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睡,就是三日之后。
顾瑾汐首先从沉睡中清醒过来,顿时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异常的疼痛酸软,像是被马车碾过了般;她眉头紧皱,轻轻地嘤咛一声,想要动弹,可身子却好似被钳制住了般,怎么都动弹不得;她眉头紧皱,面色难看,转头不期然看到那张放大的俊脸,顿时只觉得心跳漏跳了半拍;心好似都已经悬到了嗓子眼儿了般,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几天前,屋内发生的所有事情,记忆扑面而来。
辗转缱绻梦温巢,柔情蜜意赴巫山。
她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竟然会那样的孟浪。就算当时她身中春药意识有些不清醒,不过后来随着药性解除,她却是知道的。如果当时给她解除药性的人不是秦睿,就算是死她怕是也不会答应的吧。感受到身子的酸软,尤其是那关键处更是非常的难受,刚起身就只觉得有一股暖流滑落;脖颈间似乎多了点儿什么东西,低下头一看,原本脖颈上挂着的凤羽好像也发生了点儿什么变化;上面还有个龙形的环扣,栩栩如生,尤其是那双眼睛就好像是随时会活过来般。这块玉佩她记得是秦睿的,他从不离身的东西,如今竟然是给了自己么。她想要开口,可秦睿仍旧睡得很沉,看起来她是累坏了他,顿时心里带着几分不忍。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甚至屋外,怕是也早就被大哥处理过了。闭上眼深吸口气,艰难地吞了口唾沫,然后这才强撑着酸软的身子,从衣柜里取了干净的衣衫穿上;可视线落在床上的秦睿身上时,顿时面色不由得又难看了起来,他该怎么办?凭自己这点儿力气,真的很难……
“小妹,感觉怎么样了?”
当顾子齐例行到蘅芜苑走一趟的时候,刚好发现打开房门,面色仍旧显得有些不正常的顾瑾汐立刻开口轻声唤道。早在三天之前,没有听到那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从屋内传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知道两个人无碍了,正如无欢所说,剧烈的运动之后总是需要好好休息的,却不想这两个人一睡就是整整三天。
“啊?大哥,你……你……”
原本还有些心不在焉、可顿时反应过来的时候,顾瑾汐双脸爆红,紧张兮兮地看着顾子齐甚至连话都说不清楚了,磕磕巴巴,句不成句。
“哼!”顾子齐冷冷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就这么怔怔地看着顾瑾汐,看到她那苍白的面色,还有夏日单薄的衣襟下隐隐能够看到脖颈上青紫的痕迹,眸色瞬间变暗,周身的气势似乎都变得有些沉凝,“他呢,还没醒?”
自己的宝贝妹妹这么辛苦都醒了过来,那秦睿可是男人,难道连自己的宝贝妹妹都不如?
似乎是猜到了顾子齐心中所想,顾瑾汐眉头微微蹙起,薄唇紧抿,面色凝重;眼睑低垂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原本就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的脸显得越发的猩红;她脸上带着几分小意的味道,“大哥,半夏她们人呢,我……”
“我会吩咐她们送水上来。”顾子齐又怎么会不知道顾瑾汐此刻心中在想些什么;就算对那个占有了自己宝贝妹妹的男人恨得咬牙切齿,可他们却别无他法。
“……”顾瑾汐只能低着头,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尴尬,眼神闪烁着带着几分飘忽的味道,“让她们送到旁边房间吧。还有大哥,那个……你能不能找人来帮他清洗一下,我……”毕竟她手底下没有男子,这种事情总是不好让半夏和青黛两个没有出阁的丫头帮着做的;她也不愿意。
看到顾瑾汐那眉眼间带着的几丝女人所特有的妩媚,水汪汪湿漉漉的眸子,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就算心里有再多的不满,此刻也不由得被压了下来,抬手轻轻地揉了揉顾瑾汐的头发,“放心,这件事情大哥会让人去办的。你先回房休息吧,厨房那边已经备好了补血养身的药,待会儿你多用些。”
