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所有建筑里,最显眼的地方莫过于是武则天所居住的皇城上阳宫了,宫城位于洛阳的正北方,覆压数十里,威严端庄。
上阳宫内,羽林卫的铁甲军来回穿梭,铜墙铁壁的保护之中,宽阔的宫道两侧阶梯自上而下,站满了卫士,上书房的拱门大开,左右千牛卫持刀警戒。
上书房内,雕梁画栋,金碧辉煌,金砖一块连着一块,顺着台阶,一直延伸往上。一张梨花的的紫色桌案放置在上边,鎏金的篆刻无不显示出这个时代最高的技艺。
此刻,武则天就端坐在这张鎏金的梨花木桌案前,将目光淡淡的投放出去,俯视身前的几人。
自左向右,依次是刑部侍郎左溢、宰辅张柬之,大理寺燕无双,唐钟。
几人被宣进尚书房内已经有些时辰,但皇帝一言不发,众人也就只有呆呆的站立在棠下,似乎是都看出了武皇的神色, 皆是笔直而立,沉默不言。
武则天不断的眺视大门之外,神情若有所思,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对众人开口:“你们站了多长时间了?”
张柬之代众人回答:“禀陛下,约半个时辰了。”
武则天一声冷笑,道:“怎么,你们不好奇朕让你等前来所谓何事?”
张柬之道:“为臣者,食君禄,分君忧,陛下让我等前来,自当从命,即使没有缘由,我等站死在这堂下又有何妨。”
武则天呵呵一笑:“好一个站死堂下。张国老你可真会讲话啊。”
张柬之心属前朝,虽被武则天封为宰相,与狄仁杰左右相并,但处事为人与狄公相比,却是逊下一大半了。见自己言语 不适,就有些惊恐:“禀陛下,臣万万不敢有诋毁陛下之意。”
武则天本就心情不悦,刚刚只是借机发难而已,并没有真正的想要刁难,于是道:“那张国老和左大人想不想知道朕让你等前来所为何事。”
张柬之道:“还请陛下明示。”
武则天用目光极快的打量了一下门外,让后迅速收回,道:“你们可知道李恪?”
张柬之和无双,唐钟面面相觑,刑部侍郎左溢开口道:“不知是不是因牵扯进房遗爱谋反案中,被长孙无忌诬陷致死的玉麟郡王,李恪?”
武则天点点头,道:“是的,不错,朕所问的人就是他。”
张柬之抢着问道:玉麟郡王李恪的案子不是已经沉冤得雪了吗,这都已经是多久的事情了,不知陛下为何现在提及。“
武则天长叹一口气,看着张柬之道:“柬之啊,你也是前朝老臣了,这件案子你可知道并不简单。还记得郡王李恪的二次易储吗?”
张柬之点点头:“臣当然记得。”
当时太宗皇帝一次易储后不久,怀疑晋王 李治仁弱,便对长孙无忌说:“你劝我立稚奴为太子,稚奴懦弱,恐怕不能守的住国家,怎么办?吴王李恪英武果敢很像我,我想立他为太子,怎么样?”长孙无忌坚持抗争,认为不可以。太宗说:“你是因为吴王不是你的外甥,所以才反对吗?”
长孙无忌说:“太子仁慈厚道,是可以守成的君主;太子的位置这么重要,怎么能随便改变?希望陛下深思熟虑。”太宗这才打消了念头。同年十二月,太宗对李恪说:“父与子虽然是最亲近的,但是如果儿子有罪,国家的法度也是不能以徇私的。汉武帝已经确立 汉昭帝,燕王刘旦不服气,私下图谋不法的事情, 霍光凭借诏书就可以将他诛杀。你做为人臣,不不可以不以之为诫。长孙无忌就是因为这件事情之后,记恨李恪,才有了后来的含血蒙冤。
武则天道:“是啊,这件事情当时可是闹得满朝皆知,虽然已经沉冤得雪,过去多时,不过它带来的隐患可是一点儿没有消退啊。”
张柬之有些不解:“陛下所谓的隐患指的什么?”
武则天道:“柬之啊,你知道的,653年(永徽四年)年初,因高阳公主告房遗直对自己无理,从而引发了初唐时期最大的一桩政治冤案。房遗爱为活命想效法纥干承基,遂长孙无忌心意而诬告李恪谋反,致其遇害,永徽四年二月初二,李恪在长安宫禁之内被缢杀,年约三十四岁 。有子四人,李仁、李玮、李琨、李璄皆未成年,全部流放岭表;有女亦四人,现已知第四女信安县主被罚守献陵 。”
张柬之点头道:“恩,不错。”
武则天一笑:“但这四子中有一人不安本分,被罚到晋州后却结党营私,北通幽州的外敌,数年来,积下一了一笔富可敌国的宝藏。”
张柬之惊讶之极,此时倒是闻所未闻,随即问道:“是谁有如此大的胆子。”
武则天道:“哼,次子李琨!”
张柬之道:“啊?此人不是天寿初年就因病暴毙了吗。”
武则天摇摇头,道:“要是真的死了也就好了,不过就算他是真的死了,那笔惊天的财宝也是个**烦啊。“
说着,武则天一指刑部侍郎左溢,道:”这件案子,你们刑部应该有案底,我相信大理寺内也应该有,朕已经派人去查了,应该就会有结果了。”说完,她又看了一眼无双。
张柬之有些不能明白,只听得云山雾绕。一时间,武则天也不再说话,气氛僵持下来,屋内在一片寂静之后,开始变得死气沉沉。
直到咚咚咚的脚步声音传来。一名黄门侍郎飞奔进来,转眼来到观风殿上。
”报,启奏陛下,内卫府大阁领洪威有要事求见。“黄门侍郎俯身作揖,模样焦急,大声喊道。
就在这时,无双似乎想起什么,道:“陛下,狄大人有一物要求大理寺交给陛下您手中,说是很重要。”可现在皇帝的神情都放在了大门之上,完全顾不得燕无双的话语。
无双还独自说着话,门外一个人就快步进来。
这是一个身着内卫府千牛背身官袍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斜挎腰刀,面容有些憔悴,不停的低着汗珠,脖颈也都是大汗,一直向下滴淌,打湿了后背的一个装着文件的包袱。
他就是内卫府大阁领洪威,皇帝最亲信的人之一。内卫身司要职,负责守卫和执行皇室的秘密,权利惊人。一封小小的书信竟要让身为大阁领正三品将的洪威亲自差送,想必其特殊性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