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如玥抿唇低眸,把垂在胸前的那一小撮发梳了又梳。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皇甫煜轻叹。
“说了有什么用?”萧如玥斜眸瞪他:“你能长时间禁欲吗?”
“咳,呵呵……”皇甫煜干笑着左顾右盼一会儿,又低头下来凑很近,紧紧盯着她的眼,低声也显得有些谨慎有点小心翼翼:“玥玥,你跟我说实话,你这样吃那些药的话,会不会影响你的身体?”
萧如玥扬眸看着他,沉默一瞬后竟道:“……如果会呢?”
人啊,就是种奇怪的生物,即便是她也一样,有时候明知,却脑子一热就是要故问一下,也说不清楚是图的什么,更甚之有时出了口就立马后悔了……
闻言,那张近在咫尺的清俊脸庞立马就变了色,澄澈的眸子甚至没有一丝怀疑就立即涌上了惊慌,而后,是满满的不知所措,似乎很想做什么,却不知能做什么,懊恼忏悔如层灰,转瞬便盖了他双眸的澄澈明亮,黯淡失泽。
她,真是个坏心眼的女人,瞧他流露出如此惹人揪紧的神色,却只是短短一瞬的心疼而已,跟着满足便如排山倒海般在胸腔里翻腾涌动,心情竟是爽透了的舒畅!
嘴角,不禁就翘了起来,笑意自凤眸深处翻涌而出……
那情不自禁倾泻而出的情愫,是最好最准确的答案,岂能逃过近在咫尺的皇甫煜的眼,而关心则乱,即便瞧得如此分明清楚,却依旧不太敢就此放心:“真的吗?”真的不会有事吗?
“谁知道呢?”萧如玥咧嘴,眉眸一下便弯弯如月,眸光自浓密而长翘的睫毛迸出,却也说不出的明媚动人:“或者王爷您直接禁欲得了,省事又省力。”稍顿一下,又道:“啊,你要是做不到,我可以帮忙呀,只要一剂,保你三年不举。”
皇甫煜听罢一阵静默,那副认真衡量而纠结的模样,让萧如玥怔住,心想难道他当真了,就听他慎重来了句:“嗯,再商量。”
我XX你个#¥%%……
萧如玥没好气的推开他:“走开啦,别碍着我梳头!早知道跟你说来说去都是废话,根本没必要浪费那么多口水!”
眼帘微低便投落浅浅青影,而唇边却噙着一抹让人看着舒心而不再去多疑的浅笑,皇甫煜一手扶她跳落地,一手取走了她手里的梳子:“想不想去打猎?”
“猎雪鹿的话,我去。”凤眸一闪明亮动人,足见她对嘴上说的事多有兴趣。
“雪鹿乃深林守护兽,极有灵性,纵是山间猛兽见了也会避而不猎,我们当然也不能随随便便将其猎杀。”皇甫煜浅笑道,随手拿了支简单素雅的玉簪别入她的发间。
萧如玥撇嘴,状似鄙夷:“不能猎杀,却连着两年都切了它的鹿茸。”一点点的鹿茸,可是人家辛辛苦苦长了一整年的好么好么?
皇甫煜噗嗤一下轻笑出声:“你呀你呀,想看看雪鹿直接开口便是,何必绕着弯儿激我?”低身在她脸颊上偷了一记香:“今天晚了,明天又有赏梅会,后天吧,后天带你去。”
很快就能见到传说中的生物,萧如玥心满意足的咧嘴笑应,高高兴兴的去了清风阁。
看了眼老王妃皇甫佟氏列出的宴请名单,萧如玥顿时怀疑她是不是把全京都有些脸面的达官贵夫人们全请了,从皇甫煜那得来的那股子愉悦劲儿一下就蔫了下去,却倒也没说什么,留下特别标注了的三页名单外,其他的都给了管事去写。
老王妃皇甫佟氏瞧得清楚,竟也半句没说,甚至还把常喜常乐招到跟前闲唠嗑。
萧如玥将写出的第一份帖子送到老王妃皇甫佟氏面前,轻问:“娘,您看这样写行吗?”
“我先看看。”老王妃皇甫佟氏笑着接过帖子,低眸便盖去了眼底的满意,才叹这小三媳妇儿果真心细如尘却又沉得住气,实在万里难挑一,就有惊讶于入目的帖子上的字迹。
笔势以为飘若浮云,却又矫若惊龙,若非亲眼所见,光看字迹,还真不会以为想到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子所书,所谓字如其人……
“内容倒是可以了,但帖子……再重写一份吧。”老王妃皇甫佟氏浅笑着把帖子递回给萧如玥。
闻言,厅中众人均是一怔,倒是没人能比萧如玥反应快。
萧如玥盈盈一福:“是。”将帖子接过,转身又去写了一份拿来:“娘,您再看看。”
老王妃皇甫佟氏接过再看,不禁暗暗惊颤在心。
正所谓字如其人,就算留心刻意,却也终究是藏不尽那字迹之中的笔势,所以她还真没指望这小三媳妇儿能转身之间就把字迹改出多大变化,只盼能稍稍敛些贯虹气势莫太扎眼就行,不想……
这转身之作,竟工工整整颜精柳骨,比起刚才显而易见的劲敛势收,行云流水间满透大家闺秀的温雅娟秀!