“我知道了!”顾瑾汐此刻只觉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明知道当天她那样的情况与秦睿归来,自家大哥和三哥不可能不知道情况;更何况如果没有他们的同意,怕是秦睿也不敢那样对自己;虽然只是权宜之计;可当真听到顾子齐这么明明白白的说出来的时候,她仍旧觉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就这样将自己给交出去了,不过那个人是秦睿,她也不会后悔。就算安太妃算计了她,可她自己同样没有能讨得了好处;最后扔出去的玉女粉加上前面让她毁容的药相辅相成,也足够让安太妃喝一壶的了,至于其他的,她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只是让她怎么都想不到的是,那安太妃竟然真的是秦睿的亲生母亲;当她看到两人的血液在空中偶然的相交竟然毫无阻碍的融合时,虽然她极度的不想承认但却没有办法否认,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就是秦睿的亲娘;只有血脉相连的母子之间,血液才能这么轻易的融合。也是当那个时候她才有这些许的慌神,不然又怎么会躲不过那安太妃的算计。这天底下真的有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此残忍的母亲,不过想到她竟然能够将自己的血脉亲孙拿来只为做个药引后又释然了。
时辰过得很快,茶过三盏。
当顾瑾汐出现在浅阁小花厅的时候,顾子齐和顾子骞那颗紧紧悬着的心总算是稍微放下来了,只是视线落在搀扶着顾瑾汐的半夏和青黛身上,而后看着顾瑾汐那空空如也的背后
瑾汐那空空如也的背后;兄弟两人的面色都不太好看。两人四目相对,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和不满,不管怎么说也没有自己的宝贝妹妹比秦睿先醒过来的道理,更何况,他都让人去给他沐浴更衣了,这人到底是睡得多死?
似乎是看透了兄弟两人心中的想法,顾瑾汐背过身朝着半夏和青黛两人罢了罢手,“你们先退下吧,我有些话想跟两位哥哥单独说说!”
“是!”半夏和青黛对顾瑾汐的话从来都是奉若圣旨的。
“嘎——吱!”
当房门阖上,看到顾瑾汐的动作,顾子骞没好气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可是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眼神灼灼地看着顾瑾汐;那浓浓的担忧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了的。
“妹妹,你……”顾子骞面色难看,两只眼睛眼神灼灼地盯着顾瑾汐,像是想从她身上看出点儿什么来,“你没事吧?”
顾瑾汐轻轻地摇了摇头,虽然身子仍旧有些酸软,丁点儿都不想动。不过她早就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自然知道这是从一个少女变成女人的必经过程;只是她因为中药而过程稍微惨烈一些。如果她此刻表现得太难过,太痛苦,秦睿醒来之后,怕是日子会更加的不好过,“三哥,我没事的。你们不用担心。”
“哼!”不担心,怎么可能不担心?
顾子骞没好气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两只眼睛没好气地瞪了顾瑾汐一眼,天知道当他在冰窖看到自己的妹妹药性发作,就算身处冰窖可脸上那样的温度还有痛苦的表情时,心里有多么的着急和烦躁。天知道,当时他恨不能将安太妃给生吞活剥了。
顾子齐虽然没有像顾子骞那样直截了当的表现出来,不过脸上同样面无表情,意思非常的明显,“不管怎么说,没有保护好你,都是秦睿的失责!更何况,连你都已经醒了过来可是他却……当真无用!”
“……”听到这话,顾瑾汐低下头,脸上笑意浅浅,又透着几分无可奈何的表情,“大哥、三哥,不是你们想象的那般。”秦睿到底是习武之人,又怎么可能连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都比不过;之前她没有在乎,是因为知道的事情太过震惊,现在回想起来,那安太妃说得,或许是真的。
“嗯?”顾子齐眉头紧皱,看着顾瑾汐那原本带着淡笑却陡然变的严肃的表情,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他们所不知道的关键所在?想到这里,他原本就皱紧的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了,就这么眼神灼灼地凝着顾瑾汐,语气透着几分疑惑又严肃的味道,“难道大哥说得有什么不对?”
