掷地有声的一句话,杨慧文的面色在一瞬间惨白到极致,似乎听到了难以承受的话,浑身忍不住颤抖着,展开双臂抱着自己,连连后退,撞到墙壁,又颤抖的沿着墙壁滑下,不停的摇头。
然后,突然尖叫一声,抱着头跑了。
权震东犹豫的看着宋歆瑜,又看着母亲跑出去的方向,最终丢下一句,“等我,”追着杨慧文跑走了。
长长的走廊终于又恢复了安静,雪白的墙壁,惨白的日光灯发出惨淡的白光,空阔的吓人,宋歆瑜摇摇晃晃,凄厉的笑着,扶着墙壁站定,怔怔盯着权震东跑走的方向,惨淡一笑,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凄淡的夜空,不见朗月繁星,黑压压的云层压的极低,果然是令人烦闷的天气,宋歆瑜打车回宋家,尚未平复的心绪起伏,像是被人丢在了惊涛骇浪之中,随着起伏的波浪漂移不定。
意外的,竟然接到沈冰冰的电话,好久没有联系的两人,久违的熟悉声音,宋歆瑜捧着手机扑簌落泪,泣不成声,电话那一头,沈冰冰嘴角的笑还没完全绽开依然被焦急所代替,“怎么了,”
宋歆瑜还是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眼泪真的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不停的往下落,压抑的哭声在静谧的车厢里静静流淌,低沉苦闷。她颤抖着手把电话挂了,头埋在双掌之间,失声痛哭。
终于回到熟悉的家,时间已是深夜11点多,宋歆瑜没惊动任何人回了房间,躺在床上,胸口烫伤的地方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痛,她难耐的在床上打了几个滚,还是觉得痛,那种烧灼的痛就像是从心底透出来,不管她怎么挣扎忽略,依然如影随形。
她最终还是从床上起来,被泪水沾湿的发丝凌乱的黏在额头和两颊,眼睛又红又肿,右脸颊上五个手指印还没有褪去,胸前贴着纱布,简直就是人模鬼样。
她自己也唾弃这样的自己。
宋歆瑜趿拉着拖鞋下楼,穿过客厅,到另一张楼
梯,循着楼梯上去,最后停在一扇红漆木房门前,握住门把手,拧开,走了进去。
床上躺着一个肥硕的身躯,睡的正酣,鼾声震天,宋歆瑜掀开帐子爬到床上,使劲推了推床上的庞然大物。
“荣妈妈,醒醒,我难受。”
似呜咽的声音,分明很轻,床上的人却突然竖了起来,在黑暗里胡乱挥舞着双手,“小姐,你怎么了,小姐?”
“我难受,”
荣妈妈伸手摁了开关,伴随着“啪”的一声,房间里霎时一片明亮,宋歆瑜眨了眨眼睛适应突然的强光,就听到一声尖叫:“小姐!”
再睁开眼睛就看到荣妈妈圆滚滚庞大的身躯以飞一般的速度滑下床,蹿到柜橱那里,迅速找出来一个医药箱又折回来,拧开药膏替她擦脸上的於痕,手哆嗦着试了几次还是没能成功。
不知怎么的,看着她这样紧张的模样,宋歆瑜竟然噗哧笑了,牵动脸上的肌肉,一阵生疼,又生生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告诉荣妈妈,发生什么事了?姑爷呢,你不是和他一起出的门,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成串的问题砸下来,没一个是宋歆瑜想解释的,她直摇头。
门被砸的啪啪直响,“歆瑜,歆瑜是不是在里面?”宋家老太爷焦急的声音和着砸门声一道响起,劲道十足。
宋歆瑜暗暗吐了吐舌头,下床去开门,宋家老太爷披着长褂子站在门外,满脸的焦急,看到她松了口气,再仔细一看,一对白眉几乎拧成川字。
宋歆瑜跟着老太爷下楼去客厅,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她起先并不想把在权家的那点事告诉爷爷的,她不想让他操心,可事情闹到这一步,她又顶着这一身碍眼的伤,想藏也藏不住了,只能坦白。
她拣要紧的事说了,和婆婆的矛盾自然是不能不提,还有许梦如,以及她做的那点事,老太爷眉头越皱越紧,却始终不发一言。直到宋歆瑜无意中提到杨慧
文的名字。
宋老太爷惊恐的瞪大眼睛,拔高了声音质问,“你再说一遍,权震东的母亲叫什么?”
他这样的神情无端惹得宋歆瑜心里一阵不安,赶紧重复一遍:“杨慧文,她叫杨慧文。”说完,一眨不眨盯着爷爷看。
只见宋老太爷矍铄的眸子一点点黯淡,接着又长叹一声,懊恼的拄着拐杖用力磕了几下,不停的摇头,只是不说话。
宋歆瑜急了,就追着问,“爷爷,你,是不是认识她?”
老太爷还是不说话,抬头看她,古井般幽深的眸子闪过一丝恸色,还是没有说话,宋歆瑜更急了,爷爷的反应分明就是有事瞒着她,而且还事关权震东的母亲,可他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造孽啊,造孽,”老太爷突然感叹了这么一句,站起来,拄着拐杖走了,宋歆瑜怔怔盯着他的背影,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似乎觉得爷爷的背比平时更弯了一些,流露出浓浓的悲伤。
理所当然的,那一天,宋歆瑜失眠了,她就把手机放在枕头旁,那个对她说“等我”的男人,竟然意外的没有给她一个电话,或是一条短信,她也试着把手机紧紧攥着手里,努力说服自己给他打电话,却又在最后拨出去的那一刻停下,又把手机远远丢开。
她于是开始很费力的回想,回想杨慧文女士的异常,她是在听到自己说了爷爷的话之后才表现出异常的反应,大叫着跑了,很明显,她应该是认识爷爷的,至少也是知道爷爷这个人。而爷爷的反应恰恰也说明了这一点,他认识权震东的母亲。
可是,他们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呢,权震东是知道了真相,所以才不给她打电话,还是,他终于决定尊崇母亲大人的意见,和她离婚,跟许梦如结婚?
宋歆瑜想不明白,也猜不透,脑子里跟打了结似的,越想越混乱,越想越觉得惧怕,越想头也越痛,只能作罢,然后睁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依然难以入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