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思量之下,侯玄演还是拿不定主意,封禅是有好处的,就是不知道这个好处够不够大。
汉人自古以来,最敬畏的就是天地君亲师,天在汉人心中,就是无上的存在。
封禅作为一种祭祀天地的典礼,它在举行的过程中无疑能起到加强封建帝王统治地位的作用。因为一般封禅都会写封禅祷文,表达受天之命,祈求天帝保佑和赐恩降福,这无疑也在昭告天下“君权神授”,不可不尊。
还可以宣扬本朝的太平、强大、富庶和繁盛,为自己和本朝歌功颂德,加强百姓的凝聚力。
缺点嘛?
就是有点麻烦。
侯玄演在奉天殿早朝的时候,顺嘴提了一句,下面顿时炸开了锅。
赞同的十分激动,直言此乃上顺天理,下应民心的大盛会。
反对的众口一词,此举劳民伤财,再加上宋真宗的笑话,封不封一样。
万一被拿来和赵桓比较一番,没来由降低陛下的档次。
庙堂之高,在升斗小民看来,威严不下九天凌霄殿。
但是说白了,也不过是一群凡夫俗子,凑在一起开个会而已。
如今这般吵闹起来,真就跟市井集市一样,吵得耳红脖子粗。有几个说道理讲不过,甚至开始了人身攻击。当然,也有那么一小搓人,和侯玄演一样,觉得此事办不办都行。这些人就十分缺德,踮着脚尖看热闹不说,还时不时帮腔点火,让场面更加火爆。
看着吵吵嚷嚷的奉天殿,侯玄演一阵头大,不耐烦地喝道:“都闭嘴,开小会!”
小李子一看龙颜大怒,赶紧宣了声:“退朝。”然后颠颠地跟在皇帝身后,往殿外走去。
退朝之后,六部尚书和三个在朝的大学士,各怀心事地前去暖芳阁。马士英刚才在殿上就十分活跃,眼下更是准备力排众议,大干一场。
一路上不停地有大臣凑上前,嘀嘀咕咕的,无外乎劝他们一定要支持,或者一定要反对。
几个人埋头走到暖芳阁外,依次进入,侯玄演早就等候多时。
“外面人多口杂,吵嚷难断,我们几个来决定好了。”侯玄演看着一众爱卿,开口说道。
....
片刻之后
ωωω ⊙ttκΛ n ⊙¢ ○ 侯玄演托腮望着暖芳阁内的混乱局面,摇头道:“这不就是小一号的奉天殿?”
马士英为首的一批人,坚持要求必须举办大典;陈明遇担心劳民伤财,龚自方又觉得其中有利可图,并不会亏损国库的钱财,对百姓也有好处;王夫之嗤之以鼻,这是腐朽落后的孔家思想;顾炎武马上拿出秦始皇的例子驳斥他,那时候可不尊孔...
大家吵得有风格,有水平,嬉笑怒骂,百态丛生。
砰的一声,侯玄演一拳捶在桌案上,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侧着头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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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天决定好了!”
皇帝老爷放话了,大家当然要给面子,瞪着眼看看怎么让天决定。
侯玄演众目睽睽之下,从桌子上死了一页纸,拿起笔画了个山的模样。然后抬起头,得意洋洋地说道:“朕将它往天上一扔,有山的朝上就说明天意要朕封禅,不然就作罢。”
....
“陛下所说的,莫非是抓阄?”顾守正一脸的不可思议,做为吏部尚书,他是六部之首,没想到亲眼见证了一场御前抓阄大会。
侯玄演站起身来,把宽大的龙袍袖口一摆,背着双手昂首道:“朕乃天子,遇事不决自当问天,若是真龙天子,抛出纸片入天岂会像凡夫俗子一般,随意落下。定是被天下手,注定好的,卿等有何异议?”
这下谁还敢有异议,有异议不就成了否认皇帝是真龙天子,大臣们跟吃了黄连一样,满脸黑线闭口不言。
反倒是顾守正,听了这番话,竟然真的深信不疑。在他看来,侯玄演就是当之无愧的真命天子,这个可笑的办法要是别人来做,顾守正非得撸起袖子跟他拼命不可,但是侯玄演一说,他反倒是成了拥趸了。
侯玄演扬手一扔,只见纸片旋转着落到地上,正面赫然是一座波浪起伏下的小山图像。别的不说,这个Q版的小泰山,画的还有点可爱。
大臣们盯着纸片,还没愣怔过来,侯玄演已经开始了..
“天意啊,天意如此,朕却之不恭。”
如此一来,封禅是确定下来了,来年三月封禅泰山。
解决了这么一件大事,侯玄演十分开心,哼着小调来到御花园。
时值深秋,百花凋残,御花园内唯有菊花开的正艳,黄灿灿白花花的十分耐看。
侯玄演一时兴起,折了几枝攥在手里,继续往前走。
越过长廊,突然一个小身影窜到了他的怀里,侯玄演顺手把她抱进怀里。
只见一个身着鹅黄色宫裙的女孩,姿容俊俏秀美,头上挽着一个高耸乌黑的云髻,云髻下是一张雪白娇媚的小脸,眉如新月,脸嫩似芽,突然被抱到空中,吓得一张小嘴张着,险些便叫出声来。
“父皇!”看清侯玄演的面貌之后,侯婉殊才亲昵地钻进他的怀里,撒起娇来。
侯玄演刚想说话,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藏好了没有?哥哥可要来啦,我来啦!”
侯玄演一听就是朱琳灏的声音,无奈地往前一走,只见朱琳灏身穿白色的长袍,一头黑发轻轻一束,搞了根放荡不羁的单马尾辫子,走起路来吊儿郎当,走一步摇三摇,身后一条大狗吐着舌头,活脱脱一个纨绔公子哥。
看到侯玄演面色不善,装作没看到她,转过身去作势要跑。
侯玄演满头黑线,伸手一招,叫道:“灏儿,过来!”
朱琳灏一看跑不掉了,悻悻的转过头来,小脸夸张地表情,叫道:“呀!父皇,儿臣想死您了。”
侯玄演撇着嘴,咬牙道:“少来这套,你这是什么打扮?”
侯婉殊捂着嘴轻笑,朱琳灏讪讪地笑道:“父皇不喜欢么?儿臣觉得甚是潇洒。倒是父皇,手捧菊花,很是标新立异啊。”
侯玄演眼前一黑,捂着额头暗道,这小妮子眼看也快十多岁了,早晚要嫁人的,这个样子怎么出嫁?
而且她的身份又这么敏感,怎么解释也是一个难题...
“你啊,可愁死父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