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的孩子,那是在她肚子里呆了两个多月的孩子。...他不能走,他不能丢下她一个人!他都没有出来这个世界看她一眼,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爹爹和娘亲到底是谁!他怎么能够走?
就在若兰惶恐又无助的时候,老夫人突然脸色阴沉地走到了她的面前,抓着她的肩膀冷冷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若兰她今天吃什么东西了?还是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为什么会接触到麝香?!”
老夫人的神色和声音都很严厉,将原本就害怕到不行的若溪吓得怔在了原地,呆滞地看着老夫人,一句话都不肯说。
老夫人刚想再问,一直沉默不语的莫正冲突然走上前,抓着若溪的双肩就拼命摇晃道:“你说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接触到麝香?你们今天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若兰会碰到麝香!”莫正冲见若溪没事,以为是她害的若兰至此,一张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若溪被慌得一愣一愣地,她急促地喘着气,眼睛一时间没有了聚焦。好半天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拼命大叫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说完,就觉得小腹那里剧烈地绞痛起来。她惨叫了一声,连忙捂住自己的肚子,缓缓跪到了地上。
莫正冲根本没想到若溪也会如此,他当即吓得往后退了两步,神色瞬间惊恐了起来。就连老夫人也明显反应不及。
“孙大夫!孙大夫!”老夫人回神之后。立刻去叫孙大夫,神色几近恐惧。一个若兰已经出了事,难不成这若溪也要出事了?
众人之前就被若兰小产的事吓了一跳,此刻见若溪又出了事,都纷纷骚动起来,整个屋子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
然而就在这片混乱之时,去查询毒药的那几个小厮走了进来。看到老夫人和莫正冲就跪下来,双手奉上一包白色纸装的东西,对他们说道:“老爷。老夫人,在回春阁搜到这包东西,经鉴定正是毒药三小姐的毒药。”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哗然,屋子里更加的混乱起来。
墨月早就吓得捂住了嘴巴,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此刻听见那几个小厮跟老夫人回的话,立刻就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然后跌跌撞撞地朝云琬的房间而去,神色害怕又无措。....
“小,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墨月刚冲进房间,还没有到达云琬的身边。就喘着气叫了出来。她的胸口起伏不定,脸上不见一丝血色,眸中全都闪着惊恐的神情。
云琬原本就听到了外面似乎有些混乱的声音,她正揪着心准备让秋碧出去看看,却不料墨月就直直地闯了进来。看样子还十分的不妙。
云琬的心“咯噔”一跳,她顾不得自己虚弱的身体,整个人猛地从床上一跃而起,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赤着脚冲到墨月面前,瞪大着眼睛。猛力吞了吞口水,才张开嘴巴带着颤音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听外面的声音,好像很混乱……”
墨月还没有开口,一直憋着的眼泪就在云琬带着关切带着惊恐的表情中落了下来。她握着云琬的手,全身止不住地发抖。她需要紧紧咬着嘴唇,才能克制住心中滋长的惧意。
“小姐,二位通房她们……怕是小产了。”墨月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语声断断续续的,可以让人清楚地感受到她的害怕和惶恐。
地上铺着冰凉的雨花玉石,刺骨的寒冷,从脚底直传到云琬的心里,好像是无数根冰冷的钢针在她的肌肤上犹疑,然后狠狠刺了进去,将她全身都激地一颤。她此刻听见从墨月口中说出来的话,只觉得恍若未闻,怎么也不肯相信。
她脑中不断想起刚刚两位通房握着自己的手,带着温和亲近的笑意跟自己说话。脊背瘦弱,可是帮她说着那些讨回公的话的时候却那么的铿锵有力,将她们大家都说的怔住了。
还有以前,虽然她们难得会去回春阁走动,但是每次去的时候,二位通房都是那么的亲切友善,脸上永远挂着温暖的笑意,好像冬日午后的暖阳,熨帖着人心。她们脸上的笑容是浑然天成的,里面有着孕妇特有的慈爱和温柔,眉梢眼底之间藏不住的喜悦和满足。
她们该是有多么期待腹中孩子呱呱坠地的那一刻?她们是多么希望可以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成人,看着他们从牙牙学语到长成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郎或是知书达礼的名门闺秀?