顾子骞的面色同样不太好看,双唇紧紧地抿着,就这么怔怔地看着顾瑾汐。
“……”顾瑾汐闭上眼深吸口气,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视线在顾子齐和顾子骞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好久才沉沉地叹了口气,脸上似乎还带着几分忧伤而又说不出来的悲戚,“我之前所中的春药名为汨罗香。阿睿至今没有醒来,或许……是因为那药的缘故。”
“妹妹,你到底什么意思?”虽然隐隐已经猜到了几分,可顾子骞仍旧非常的疑惑。春药伤身,不是伤人就是伤己,这点他们自然是明白的;只要这药伤的不是自己的宝贝妹妹其他都好说,至于秦睿,如果连这点儿都做不好,要他和用?
顾瑾汐有些无力的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紧皱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如果只是一般的春药,多休息两日也就罢了,可是阿睿他,他或许……”说到这里,她的眉头皱得非常的紧,“待他醒来之后,或许就已经不记得我了!”一夜之后,彻彻底底的忘记,安太妃这一招不可谓不狠!
“什么?”不仅仅是顾子骞,连素来沉稳的顾子齐都不由得惊呆了;他双眸怔怔地盯着顾瑾汐,眼底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妹妹,你,你说什么?”
“安太妃是这么说的。”顾瑾汐低下头,原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更是苍白得几近透明;不过很快,她又深吸口气,坚定了自己心中所想,“不过没关系的。我相信阿睿对我的感情,药物的作用总归只是暂时的。”如果真心相爱,就算相互忘记,冥冥之中也会再次走到一起;“更何况,我们有足够多的时间……”
“不!”这次开口的却不是顾子骞而是顾子齐。
“嗯?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顾瑾汐不明白,他们如今生活在凉都城内不可谓不安逸,根本没有其他任何事情。只要给她足够多的时间,未必不能研究出汨罗香的解药来。
看到顾瑾汐那苍白的面色,顾子齐低下头沉沉地叹了口气,“五日之后,我们就要启程前往夏凉了!”
“轰——”
这个消息对顾瑾汐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她脸上带着浓浓的不解,贝齿轻咬下唇,看着顾子齐,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前倾,眼底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不是说我们暂时不去的吗?怎么会又这么突然,这个决定到底是谁做的,你还是爹爹?”
“夏凉国母被奸人下毒,性命危在旦夕。小妹你……”顾子齐抬起头看着顾瑾汐,眉宇间也透着浓浓的心疼和愧疚。夏云枫派了亲信百里加急前来求救,就是为了顾瑾汐而来;原本他们以为,就算春药的药效强劲,十日也足够顾瑾汐醒来再调养好身子了;顾子楚这两日也该到凉都,到时候他们一家人前往夏凉,便也没有什
便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可现在却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听到这话,顾瑾汐原本就难看的面色此刻更是难看;两只眼睛无神地盯着面前的空气,眉头紧皱,有些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为什么偏偏早不出事晚不出事,竟是到了现在才。她薄唇微微嚅了嚅,圣意带着几分沙哑的味道,“爹和娘呢?他们怎么说?”
顾子齐脸上带着几分苦涩的味道,“不管怎么说那个人都是爹爹的亲娘,更何况夏云枫待我们,还是不错的。”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似乎有些黯然,带着几分沉默的味道,抬头盯着顾瑾汐,不凭什么,光说当初他为了顾子骞和顾瑾汐义无反顾的以身赴险,这就足够让他们动容了。
这个道理顾子齐知道,顾瑾汐自然也不会不明白。
“既然如此,那五日后出发吧。”顾瑾汐闭上眼深吸口气,瘫坐在椅子上,天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吐出这样一句话来。