老王妃皇甫佟氏不禁瞪大着眼看看字,又看看人,看看人,又看看字,反反复复好几遍,目光才最终停在那亭亭而立的小三媳妇儿恬静无波的小脸上,张嘴好一会儿,吐了个意味深长的声音:“好……好……好,以后都这么写吧。”
“是。”萧如玥浅笑应道,接过帖子便转身继续去写。
写了帖子吩咐人分别送去,便是要商量明天赏梅会的详细事宜,却不想老王妃皇甫佟氏竟来了句:“我忽然有些累了,赏梅会的事,你看着办就成。”
这婆婆本就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好说话,隔三差五想着一出是一出的地方也跟她那王爷儿子有得一比,萧如玥倒是习惯了,根本不觉惊讶,倒是道:“娘能不能把彭妈妈借儿媳半天?”
人啊,一多就分群分派,总有那么些闲没事就互不顺眼,特别是深宅妇人,本就头发长见识短,再加上各自男人立场不同而放任或者直接暗中煽风,以至于……本芝麻绿豆大点事儿,却硬是搅出个昏天暗地尸山血海!
她是个怕收拾麻烦事儿的懒人,所以凡事之初就以防万一的比人谨慎细致,何况这武王府本就是个台风眼,看似安宁平静,外面却是破天毁地随时都想席卷而入的飓风巨浪,看似小小赏梅会,来的却全是娇贵之人,而在她看来所谓的娇贵,说白了就是娇加弱,各种清高眼在顶,各种傲慢踩万人,各种大小病一身动不动就抽风短路白沫翻眼蹬腿儿……
免得那些娇贵的人儿们在她的武王府里暗斗气焰斗出口吐白沫,或者吃出个意外下泻回家就蹬腿,她当然要小心仔细搞清楚各自的隐晦禁忌,任何情报,都不及时常穿梭其中的人来得更清楚明白细致,所以这“指点”的工作,自然非随老王妃皇甫佟氏参加大小宴会无数场的两位妈妈莫属了!
老王妃皇甫佟氏着实怔了一下,而后忍俊不禁就噗嗤一下喷笑出来,脱口就轻嗔了声:“真是个鬼丫头。”说罢转头略带调侃般的对彭妈妈道:“你今儿个就跟着武王妃吧,她不让你回来,你可别回来。”
陈妈妈和彭妈妈都忍不住笑了,彭妈妈颔首应诺都显得有劲儿。
以前还真不觉得,可现在有了这小武王妃一比较,却顿时显得当初那一揽全程,哪怕暗地里手忙脚乱也不出声求助的铭王妃有些太清傲自视过高了,也许她那是为了向老王妃展示她的能力,但有时候,恰当的屈伸反而更显锋芒不是吗?
瞧这小武王妃,伸能屈得,还屈都屈得有谦无卑的理所当然理直气壮,没点眼色只怕事后许久才反应过来她的高明,气度气魄手段以及慎密,真真是没得说……
彭妈妈跟着萧如玥,果然帮了大忙,从头到尾仔细至小事的提点着,大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之势,一副恨不能把几十年来所悉全部一股脑儿全塞进小武王妃的脑子去的样子。
那股忽然爆发的热情,反倒让萧如玥哭笑不得有些招架不住,并深深体会到——三八果然是女人天性,一旦天时地利人和,平时再沉稳的人也能瞬间化身唾沫高手淹天地不嘴软!
晚膳时间,总算顺理成章的把彭妈妈支回了清风阁,萧如玥回到后院就一眼瞧见了丑姑。
其实自董清妍离开之后,丑姑便若有似无的在她眼前晃,似乎有话却不知如何开口的等她先发问,又似乎……
然,她若问了,她就能毫不隐瞒的回答她吗?与其不能言或是言不尽,徒惹猜疑多添堵,还不如……不如什么?
她,不知道……
见萧如玥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直接进了新房小院,丑姑不禁苦笑上颜,那低眉暗眸失了神采的寞寞身影,说不出的揪人心。
常喜常乐暗暗相视,心道果然有些不对劲,便见晓露侧目讶然,转眸看向晓雨无声询问,而晓雨摇头回应,给了莫视莫理的提醒……
“有了程家夫人这条线索,查起来就容易得多……”皇甫煜轻拉过萧如玥,浅笑如春风,微微便暖了人心:“多则十日,少则三天。”
萧如玥沉默半晌,才应了声“哦”,再没声音。
知她懂她莫过皇甫煜,岂能不晓她此时看似平静,其实心中矛盾得很,既不想多疑导致毁了与丑姑这层关系,却又无法忽视那些显露的线索……
没多说什么吵她,皇甫煜牵她带到了衣柜前,帮她翻出套衣袍来,浅笑轻问:“虽然我不饿,但娘应该在等着……要我帮你换吗?”
