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凝双看他们两个嘀嘀咕咕半天没说到重点,急道:“还有那个慕苒也来了,一大群人,气势汹汹,一看就是来者不善!说什么宝盒清斋那个老太婆死了,还说和你们有关!”
“死了?”
这声低呼,不是来自靳衍痕也不是来自楼辰,而是来自一直沉默跟随着二人的方沢,惊讶于那老妪死亡的同时,也懊恼于自己那时为何没有坚持更进厢房,一会公子问起来,真不知如何解释。
一开始的惊讶过后,靳衍痕和楼辰也已经问下心神,略微思索片刻,靳衍痕看向方如辉,问道:“景王和慕苒是什么时辰来的,来的还有谁,他们说了什么?”
两人一向默契十足,听了靳衍痕的问话,方如辉立刻知道他想问什么,回道:“景王和慕苒是半个时辰前一起来的,慕苒身边带着紫苏,景王身边,有一名四十出头的男子随行,应该是刑部的人。他们来之后,没有多说什么,只说宝盒清斋那位老人家,下午与你们见过之后,被店小二发现,死在厢房里,所以刑部的人认为,你们两个最有嫌疑,现在是打算来抓疑犯的。”
死在厢房里的嘛?这样的话,很有可能他和楼辰就是最后见到死者的人,难怪会被认为最有嫌疑。
靳衍痕沉默不语,曲凝双急道:“阿痕,你有什么打算?”
“进去看看再说呗。”靳衍痕白了她一眼,目前情况不明,他能有什么打算。
楼辰点了点头,率先走了出去。老妪的死,不管是刑部还是凶手,显然都是冲着她和靳衍痕来的。
几人一起走进傅府,立刻有仆人过来引路,将他们带到了正厅。
正厅非常宽敞,此刻里面坐着不少人,也不显局促。坐在主位上的,是景王白霄,他今日的打扮,比在宝盒清斋时更为华丽,浅金色的长衫陪上紫色外袍,金冠玉簪,无不透着华丽尊贵。
他的右下首,坐着予弦,一身简单的黑衣,看起来像是从外面匆匆赶回来的一般,看到楼辰走进来的时候,只是眼眸微闪了一下,仍是冷着一张脸坐在那里。
景王的左下首,坐在一名男子,四十出头,浓眉方脸,目光有些傲慢,看着倒不像阴邪之人。这位相比就是那位刑部的大人了吧。
慕苒所坐的位置,离二人都有些远,靠近门边,楼辰他们一走进来,她就看到了。
并不像曲凝双所说的气势汹汹,慕苒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不过这次她的脸上没了幼稚纯真的笑容,手正轻轻的抚摸着手腕上翠青小蛇,猫一般的眸子冷冷地看着楼辰。
楼辰与她对视了一眼,便别来了视线,目光环视了一周,没有发现傅相的身影,就连这种时候,他都不打算出面吗?是对靳衍痕的感情不深,还是如韩无双之前所言,傅长明忌惮白逸已经到了这般地步?
靳衍痕显然也发现了傅明不在正厅之中,自嘲的笑了笑,罢了,反正他也不在乎。
“楼小姐。”白霄放下手里的茶,对着楼辰温和一笑,丝毫不像是来问罪的。
楼辰点了点头,好似什么也不知道般问道:“景王这么晚了到访,所为何事?”
“本王过来,是为了一件命案。”白霄苦笑一声,就像是揽了一件苦差事般,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本来命案应该归刑部管辖,但听说此事牵扯到楼姑娘,皇上非常重视,命本王一定要查清楚此案。”
楼辰不为所动,看他表演完,才继续说道:“不知是何命案?”
“事情是这……”
慕苒不耐烦听白霄打官腔,冷声说道:“是马婆婆。下午马婆婆见过你们之后,便死在厢房里。”
那样幼稚的一张脸,目光却冰冷如刀,楼辰心中也是不忍,想必慕苒与老妪的感情,非常身后吧。
看楼辰眸光微暗,靳衍痕上去一步,迎上慕苒冰冷地目光,认真地解释道:“我们今日确实见过那位老人家,大约在午时三刻。老人家等在傅府门前,说已经找到了剑谱,希望能以此作为交换,看看我父亲留下的剑谱。我们请她到傅府里谈,她却坚持要将我们带去悦然客栈,我们在厢房里,只是互相交换了剑谱观阅,前后不过一个时辰,看完之后老人家就把我们请出去了。关于老人家的死,我们并不知情。”
“这也只是你们的一面之词。”紫苏红着眼睛,原本温婉的脸上满是愤恨之色。
靳衍痕纵然平时巧舌如簧,面对悲伤不已的紫苏,也说不出话来。
“那景王预备如何?”楼辰回过头,看向白霄时,脸上的动容早已消失。
白霄倒是好脾气的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指着左下首的男子,介绍道:“本王只是督办此时,命案自然由刑部来查,这位便是邢部的黄修,黄大人。”
那位黄大人起身,目光在楼辰身上停留了片刻,仍是端着一副严肃又傲慢的架子,声音洪亮地说道:“据悦然客栈小二所言,你们离开的时候,已经快申时了,那个时候根本没有人到客栈用膳,所以你们走之后,就没人进过那个小院,更别说厢房。小二又等了半个时辰,见老人还没有出来,过去询问,才发现老人已经死在了厢房里。二位是最后见过死者之人,目前两位最有嫌疑,所以还请两位到刑部走一趟吧。”
说完,竟也不能几人说话,便对守着外面的几个捕快打扮的男子使了个眼色。
那几人还没跨进房门,就听到一声极冷地男声说道:“慢着。”
几人一顿,没敢继续进去,以为说话的,正是燎越最年轻的将军,澹台儒闵。
“黄大人手上没有一点证据可以证明是他们两人杀了人,只因为是最后一个见到死者的人,就要把人带到刑部,实在牵强。楼小姐是本国贵客,黄大人办案还需谨慎为好。”
予弦说话又直又冷,黄修一时间僵在原地,下意识地看向景王。
“方沢,怎么回事?”