顾子骞却是眼底带着浓浓的心疼,薄唇微微嚅了嚅,“妹妹其实如果你不愿意我们也可以……”可说到这里后面的话到底是没有说出口。不过如果顾瑾汐真的坚持要留下来,他们自然也是不会勉强的。夏凉的国母,父亲的亲娘,重要吗?答案是肯定的,但那个虚无缥缈、空有血缘却从未见过的祖母跟自己自幼捧在手心的宝贝妹妹比起来,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三哥你不必说了,我明白的。”顾瑾汐转头,看着窗外仍旧是风光明媚,仍旧是阳光灿烂;可是她的心却是越来越沉。平心而论,她自然是不愿意离开至少不愿意在现在这个时候离开的。秦睿为了救她如今正在昏迷,甚至那药的后劲,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相忘于江湖,她自认做不到那么的豪放洒脱;她嘴角微微勾着,带着几分苦涩的味道,“阿睿虽然并没有醒,但他的甚至并没有什么大碍;我相信,等他醒了一定会来夏凉国找我的!”就算秦睿会忘了她这个人,但真的爱一个人,感觉是忘不掉的。
“可是妹妹,你……”顾子骞眼底带着浓浓的心疼。
“如果不是夏凉国母病情太重,想必以夏云枫的为人不会贸贸然的打破自己的承诺。”顾瑾汐低下头眼底带着几分苦涩的味道,“不管怎么说那都是爹爹的亲娘,如果真的因为我而耽误了她的病情,爹爹会内疚一辈子的。”她不愿意这样的结果发生,至于秦睿,他只是昏迷了,只是会忘记自己,但他的身子并没有任何的损害;两相比较,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顾子齐听到这样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好像被人狠狠地捏住了般,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他眼眶酸酸的,可到底强势惯了,深吸口气,脸上的表情仍旧是淡淡的,带着温润如玉的味道;走到顾瑾汐的身边,轻轻地揉了揉顾瑾汐的头发,“小妹……”
“不妨事的。”顾瑾汐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大哥,我相信阿睿!事情宜早不宜迟,你们怕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吧?咱们明日就出发吧,至于二哥那边,再遣人通知也就是了。”既然决定要去夏凉,自然不是说走就走的,尤其是顾子骞,蘅芜商会虽然有下面的人各司其责,但他身为头头总是要做些统筹安排的。
“那秦睿呢?”虽然对他很不喜欢,但如今自己的妹妹已经是秦睿的人了。顾子骞就算再不愿意也不得不为他考虑考虑;如果蘅芜苑的人全都走了,秦睿应该怎么办?
“三哥难道忘了,不是还有欢哥哥吗?”顾瑾汐微微笑着,无欢虽然并不精通针阵之法,但不可否认他们师兄妹几人的医术都是一等一的。
“……”瞧着顾瑾汐那故作轻松的模样,顾子齐的心底带着浓浓的心疼,“妹妹你考虑好了就行。”
多情空余恨,自古伤别离。
到底就算是到了顾家要离开的那一天,秦睿也仍旧没有醒过来。
顾瑾汐紧紧地握成秦睿的手,晶莹的泪珠儿顺着眼角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落到秦睿的手上掌间,只是激动的他并没有发现秦睿的手指轻轻地动了一下。门外,半夏和青黛不断的催促着,时辰不早了,如果他们不尽早启程,晚上怕是就找不到地方落宿了;她的眼眶通红,最后将自己亲手绣的荷包挂到秦睿的脖颈间,里面是她自出生起便从不离身的护身符。
阿睿,对不起,阿睿,等我!最多三个月,就算那夏凉国母的病情再重,三个月也该足够了。
“小姐,时辰到了。”看着这样的顾瑾汐,半夏只觉得心疼极了,可是却仍旧不得不开口提醒。
无欢站在旁边,同样眼眶红红的,轻轻地拍了拍顾瑾汐的背,“忧儿你放心,欢哥哥会帮你照顾好他的。”不管于公于私,他都会照顾好秦睿。
“那就多谢欢哥哥了。”顾瑾汐轻轻地拢了拢自己身上的披风,转头深深地凝了躺在床上仍旧没有醒来的秦睿一眼,低下头,“三个月,最多三个月我就会回来。”
“你也别想太多了,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也应该相信王爷!”秦睿是什么样的人?在遇到顾瑾汐根本就是所有雌性一律勿进,就算现在也只对顾瑾汐身边的丫头稍微和颜悦色些;就算他忘了顾瑾汐,感觉却是怎么都忘不掉的。
顾瑾汐脸上的笑意淡淡,“我自然相信他,只是不相信安太妃。”如果只是因为这
