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前一天她还能将一切都当做是巧合的话,但是今天宁国府这般急忙将自己领回来,还有,脑中闪过韩氏严肃的目光,都告诉自己,黛玉的事不是她该掺和的,她是宅斗小白,可不代表她是智商小白。
黛玉有着自胎里带来的不足之症,从她的病症来看有些像慢性呼吸道疾病,这类病完全康复比较困难,但只要儿时保养的好,多多锻炼,减少发病次数,就可以跟常人无异,自黛玉来贾府的这两年,贾璐常常拉着黛玉跑啊跳啊的,黛玉也不像原先那样易得病了。昨儿还好好的,今儿就这病这么猛了,这期间.....
贾璐攥紧了手,平时自己虽然“林姐姐长林姐姐短的”,其实一直把林黛玉当做是妹妹一般,在现代的时候她只有一个调皮捣蛋的弟弟,一个香香嫩嫩的软妹妹一直是她的期望,
想到这般聪慧漂亮的姑娘在深宅大院里受磋磨,深受流言之苦,还真是,她在现代本该受人推崇与喜爱的才是。
另外,此前她也有听闻过传黛玉的流言,不过是从自己这边下人们那听闻的,她也一直想抓个典型好好杀杀这种风气,这也就是为什么昨天黛玉抓到两个婆子时,这么兴奋地要将这两人送到王熙凤那儿,想往大了去哪。
但现在,仔细想想又有些不妥,自己曾经一直想抓,也没少在荣国府各处偏僻地蹲点过,可从来没有抓到过,这般“精明”的奴仆们会这么倒霉就直接在当事人面前现了身形?
抬头看着屋顶由好几颗硕大的东珠串成的吊灯,在朦胧的水雾中,越发迷人柔和。
有了这个东珠灯,即使不点烛灯,这个屋子还是亮堂堂的,当初她不过是随意提了句想要没有火的灯,贾敬开了府里的库房,韩氏也特特找了她的和历代主母的嫁妆,凑出这么十来个东珠,当初她还记得,众人看到此艳羡恭敬的眼神,不禁有些飘飘然。前世虽然家庭和睦,但有一个活泼开朗的弟弟在前,自己性子又安静,受到的宠爱也有限;家里供养两个孩子上学,也没有多余的闲钱供她奢侈。
身为一颗普通人在这样的宠爱让她曾经有那片刻想法,有这样的生活,为什么还要回现代去呢?
可是待多了,抛开贵族华美的外衣,这高门里的生活让贾璐这么个直肠子颇为不适。
想她为了黛玉的身子好起来,丢了老脸了撒娇卖萌,调皮捣蛋使了老牛鼻子的力才让宅到死的黛玉多动动,今年还没发过病,一切往好里去了,就短短的一天或许就半夜,就病得快没命了,这种结果让贾璐挫败感一阵一阵的,就像是你为了一场面试费了好几个月的努力,几个面试官都基本满意,在你向往以后美好生活的时候,大Boss一出手,抱歉我们有人了。
贾璐有些懂当年他爹的感受了,努力再多了改变不了历史的无力感。
贾璐将身子更加下沉些,思绪万千,黛玉已经八岁了,估计还有十年不到的时间了,贾家就要抄家了,大事自己插不上手,小事还种种不顺,妹啊,一拳砸水里了,温水四溅。
外间有些哄闹了起来,贾璐似乎还感受到了丝丝凉风,颇为不爽,“怎么了。闹什么呢!”
主子向来和声细语,这般恼意却是不常见,瞬间都安静下来。怯怯的声音传来,“老爷请了太医来给姑娘瞧瞧,太医正在外面等着,不知小姐是否要起了?”
贾璐脑中闪过故作严肃的母亲的样子,暖暖一笑,真是嘴硬心软又大惊小怪啊!
“起了!”
外间听准了话,一群人托着各色物事鱼贯而入。之后贾璐问脉,吃食休息,自是不提。
翌日早晨,贾璐早早起来去给韩氏请安,荣宁两府在族谱上关系不远,但是在日常规矩下已有很大的不同了。
荣国府由于贾宝玉年幼贪睡,贾母怜惜,遂将请安时间后移到辰时(7点到9点),宝玉往往睡到巳时(9点到11点)起,所以晨昏定省成了摆设。
而在宁国府不同,主母韩氏规定卯时请安,一家人正好吃个早膳,然后各自回去做自个儿的事,长年如此,并未断绝,也就贾璐可以自在点,但她也不好意思别人请安,她自顾自睡。
这两年两头住,愈发觉得宁国府是工作日,荣国府是周末,难怪红楼中客居的史湘云和前身贾惜春都愿意留在荣国府而不是自己家,任谁都喜欢周末而不是辛勤的工作日。
拍拍脸,睁大迷糊的眼睛,今天可不是嫌弃睡不够觉的时候,待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也不知父亲、母亲大人会如何处理自己,昨天连温柔的母亲大人都会板起脸了,父亲大人的话,就会怎样呢?打了个哆嗦。
焦茜忙给贾璐带上披风帽子,道“姐儿可是冷了?”
贾璐摇摇头,英勇无敌得向着丛绿堂进发。
等到的时候,贾敬、贾珍、韩氏、章氏还有贾蔷都到了,贾蓉中了举人,只待明年开春才加会试,所以贾璐一来请过按后,就可以开饭了。
一顿早饭中,韩氏没有表现出往日的慈母像,章氏也乖觉,没在凑趣,就连最为活跃的蔷璐二人组,贾璐是没敢说话,贾蔷也凭借着小动物的直觉保持着安静,一顿早膳也在前所未有的诡异气氛中度过了。
用完膳,贾珍夫妇离去,就连熊孩子贾蔷没顾贾璐的各种明里暗里的暗示,规规矩矩告辞离开,贾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总觉得他走得比平时快了两份。
贾敬原想留下来的,但是考虑到内宅之事还真不是自己能掺和的,自己的这个老妻,贾敬还是比较满意的,想来就算自己不在,她也能处理好。
犹豫了片刻,和韩氏对视一眼,对贾璐说,“我给你找了几个先生,好好学习,莫要再......”
正好看到贾璐耷拉着脑袋,暗自反省自己是不是说话语气太严格了,“咳,你好好听你母亲的话就好。”没在看贾璐的可怜样,撇头离开了。
韩氏看着贾敬这般作态,哪还不知道他的想法,也不知“女儿是父亲前世的**”这说法是不是真的,倒是她跟了贾敬一辈子了,还没见过哪个女人(女孩儿?)能这般让他谦让容忍的,这样还如何能教导她呢?余光中瞄到在偷偷摸摸看着离去贾敬的小人,关键时刻还得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