不敢对上予弦的目光,方沢连忙站直身子,低着头如实回道:“回公子,确如靳衍痕所言,是老者候在府外,等着他们二人,并将他们带到悦然客栈的。当时老者将属下拦着门外,属下便一直守在院中。那一个时辰里,没有人接近厢房,厢房里也没有传出丝毫争吵或者打斗的声音。靳衍痕和楼姑娘从厢房出来就直接去了韩府,为韩家小少爷治病,之后便回来了。期间属下一直跟在左右,两人都没有离开过属下的视线。”
之前被予弦教训了一顿,黄修心中不忿,听完方沢的话,立刻冷声说道:“依你所言,靳公子和楼小姐与死者在那个厢房里待了整整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里发生了什么,你并不知道。所以两位还是不能证明,自己没有杀人!”
“真是有趣。”一声清浅的笑声让在场的人不自觉地浑身一抖,楼辰脸上,难得的有了表情,可惜却是一脸的鄙吝,“早就听闻燎越与我穹岳风光迥异,想不到,律法和刑典也这般大相径庭。原来在燎越,追查凶手查证案情并不是刑部的责任,嫌犯是需要自证清白的。那刑部和衙门应该都挺清闲的吧。今日我还真是大开眼界了。”
这犀利的嘲讽,简直就像一直无情的大手,在刑部脸上狠狠地抽了几个大嘴巴子,不仅羞辱了黄修,就连燎越都脸上无光。
黄修之前也是一时怒气上头,才说了那些话,现在被人这般奚落讽刺,气得面红耳赤,也顾不得楼辰身份,怒呵道:“一派胡言!”
可惜楼辰连一个眼角都吝啬给他,冷眸直视着白霄,毫不留情地说道:“景王殿下,贵国刑部的查案方式,实在不能让人放心。”
“楼姑娘此言何意?”白霄有一种预感,她接下来要说的话,绝对不是他想听到的。
谁知上前接话的,竟是靳衍痕。只见他脸上挂着笑,完全没有身为疑犯的愤怒和不安,朝着景王微微一拜之后,便站直了身子,朗声说道:“景王,在下不才,原是洛水镇的一名捕快,这起命案,我希望能和刑部一起查案,为自己洗刷冤屈。”
“这怎么行?”黄修本就怒意未消,听到靳衍痕提出此等有违刑典的要求,立刻驳斥道:“你是嫌犯,怎么能一起查案。”
“为什么不行?”站在一旁早就憋不出的曲凝双立刻跳了出来,骂道:“阿痕可是很厉害的捕快,还有,楼辰的验尸本事,比你们那些仵作高明多了,为什么不能让他们为自己洗冤?是你们根本不敢?还是想要借此冤枉他们二人?!”
曲凝双卖力表演,自然也有私心,她早想见识楼辰的验尸功力了,看看是不是如自己想象中厉害,再说若是靳衍痕和楼辰能查案,她也可以跟着一起!
今日几次三番被小辈出言挑衅,黄修的修养在这一刻,已被激得所剩无几,竟是不顾身份地和曲凝双对吼了起来,“小姑娘休要口出妄言!刑部查案,必定秉公办理,查实案情,绝不会冤枉任何人!”
曲凝双不甘示弱,还要说话,方如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同时在她耳朵低声说道:“已经足够了。”
曲凝双不解地看他,方如辉朝楼辰的方向递了个眼色,曲凝双跟着看过去,果然看到楼辰已经接着黄修的话,说道:“这样最好,由两方人马同时查证,结果自然最为公正,不知景王以为如何?”
“这……”景王深深皱起了眉头,一副无比为难的样子。
“若是景王不同意,为了公平起见,请容我休书回家,让穹岳派刑部的人过来,与黄大人一同查案。”楼辰面无表情地说着话,话语间是毫不掩饰的威胁,那种“你们欺负我,我就回家告状”的气势,看得靳衍痕叹为观止,辰儿无耻起来,果然非同凡响。
景王和黄修同时一惊,若是真让穹岳派人过来查案,那燎越就要沦为六国中的笑话了。景王假装不经意般抬手,抹了抹额间的薄汗,呵呵笑道:“大可不必如此劳师动众,就由楼小姐和靳公子与黄大人一起彻查此案好了。”
达到目的,楼辰也不再穷追猛打,“请吧,黄大人。”清冷的声音,淡漠的神情,就好像之前说出那些讽刺、奚落、威胁话语的人不是她一般。
黄大人也出了一生冷汗,这女子好生难缠,之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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