁恕的百姓就不用死了?
国家大事,岂能妇人之仁,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是我等汉民祖先的训话,到了你们这里就是不仁不义的表现。满清南下,你们的仁义,守住了几座城,护佑了几方百姓?”
一番话说完,房内雅雀无声,尤其是最后一句,实在太有杀伤力了。满清南下才刚刚过去,酿成的灾祸大家还没有忘记,中原大地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横空出世的天狩帝侯玄演,所作所为确实不够“仁”,但是功劳却无人可以否定。即使是最恨他的人,也不得不承认,没有侯玄演的铁血杀伐,北伐很难成功。
陈子峰大感痛快,恨不得当场跟侯玄演表达一番自己的崇敬,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能手舞足蹈地站在一旁,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疯了...
侯玄演骂完之后,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脸色一缓说道:“朕知道你们曾熟读四书五经,但是一个民族不能只靠宽容和善待去处理和邻居的关系,华人本尚武,腐儒害国家。你们是华朝的年轻人,是华朝的未来,要学会开眼看世界,而不是一味地沉溺在腐儒的谬论中,天真地看待世道。”
一群人跪伏在地上,久久不愿起身,等他们起来的时候,侯玄演等人已经人去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