可是现在,这一切全都毁了!全部都被毁了!她们的孩子在腹中,甚至还没有成型就这么没了!
秋碧也被墨月的话吓得怔住了,不过她毕竟跟二位通房没有太多的感情,惋惜之余也只是嘘唏片刻,此刻见云琬赤足站在地上,自然更加的紧张。
她连忙拿起地上云琬没来得及穿的翠竹绣花菱鞋,然后跑到云琬身边,蹲下身想要给她穿上。
“小姐,秋寒地冻的,您身子骨本就差,快把鞋穿起来吧!”秋碧握着云琬白皙晶莹的小巧脚踝,入手是刺骨的冰凉,这更让她揪心不已。
云琬闻言,低下头去看秋碧,她现在还处在震惊之中,因此动作缓慢而迟钝,她缓缓地抬起脚,愣愣地由秋碧帮她穿上鞋子。
秋碧是三个人中表现的最镇定的,这倒不是她处事冷静,处变不惊。只是她觉得二位通房虽是好人,但与她们并没有太多的关联,无需如此伤心。
此刻她看见云琬和墨月都一副接受无能的样子,不免上前拉过云琬的手,轻声安慰道:“小姐,您就不要伤心了,发生这种事谁都不愿意,谁都不会想到,虽然两位通房着实可怜。但是既然已经发生了,再怎么伤心也于事无补,咱们还是看开点吧!”
云琬的手也很凉,她全身上下都凉的厉害。她在听到墨月告诉她那句话的时候就好像掉入了深不见底的冰水之中,又冷又黑。
秋碧根本就不会明白,这件事根本不是两位通房出了意外那么简单!如果她猜的没错,那两位通房之所以会流产,根本就是受了她的拖累!如果没有她,若兰和若溪根本就不会小产!她们肚子里的孩子也根本不会死掉!所以说……那两个未足三月的孩子是她害死的!是她害死了两个微小的生命!
只要一想到这个,她的心就抖得厉害,害怕到不行。希望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希望那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意外。
云琬闭了闭眼睛,芊羽浓睫轻轻颤动,好似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却因为挣脱不了蛹的束缚,垂死在了那片幽洞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再次睁开眼睛,云琬的神色已经恢复了镇定,声音也没有那么颤抖,说出口的话平静如波,可是却让人感受到一种彻骨的寒冷。那声音就好似冬日树梢上渐染的白雪,午后暖阳将它们融化,看似平和,却凉的刺骨,直透人心,渗入五脏六腑。
墨月的心没由来的一个激灵,她看着云琬恢复平静的面容,可是那眼底的冰冷狠戾却怎么也遮掩不了。
她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道:“如果奴婢没有猜错的话,这一切都是冬芝做的。她刚刚利用毒药里面有红花、麝香一事为大姨娘洗脱了嫌疑。又利用两位通房百毒不侵的事陷害她们。为的就是要再害死小姐的同时还能将这一切嫁祸到两位通房的身上而以此逃过一劫。虽然奴婢不知道具体她是怎么做的,那是两位通房出了这样的意外,冬芝她藏不住了。”
是冬芝!
云琬的眼神突地狠戾起来,指关节握得“咯咯”作响。她抑制住自己滔天的愤怒和恨意,死死咬住嘴唇,好半响才道:“出去!去两位通房那儿,我要去看看她们!”
“小姐!”秋碧闻言,连忙拦着了云琬,不赞同道:“小姐,两位通房小产,血房重地,您一个未出阁的小姐不适合去那里,有忌讳的。”
“这都什么时候还谈什么忌讳不忌讳?!”云琬狠狠瞪了眼秋碧,沉声说道。
秋碧被云琬说的一怔,连忙闭嘴噤声。可是她却依旧不想让云琬去血房那种污秽的地方,于是连忙使了个眼色给墨月,希望墨月帮忙劝劝。
墨月收到秋碧的示意,也觉得云琬不适合去那样的地方。那种地上毕竟脏乱,要是小姐染上了什么东西就不好了。
于是她也拦下云琬道:“小姐,您还是不要去了。就是您现在去了,也无济于事,帮不了两位通房不说,还会徒增伤感。而且……”
墨月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云琬的冰冷的眼神吓到。虽然她知道云琬的怒火和狠戾并不是朝着自己,但一时间也不敢说些什么,免得让云琬更加的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