萧如玥仰头看着他,抿唇不语一会儿,倾身便抱住了他的腰,却又与行为不符的嘟囔道:“屁大点事有什么了不起,瞧你那样,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皇甫煜轻揉她的头笑,却叹:“唉,你啊你啊,总这样,我哪有机会展现男儿威风把你迷个昏天暗地紧贴不放?”
“不要老学我说话!”萧如玥没好气道,嘴角却不由的翘了起来,一把拿过他手里的她的衣袍,霸道命令:“转过身去,不许偷看!”
皇甫煜转过身去,却又嘟囔:“浑身上下早看光摸诶呀呀,好在身手敏捷闪得快,不然就要跌个……你平常怎么说的来着?跌个狗吃shi?奇怪,为什么是狗吃shi而不是猫扑耗子虎扑兔?”唧唧歪歪没完没了。
萧如玥:—_—|||……
换了衣袍出门,方圆镜竟就在院子里候着了,所报的事更是让萧如玥有些惊讶,还道:“主子问您就这事有什么打算。”
“他不管?”萧如玥挑眉。
方圆镜垂首静默。心想主子既然敢这么传话,自然是有把握小主子能从那单薄的言语间透析出事情的牵扯和利害,自然也就轮不到他妄自揣摩瞎建议了。
“呵~”萧如玥干了一声,当着方圆镜的面就喷起某爹来:“方爷您说,我是造了什么孽才倒霉到摊上这样的爹?我需要他的时候他鬼影都没个,我不想跟他有牵扯的时候他非得绑着我不放,您说,他是不是变态?”
纵是纵横大小场合也能八面玲珑的方圆镜方老板,此时此刻,也难避这天雷的被劈了个面目扭曲外焦里嫩,默默恨不能遁之。主子和这小主子的相处模式,还真是教周边人,不知所措……
“没事,您原话带给他就是了。”萧如玥咧嘴道了句,又问:“没别的事了?”
“有。”方圆镜道:“廉亲王托小人给克吉烈族合作者带话,望择日赏脸富贵满堂一聚。”
廉亲王,唯一逃过两场九五之争还能握有一定权势的当今圣上叔辈,还是亲皇叔,有三子一女兵十万,倒是不容小觑的人物,但特地约在董正奇的富贵满堂……到底是情报做得不够?还是故意威慑冲锋刚给她看?
萧如玥蓦地笑了:“方爷,你说人生有趣不有趣?明着里一个个道貌岸然恨不能为朋友两肋插刀,但暗地里,却不是你使阴踹我就是我偷挖你墙角,权势利益之下,放眼望去尽是丑陋龌蹉……”
话是没错,可从年纪轻轻的您嘴里出来,却怎么听着就那么别扭呢?
方圆镜默默,正要应,就听萧如玥道:“过两天再告诉他,我几日后就到,但究竟哪日嘛,直管往神秘了忽悠他,他有胆有心自然就耐不住,一耐不住就得有动作,也省了我另外动作敲打其他人,诶~呀~,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呀亲,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哟~”
那怪腔怪调的后半句,顿时惹方老板又一阵面目扭曲,不知如何评论。
*分啊分啊*
诸多赏梅会的帖子中,有一封进了晋安侯府,却并没能直接送到萧如雪手里,而是在潘瑾瑜手中停驻了许久,许久……
工整的字迹,全然没了他记忆中的歪扭,也与一年多前秦玉婷转手的信的字迹有了不同,小巧而娟秀,透着大家闺秀的温雅恬静,如现今的她一般温雅恬静,却于他而言,已是陌生,完完全全的陌生……
她,确实变了,就在他停驻记忆不愿向前的时候,悄悄然,惊人蜕变着!
心,如同被钝器戳穿掏去,该是空荡荡,却又那么疼,那么痛,无法呼吸……
潘瑾瑜的大脑,乱成一团。
“这不是你的错。”
陈玉晨挤了半天干瘪瘪的一句安慰,倒是让潘瑾瑜抬了眸总算将目光移开了那帖子,微微勾唇,却是笑得比哭难看:“不……是我的错……确实是我的错……”
不想承认,却是事实,诚如萧如雪所说,任何理由不过都只是借口,真正的他确实比谁都残忍的眼睁睁看着她受苦四年,漫漫四年啊,足以磨碎所有天真纯善……
“表哥……”陈玉晨蹙眉,却张嘴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如今眼前的人已不再是他熟悉的那个爽朗洒脱的公子哥儿,太多以前能理直气壮兼着玩笑语气说的话,现在已不能说。
他不明白,不过只是个女人而已,表哥何必闹成如此?何况,家里不就有一个脸孔和那人生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吗?为何非得执着于那人不可?再者,虽然多是远远见的,但偶然近见那人一面,他也知道那人已不是表哥所说的人儿,既然她都变了,表哥为何还要执着不放?
