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的烟华居,除了些一楼大堂的食客,已经少了很多夜间的喧嚣。店小二和伙计在前堂打理桌椅,剩下很多伙计就分布在后堂和院子中,忙碌着别的事情。
二楼的一间房外,几个手持钢刀的伙计还站在外面,神情有些疲倦,似乎一夜未眠。房间就是广泰和无双昨晚来时的那间。房间的桌上,酒菜瓜果已经被撤下,一位身穿白衣的翩翩公子正死气沉沉的睡着。当然,这位公子就是广泰。
一阵急躁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老鸨子就被五六个伙计簇拥着朝那房间走来。
“麻姑您请早。”守门的伙计见了老鸨,连忙问安。
“恩,里面的人醒了吗?”老鸨走到门外问。
伙计们推开房门,指着桌上的广泰道:“还没呢,这小子八成是属猪的,这么能睡,一顿饭下去,这都睡了八个时辰了。”
老鸨走到广泰面前,手持钢刀的伙计们都将他围了起来。
“喂,还装呢,再不起来老娘可就把你给剁了。”老鸨也不确定桌上的广泰是不是真的在睡觉,就冲他喊道。
只见广泰抖了抖身子,伸开一个懒腰,环视周围的数柄钢刀,又懒洋洋的趴回到桌上,侧头说:“小爷还没睡够呢,肚子饿了,有饭菜吗?”
老鸨子一听,鼻子都气歪了,道:“嘿,你这小子,带人大闹我烟华居不说,还管我要饭菜,你当我这是衙门口的收容所吗!”
广泰见老鸨并未猜到自己的身份,灵机一动道:“嘿,我有个表妹说来你们烟华居找人,我也不知道带她来了就出了这种事情。”
老鸨显然不太相信,道:“表妹?那你的表妹可是好身手啊,一眨眼的功夫就打倒我四五个人,我老婆子的命险些就葬送在了她的手里。”
“可能是她自小就习武的原因吧,平时我都不敢欺负她,她发起横来,九头牛都拦也拦不住。”广泰说着,自己都笑了。
“你少给老婆子鬼扯,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老鸨显然没有耐性了,着急的问道。
广泰抬起头来,看了看她,回道:“我就是来这里图个快活的,钱我也给了,你们现在这样拿刀围着我,算是个什么道理。就这么接客的吗?”
老鸨道:“嘿,你小子倒还嘴硬,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知道王八老爷有几根毛啊。”说着,伙计们就将广泰架起来,准备拖到后院中。
广泰的功夫不如唐钟和无双,现在面对这么多人,自己也手无寸铁,如果动手,肯定是必死无疑,可要他说出自己的身份,却又实在难以开口,就在场面僵持不下的时候,门外传来几声叫喊。
“五爷、五爷、巫爷……”伙计七嘴八舌的叫喊,门外这时就走进了个中年人。
那来人名叫巫老五,所以伙计们有的喊他五爷,有的招呼他为巫爷。他的打扮是副管家模样,穿着是锦罗绸缎的上好面料,眼睛很小,看人时候眯成了一条缝,一撇八字胡倒还算整齐,左边的耳朵缺了一半,脖子很短,尽管好像地位在这里很高,但整个人看起来却是十分的猥琐。
巫爷走到老鸨面前就指着广泰问老鸨:“这是个什么情况。”
老鸨摇摇头:“不知道哪里来的东西,昨晚带个女的来闹事,差点没要了我的命。”
巫爷瞄了一眼广泰,就凶神恶煞的对老鸨道:“你还有心情管这些破事,上面可是在催货了,你这里到底还要多久,要是到了时间,我拿不出来不好过活,你也别指望你有好日子过。”
广泰看着他们,虽然听不懂二人的谈话,但看起来老鸨似乎是很害怕这个男人:“哎呀,巫爷,您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那批货已经在赶工了,再快也不能快道哪里啊。”
巫爷道:“放屁,你院子后面那么多人,还缺人,你拿你五爷解趣儿呢。”
广泰打量着这个缺了半边耳朵的人,心里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能是因为头还昏昏沉沉的,一时却想不起来。
老鸨子没管广泰,又回道:“哎呀,人多是多,可有技术的也就那一两个,那东西您也知道,难取的很勒,没个人手,怎么快得起来啊。”
巫爷叹了口气,哎了一声,又指着广泰问老鸨道:“这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老鸨也不知是不是说的气话:“我马上叫人拉倒后院给宰了,另可杀错,不能放过啊。”
巫爷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点头答应:“就依你的办法吧。”
说着老鸨就让伙计们架起广泰朝外边走,可就在广泰走了两步,身上的一件东西就嗒的一声,掉落到了地上。
“那是个什么?”老鸨好奇的捡起来,是一根银色的棍子,棍子的前边儿是一个能伸缩随意动弹的手掌。
本来快要走出门的巫爷转头瞄了一眼,可就是这一眼,就救下了广泰的性命。
“哎呀,这……您这是。”巫爷结结巴巴的跑了过来,一把从老鸨手中夺过棍子,嘴里念叨:“鬼手棍啊,你是、你是。对了我记起来了,你是阎罗市的鬼手青木神医见啊。”
几天前,广泰对狄仁杰说过有人来找过自己的人,其中有一个就是巫爷。因为广泰一听就拒绝了,所以巫爷并未仔细的看过广泰。倒是广泰一直记得这个半边耳朵的人。鬼手神医的名号在黑白两道是大名远播,这个巫爷是一直想让广泰来帮自己,而且被拒绝后一直也没再找到合适的人选。今天在这里看见了广泰,也自然是欣喜若狂。
“哎呀,不知道鬼医大驾,我们实在是、实在是有失远迎啊。还请你多多包涵,多多包涵啊。”巫爷招呼伙计们松开手,将广泰的鬼手棍还到他手中。笑脸盈盈的看着广泰和一边惊诧的老鸨。
“巫爷,这人、这人是谁啊?”老鸨问道。
巫爷有些怒,一挥袖子就是一个巴掌刷的打到老鸨脸上:“你们也是眼睛瞎了,这位是阎罗市的青木鬼医。你个婆娘差点就坏了老子的好事。”
老鸨捂着脸一脸的无奈快速带人冲出了屋子,一边儿的广泰却笑得合不拢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