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不敢再想下去,也不愿再想下去。一整夜的时间,他全以抽烟撑了过来。晚上的搜索进行得艰难无比,他却不肯等到天明。他无法忍受她在挣扎,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的状态,总要做点儿什么,才能让那颗早已混乱不堪的心稍微的镇定一些。
换句话来说,就是他需要一个强大的意念,支持着他撑下去。
萧子萧还想说话,可是肚子却绞痛了起来,疼痛让她的脸变得扭曲,痛苦的呻吟断断续续的从嘴中溢出。她的坚强,在温暖的怀抱中溃败一地。
“萧儿,不要闭上眼睛,医生马上来,萧儿……”凌墨的声音沙哑到了极点,萧子萧从未见过他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伸手想去擦掉那沾有泥巴的嘴角,最终却无力的垂下。
因为大雨的缘故,那场泥石流并未造成多大的事故。发生泥石流的地段是山路,而因为雨势太大几乎没有车辆行驶。
萧子萧陈助理被立即送回了c市,而那三人,被送去了j市救治。他们比萧子萧他们跑得要快一些,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并未有什么大碍。
萧子萧醒来看着医院雪白的墙壁的时候,有些恍惚,好像这一切都只是幻境,并非是真实的存在一般。直至身旁的人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扶起来,将温热的水递到她的唇边,她才回过神来。
“谢谢。”她伸手接过了杯子,低声的道谢。也许是刚醒过来的缘故,端着杯子的手微微的有些颤抖。
凌墨的手微微的有些凝滞,随即淡笑着道:“没事就好。”
他的眉宇是难以遮掩的疲倦,脸上的笑容勉强,身上的衣服虽然换了,但是脸上依旧是一脸的胡子渣,沧桑而落魄。
病房中的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萧子萧小口小口的啜着杯中的水,一滴不剩,也依旧紧握着空杯子。
“想吃什么,我去看看。”最终还是凌墨先开口,他的声音沙哑,眼中的血丝被暖黄的灯光遮掩。修长的手背上有点点的血痕,额头上也有些青紫,如果萧子萧抬头认真的看,就会发觉现在的他不止是落魄,简直就是狼狈到了极点。
“不用,能麻烦你给andy打电话吗?”萧子萧的语气虽然不冰冷,可是却很客气。无形中在他们之间建起了一道触摸不到的高墙。
凌墨的眼中有些黯然,随即打开病房的门走了出去。不到三分钟,高跟鞋清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andy边走进来边双手合十的道:“菩萨保佑,你总算是醒了。”
她的眼眶微红,微微的顿了顿低声的道:“都是我不好,没有先问问那边的情况。”
她很少有这么脆弱的样子,萧子萧的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道:“这不是没事吗?事情发生得那么的紧急,谁也想不到。对了,陈助理怎么样了?”
andy伸手擦了擦眼角勉强的笑着道:“没事,早就醒过来了。骨折,有轻微的脑震荡,医生说修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说完又将那三人的情况说了一番,还未说完,凌墨就端着一碗热乎乎的粥推门走了进来。andy这才想起萧子萧还未吃东西,而她,只顾着说话了。
她的脸上有些尴尬,接过凌墨手中的粥赶紧的道谢。
“我先回去了。”这话虽然是对着andy说的,但是眼睛却看着萧子萧。
萧子萧垂着头假装不知道,andy见她没反应,赶紧的笑着道谢了一番,本来是打算送他出去的,却被他给制止了。
凌墨前脚离开,andy就开口道:“昨天要不是凌总,真不知道救援队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你们。听说因为山体滑坡,公路根本就不通,要不是凌总有先见之明提前准备了直升飞机,光等那些人准备都还得等一段时间。”
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看了萧子萧一眼,见她面无表情,才讪讪的闭上了嘴。其实她还想说凌墨的抱着她进医院的时候脸色非常的吓人,整整一天多的时间,他从未离开过她半步。
就算是那天在温泉山庄没有看见凌墨和萧子萧在一起,光看这架势,她也敢肯定这两人之间肯定不简单。不过,这个时候她哪儿敢开口八卦呢。
将粥递到萧子萧的手中,正打算去请医生过来,萧子萧就开口问道:“这事,总部那边知道了吗?”
虽然她用的是总部,但是andy却明白她的意思,赶紧的回答道:“大体事件知道了,但是没告诉他们您亲自去了。”
说完见萧子萧已经开始吃粥,便拉开门出去了。待到去请医生时,医生笑着道:“刚才凌总已经过来问过了,萧小姐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生理期间受了凉,出院的时候我会开些中药慢慢的调养。”
这两人到底是在唱哪一出andy完全不明白,摇摇头回到了病房之中。
萧子萧也确实没什么事,淋雨发烧已经退了,身上有划伤全是皮外伤,唯一需要调理的就是她的月经不调,不过这得慢慢的来。
粥滑腻柔软,入口即化,萧子萧却没有什么胃口。吃了小半碗便兴致缺缺的放下。明明是刚刚经历过生死劫难,她却没有劫后重生的激动与欣喜,心中空荡荡的一片。
泥泞不堪的衣服已经被换下,身上穿的是柔软干净的病号服。垂头看着白皙的手背上的划伤,她不仅有些恍惚,明明在十几二十个小时前才亲身感受过大自然可怕的力量,而在此刻,却像是幻境一般。
她已然记不清当时感受,恐惧到了极致,只知道麻木的凭着本能奔跑求生。脑子里空无一物,世间的一切好像都不再重要。
在真正的困难面前,所有生活中让人倍加痛苦的事情都不值一提。
听到推门的声音,她回过神来,见到andy,她沙哑着声音道:“带我去看看刘助理。”
她能够活下来,有一半的原因都是因为那一双一直搀扶着她的大手。否则,她真不敢保证,在那么次的跌倒中,她每次都有勇气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