“我也不知道……”
似瞧出了陈玉晨的心思而回答他,潘瑾瑜的目光又重新回到帖子的字迹上:“就是放不了啊,就是放不了……”
陈玉晨张嘴半天,最终叹气:“随便你!”
潘瑾瑜又抬眸看了陈玉晨一眼,边起身边道:“反正也没事,你就留在京都陪我吧,有机会,给你在京都里弄个武职。”
“咦?真的?”陈玉晨一听大喜,阴郁尽扫。
潘瑾瑜道:“你别乐太早,纵是弄得到,我也暂时不会给你寻高位来,但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只要根基牢固了,我自有办法帮你拉门路,不怕上不去。”
陈玉晨连连点头:“我都听你的。”
潘瑾瑜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往外就去了萧如雪那里。
自那日之后,他就没回过房,每日萧如雪的动静自有人清楚不漏的报给他,倒是出乎他意料的,她竟安安静静没再闹,甚至似什么也没发生的该吃饭吃饭,因为被软禁着不能出门,干脆窝在房里跟王翠锦细学起刺绣来……
她明显反常!
确实反常,都反常得让王翠锦不安至极,连那日在丑姑那里受的气都不敢抱怨出来了,小心翼翼屏吸凝神的静观萧如雪,可……还是头一次,她竟瞧不出这孩子在想什么!
“世子妃……”
王翠锦终于忍不住的声音才出,就听到外面颤颤惊惊的:“世子爷。”
王翠锦都不禁一惊站起,而那萧如雪却只是微定一瞬,便淡然继续手中针线……
“世子妃……”眼见潘瑾瑜都进门来了,王翠锦赶紧轻声提醒那竟坐着不动的萧如雪。天啊,这到底是怎么了?
潘瑾瑜淡淡一眼,足够清楚,却也没有赶王翠锦出去,更没有对萧如雪的不敬而流露不悦,只是面无表情的走近,将帖子递到她面前:“武王妃给你的帖子。”
萧如雪微怔,抬眸看着那帖子一会儿才接过,又顿了一下,才迟道一声:“多谢世子爷亲自送来。”
王翠锦一听,顿时面色大变软了腿,果真就见潘瑾瑜沉了脸:“萧如雪,你什么意思?”
无视王翠锦的拼命摇头,萧如雪淡淡应道:“没有,只是道谢而已。”
短短一句话,却让潘瑾瑜莫名其妙的气得半死:“你……哼!我警告你,莫要端着晋安侯世子妃的身份惹是生非,否则……”杏眸一扫边上的王翠锦,冷道:“你身边的人都别想好过!”
萧如雪没起身,却微微颔首欠低了身,平板着应道:“妾身谨遵世子爷嘱咐。”
“你……”潘瑾瑜再度火大,却还没喷出就先觉得实在没意思,猛一拂袖,便扭头走了。
终究算是有惊无险,王翠锦暗暗松了口气,也不禁劝道:“世子妃,您……您何必惹世子爷不悦呢?”他动怒,你首当其冲不好过不是吗?
“知道了。”
萧如雪虽然应了,却平淡得没什么诚意,惹得王翠锦不禁一阵面目歪扭,却不知如何说一夜突变的她好,转眸落向她手中的帖子,灵机一动扬起笑,道:“奴婢就说嘛,毕竟是一个娘胎的亲姐妹,武王妃怎会当真不再管世子妃呢?”
边说着,边小心仔细的观察着萧如雪的神色,见她闻言便低眉看向了手中展开的帖子,暗暗一喜,正准备哄她借着明天的机会哪怕稍微一点也好,借着明日的机会软软那武王妃的心,就算不能重修旧日姐妹情谊,至少别直接对掐上了,却不想……
“不……奶娘,她……是真的不管我了……”
王翠锦一听暗惊,却不管怎么再问,萧如雪就是不再出一声,埋头径直做起针线活来。
京都,程府,客房小院。
董正奇难得现身了还敛不住满脸臭气,却就看到个脸比他更臭更难看的——堂妹夫,程庆!
程庆一个人坐在小院中的亭子里,咬牙切齿的一杯杯狂灌酒。
拜他所赐,董正奇倒是成功收了一脸臭气,走过去幸灾乐祸道:“怎么?你又惹了什么事被十二丫头知道赶出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