只是因为这个药秦睿就背叛了她,那也只能说明她识人不清,怪不得旁人;可她不相信秦睿是那种人,只是安太妃就像个定时炸弹,偏偏她现在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放心!”无欢轻轻地拍了拍顾瑾汐的背。
离开凉都时异常的顺利;顾淮的身份虽然没有昭告天下,可在凉都却早已经是尽人皆知。如今蘅芜苑顾家举家搬迁,会去哪里?用脚趾头都能够想到。秦岚早已经提前派人送来了贺礼,秦念和孟静娴两人也结伴前来送行,还有些其他的,曾经受过顾家恩惠的,可顾家的人却并没有他们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兴奋。
顾瑾汐嘴角微微勾着,脸上的笑意非常的浅,“夏凉国母中毒的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吧。”
“因为西楚一行,原本作为下任国主培养的茜月公主名望受挫;后宫不少后妃、公主蠢蠢欲动;外戚各自为政,就连皇族也并非想象中的铁板一块。”顾子齐的声音不急不缓,抬起头看着顾瑾汐,“早在三日前楚凌阳就传来了消息,这次给夏凉国母下毒的乃是茜寍公主的母妃,出自夏凉除楚家之外的另外一大家族,小妹应该听说过的,与西楚的戚家相与。”
“护国家族么?”顾瑾汐低下头眉梢浅扬,嘴角微微勾着。身为护国家族不是应当游离权利中心,培养绝对的铁血卫士,他们为的是守护这个国家不受外族干扰;至于皇权更迭,只要在国家之中,他们大抵都是不会参与的。不然,当初,他们算计让秦栾与秦氏皇族甚至包括萧太后在内的那么多人葬身丹青山,怕是戚家早就出来将他们给一网打尽了吧。
似乎是猜测到了顾瑾汐的想法,顾子齐脸上的笑意淡淡的,抬手给她添了杯热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如同戚将军般看得透彻。那个位置,手握权柄掌天下人生死,可是诱人得很呢。小妹你的身子不好,其实应该让你呆在凉都,不与我们一道的。”原本他们也是这么打算的,就算是到了不得不去夏凉的哪一日,也是他们先行。
虽然夏云枫早已经考虑到了这样的情况,并没有将顾淮的身份公布出来;但有心人只要稍微查探就能够知道;夏凉国唯一的皇子,当年是怎么流落到西楚凉都来的,如果说没有夏凉皇宫那些人的参与,怕是连他们自己都不会相信这样的说辞。只可惜,夏凉国母中毒的消息传来,彻彻底底的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带着顾瑾汐上路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有苏怡。这沿路,怕是不会太平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汐儿眼中的大哥可不像是未战先惧的人。”顾瑾汐双手捧着茶杯,脸上的笑意非常的清浅透着从容,就算明明知道前面想要拦住他们脚步的人很多,这些人对他们必然不会手下留情,可她脸上竟然没有半分畏惧。
“倒是大哥着相了。”顾子齐抬手轻轻地揉了揉顾瑾汐的头发,只是眸底却飞快地染上了一抹暗色。夏凉护国家族乃当初助夏氏皇族的老祖宗登基的大将战惊天的后人。夏氏皇族也没有亏待于他,给了他无上的荣光和权利,赋予他甚至比夏氏皇族的子孙还要高的地位;将战家碰到了一个无与伦比的位置。不得不说,战惊天对夏氏皇族的确忠诚,就算拿到了那样的力量,却主动与夏氏皇族缔结契约,战家后人世世代代都要为了守护夏氏皇族而活。从某种角度上讲,夏凉战家与西楚的戚家性质并不相同,但地位却是能够比拟的。
只可惜随着时间的流逝,战惊天留下来的家训终究也只成为了挂在祠堂供后人瞻仰的符号。身在权力中心,却没有办法享受那样的荣耀,他们的心也一点一点的沉沦了。在这一代,终于战家忍不住将女儿送进了皇宫成了皇妃,只可惜当时的夏云枫与国母早已经成亲,两情相悦,鹣鲽情深。可有了战微的参与,就算夏云枫再也不愿意也不得不雨露均沾;后来,陆陆续续所收的那些妃嫔,为的也不过是为了将战微的注意力分散罢了;当时的国母已经身怀六甲;只可惜,让夏云枫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战家打着的主意根本不是为的国母之位,而是自己屁股底下的那张龙椅。自己的儿子出生不过几月,就传出了失踪的消息。
顾瑾汐脸上的笑意非常的浅淡,这些消息都是楚凌阳着人传来的,目的非常的明显。只要她回了夏凉,那就是板上钉钉的夏凉公主,而且是嫡长公主,完全符合楚家对主母的要求。这半年来,他隐忍了那么多,等的就是现在。原本以他的实力就算强娶了顾瑾汐又如何,家里那些人也只能恭恭谨谨的闭嘴,只是对顾瑾汐却非常的不利,暗地里的闲言碎语自然不会少。他不愿意那样,所以他愿意等。前世,今生,他都熬了过来,难道还怕这一两年吗?
