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及笄之变

当楚仲宣将此消息告知薛燕与楚灵玉后,薛燕顿时脸色一变,声音也不自觉的尖锐起来。

“王爷,怎么能如此?”她尽心布局,就是等着两个月后的及笄礼,可现如今难道就是因为楚瑶华的一句话,就全部白费了吗?

楚仲宣不解,诧异的望着薛燕难看的脸色,道:“瑶华也是想着姐妹情深,本就是嫡女与庶女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她也不希望因为及笄礼而让姐妹生分了去,故而有此提议。就连太后都连连称赞瑶华,你怎地如此不情愿?”

许是也察觉到自己失态了,薛燕面色一整,柔柔道:“王爷,妾身也只是觉着如此实在是委屈了郡主。郡主身份贵重,怎能与庶女一同行及笄礼?若是如此,岂不是白白降低了她的身份?且自古以来,从未有过嫡女庶女行及笄礼的时候站在一起的。王爷,妾身也是为了郡主考虑啊。”

薛燕的话处处都是在为楚瑶华考虑,言语之中的关怀,似乎当真是出自真心一般,让人挑不出半分的错处。

她是绝对不希望自己女儿的及笄礼与楚瑶华一起的,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楚灵玉在现在来说,身份上也的确是不如楚瑶华来的高贵。及笄礼,无论怎么样,她都必须要让她的女儿风风光光的,绝对不允许出现分毫的差错。

薛燕的识大体,让楚仲宣觉得倍感欣慰,女人嘛,也该是如此,而不是像……。察觉到自己想到了某个不该想的女人,楚仲宣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此事皇上旨意已下,便就将瑶华的及笄礼挪后两个月,与灵玉一起罢。”最后,楚仲宣一锤定音。

薛燕差点没咬碎银牙,她自然是知道君无戏言,可她也绝对不能答应让玉儿与楚瑶华一起行及笄礼的。她深深知道在楚仲宣这儿是没法子了,她必须得从另一边想法子。

楚瑶华坐在院子中间的秋千架上,手中捏着一支白玉箫,微垂的如蝶翼般的眼睫轻颤了颤,悠扬的箫声动人心脾,让人忍不住的为之沉醉。

一曲终了,楚瑶华微微的仰起头,望着将要下山的鲜红似血的夕阳晚霞,眸子中雾气缭绕,脸上挂着干净柔和的笑容!

无论是楚瑶华这个人,还是她的曲子,都让人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感觉就像是她的人给人的感觉一般,温柔娴静。可是,若是当真仔细听的话,总觉得会少了些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郡主,该用晚膳了。”听琴在她吹完曲子后,接过她的白玉箫,提醒道。

“嗯!”她轻应了一声。

楚瑶华的饭量本就小,晚膳也不过是一碗清粥,再无其他。

但今晚,她的饭桌上却难得的摆上了一碗米饭,以及四菜一汤,倒也显得稍稍丰盛了些。

她吃的很慢,轻嚼慢咽,用膳的动作瞧起来极为的赏心悦目。

薛燕和楚灵玉的到来,楚瑶华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反倒是笑着让听琴再摆了两双碗筷。

“侧妃还未用膳吧?坐下一起吧。”楚瑶华接过巧棋递过来的帕子轻拭嘴角,却不曾站起来迎接。

本来嘛,薛燕的身份,说好听一点是侧妃,说难听一点,就是个小妾,与楚瑶华的郡主身份可谓是天壤地别,若是她站起来迎着的话,反倒是降低了自己个儿的身份了。

薛燕和楚灵玉瞧了眼桌上摆着的简单的家常菜,心中是不屑的,她们才不会吃这种东西,又不是吃不起,堂堂的楚王府郡主,竟然吃如此的粗茶淡饭,被外人听了,指不定会如何的编排他们楚王府呢。

心里想一套,面上却是另一套。

“姐姐既然在用膳,妹妹与娘就在外厅等等吧。”楚灵玉福了福身,落落大方的说道。

薛燕赞许的看了眼她,心中对自家女儿懂得进退的礼仪非常满意!

“无妨的,我已经吃饱了,既然侧妃与玉妹妹有事找我,我岂能一人在此独食?”楚瑶华款款起身说道。

天色在此时已经逐渐的暗了下来,听琴也早早的准备着掌了灯。

楚瑶华坐在软榻一边,抬手示意薛燕坐下来。

“侧妃很少这么晚来的,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儿?”此时,巧棋已经端上来三盏茶,楚瑶华端起茶盏,微微弯起眼角笑着问道。

薛燕坐着不动,倒是站在她身侧的楚灵玉满脸不安愧疚的走到楚瑶华的面前,侧身坐在她的身边,低低的说道:“姐姐待我一直都是极好的,无论是什么,都是以我优先考虑,我心中感念于姐姐,本就不安的,却不曾想,姐姐竟然将及笄礼如此大事推迟两月,让我实在是内疚的愈发厉害。”

“是啊郡主,嫡庶尊卑有别,郡主身份是何等高贵,怎能让一个庶出之女降低了身份?”薛燕皱起柳眉,为难的说道,“郡主的及笄礼可是太后亲自督促人去办的,这平白的加了个庶女,太后心中定然是不悦的。郡主若是为了二小姐而得罪了太后,这实在是……”

无论是薛燕还是楚灵玉,她们都是刻意的降低自己的身份,将楚瑶华捧得高高的,一方面确实是希望分开来办,她们的计划行得通,一方面也是希望楚瑶华去违抗圣旨。

为了这样的一个目的,甚至将自己最为计较的庶出身份都摆了出来。瞧着楚灵玉微笑的俏丽面庞,果然是伪装的高手,如此锥心窝子的话,都能面不改色的听着!

“胡说!”一向温和有礼的楚瑶华忽然声音扬起的呵斥一声,精致的面容也冷肃起来,“我向来不喜欢听什么嫡出庶出的,玉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哪来的身份降低身份之说?我身上流着父亲的血,玉妹妹身上同样流着父亲的血,哪来的高低尊卑之说?侧妃日后万不可再出此言,莫让人误会了我们姐妹关系。”

薛燕被这话一噎,半晌都说不出来话。她总觉得楚瑶华的话中有话,虽然都是王爷的女儿,可是嫡庶的身份摆在那里,哪里是不说就没有的?可楚瑶华的话里话外,都是在维护自家的女儿,实在是让人挑不出个毛病来。薛燕忍不住的在想,难道是她多心了?

楚瑶华伸出手想要拉楚灵玉的手,可是她的手刚刚的碰触到楚灵玉,楚灵玉就是一个瑟缩,瞪大杏目,似是受惊了一般。

楚瑶华像是没有瞧见,轻握着她的手,微微低下头,带着一丝腼腆道:“实际上啊,我转身觉着,两个人在一起也有个伴儿,总比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好。”

“可是,太后娘娘那儿……”楚灵玉似乎还想要说什么。

“圣旨都下了,玉妹妹与侧妃难不成还有什么顾虑不成?放心,一切有我在。玉妹妹只要回去好好的准备准备,及笄礼那日,好生的打扮打扮便就好了。”

本来是想要串掇楚瑶华去忤了圣旨的,谁知道反而被她三言两语打发了去,可想而知薛燕与楚灵玉心中有多憋气。但也就是在刚刚的话语中,薛燕已经想好了对策,否则,以她的脾性,如何能甘心被旁人摆布?

楚瑶华站在窗前,望着逐渐没入夜幕中的薛侧妃母女两,微微笑的接过听琴递过来的湿帕子,擦了擦刚刚触碰楚灵玉的手,完了后,柔声吩咐道:“脏了,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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