“妹妹,你……”顾子骞有些担心地看着顾瑾汐,楚凌阳的心思,路人可见;他就不相信顾瑾汐不明白。更何况,自己的妹妹与楚凌阳之间始终有些他所看不透的东西,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曾经在她的生命中缺失过一段,那段回忆只有他们彼此知晓;这让顾子骞觉得非常的挫败可是却不得不承认,“楚家历代主母都出自夏氏皇族,楚凌阳对你……”
“三哥放心,我明白的。”顾瑾汐双手捧着茶杯,眼睑低垂,又轻轻地抿了一口;脸上的笑意清浅,语气也非常的淡,淡得让人几乎听不出她的情绪。早从最开始决定要回夏凉的时候她
凉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楚凌阳是什么样的性格?她比谁都要明白,怕是知晓她不是处子之身之后,他也再难接受她了吧。就如同当年,他们相遇时,自己已经成为秦襄的皇妃一样。
只可惜,她猜对了开头,却始终猜不透结局。前世今生,她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顾瑾汐,楚凌阳自然也不会原地踏步,他早就不是当年的那个楚凌阳了!
顾子骞抬手轻轻地拍了拍顾瑾汐的肩膀,沉沉地叹了口气。整个马车车厢中的气氛沉闷得让人觉得可怕,他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胸口好似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般,不上不下的,好似喘不上起来了般,直接撩开帘子,“妹妹你好生休息,我下去透透气!”
西楚,凉都。
蘅芜苑顾家举家搬迁的事情,自然瞒不过那些有心人的眼睛;而始终关注着他们的秦岚、安太妃等人更是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
“终于走了!”秦岚倒是大松了口气,这蘅芜苑顾家的人住在凉都,如果是换了个人定是会以为这是拿捏夏凉的绝好时机。毕竟,夏凉国唯一的皇子举家安居在他们西楚的国都,无疑就是给他们送来的最好的人质,而且是人家主动送上门来的;就算是夏凉也不敢说什么,惹急了他们狗急跳墙,他们就不信夏凉的国主还能够翻天了。然而秦岚却不这么想,顾淮是夏凉国唯一的皇子身份不假,如果以他为要挟,夏云枫定然会束手束脚也不假。但别忘了,顾家可不是只有顾淮一个人。他或许会念着往日与秦氏皇族的情分不会做什么,可顾家兄妹几人可未必如此,旁的不说光是蘅芜商会就牵连甚广,如果没有把握将他们彻彻底底的留下,那就最好对他们友好相待。毕竟,但凡他们之中有任何一个人逃了出去,那往后他要面对的,西楚要面对的,很有可能就是翻天覆地,毫无止境的报复!别忘了,当初他们设计可是让整个秦氏皇族的精锐损失了大部分,甚至连西楚的朝臣都少了不少。这样的人,就算不能成为朋友也不能成为敌人,更何况他跟顾子骞之间,那可是过命的交情。
站在旁边的太监总管瞧着,也为自家主子高兴。
当然几家欢喜几家愁,秦岚高兴了整个皇宫都非常的欢喜,甚至那些宫女太监连走路、干活都卖力了几分。比起一个随时随地都会发飙的主子,每天不得不提心吊胆的,现在这样可算是轻松很多了。可摄政王府就不是这样了。
秦睿昏迷未醒,安太妃逃回摄政王府之后,整个摄政王府就已经成为了她的天下。纵然有薛海从中平衡,可他哪里是安太妃的对手。
“贱人,贱人!”从红枫林归来,那药效来得又快又烈,甚至她在途中就险些忍不住;最后还是晚月和梓秦为她找来了好几个男人;那些男人都已经累瘫了,药性才堪堪发泄完毕。可让她更为恼火的却是在后头。因为神照功的缘故,她的确是需要采阳补阴不错,可是却不是没有节制的欢爱;偏偏,那药的药效却像是怎么都发泄不完一般,时不时的就蹿出来作乱,甚至连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变身成了。
晚月立在安太妃的身后,脸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就只是这么静静的听着。
梓秦却是眉头紧皱,如今整个凉都城尚还保留童真的男子早已经是人人自危,她们已经不得不将视线转移向城外。因为安太妃的需求日益增加,她们的任务量也越发的繁重;这两天已经快找不到干净的男子给安太妃泄欲,这还不算,那些精尽人亡的,好多人都闹到了京兆尹;凉都中甚至隐隐流传着,传说中的采花大盗到了凉都,专采童身男子,而且流言越来越不像;可是她却根本不敢跟安太妃汇报,只能转移话题,“夫人,顾家既然已经离开了,您应该开心才是。如此,咱们便有足够的时间来考察丹青山的情况了!”
“哼,你以为那顾瑾汐是傻子?”安太妃没好气的瞪了梓秦一眼,“那顾瑾汐身上带着普济的清净琉璃珠,这点儿已经对咱们很不利。偏偏,秦睿那个小子竟然将元帝塚的钥匙残片全都交到了顾瑾汐的手上;顾家此去,蘅芜苑只留了几个奴仆,你觉得她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落下?”
“……”听到这里,梓秦顿时就沉默了下来,她眉宇微微颦蹙着,“如果是这样,那夫人咱们何不直接半路截杀?顾家此行拖家带口,必然走得不快。摄政王又昏迷着……”没有了秦睿的保护,顾家的人在她们的眼中,委实没有多点儿威胁。
听到这话,说安太妃不动心自然是假的。
站在旁边始终没有开口的晚月却是破天荒的开口了,“夫人,不可!”
“哦?”安太妃原本就处在沉凝中,思索着梓秦话中的可行性;此刻却听到弯月不同的答案,自然有几分好奇,她转头看着那素来沉默的弯月,眉梢浅扬,“说说,理由!”
“顾家的人虽然顾瑾汐和苏怡并不会武功,甚至带着顾子安这个拖油瓶;但您别忘了,顾瑾汐此行是为了给夏凉国母治病的。以顾淮夏云枫唯一儿子的身份,就算没有公开,夏凉国内的人知道的也必然不少,那些人又怎么会让他轻易的回国。”晚月虽然沉默,但考虑事情却是非常的周到,“咱们都能够想到的事情,顾家兄妹不可能想不到,夏云枫身为一国之主更不可能没有丝毫的提防。”
这些安太妃自然不是
妃自然不是没有考虑过,点了点头看着晚月,眼尾轻挑,示意她继续。
“既然如此,明知道前方危险重重,可能面临的伏击,顾家却仍旧如此明目张胆,甚至胆敢带着妇孺老幼同行,如果真的没有半点儿依仗,他们敢吗?”说到这里晚月突然就抬起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安太妃,“夫人,还是您觉得,以顾瑾汐的性格,是像会拿自己的父母、兄弟的性命开玩笑的人?”
顾瑾汐对自己的父母、对自己的兄弟有多在乎,她们可全都是亲自见证过的。
安太妃闭上眼深吸口气,一股熟悉的灼热从小腹浮了上来;她顿时双眸通红;看到她这副模样,晚月和梓秦两个人顿时四目相对,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点点无奈,“夫人,人选已经给您备好了,这件事情咱们容后再说吧!”
话音刚落,两个人都非常恭谨地从书橱背后的密道退走,一个瞧着不到二十岁的少年男子仅着中衣,瑟瑟发抖地看着面色通红,泛着情潮的安太妃,两只眼睛都瞪圆了,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夫人,求求您,放了我吧,求求您……”
“住口!”安太妃原本就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药效发作而面色难看到了极致,听到男子的求饶更是让她觉得面色难看至极,当即开口厉喝一声。
原本瑟瑟发抖的男子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安太妃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竟是直接无法面对安太妃那强烈的气场,直接就晕死了过去。
安太妃气得不行,不过好在晚月和梓秦办事都是非常利落的人,这些男子在被带进来的时候都是喂了烈性春药的,就算男子晕了过去也毫不妨碍安太妃发泄药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