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老爷的神色已经不知道该什么词汇来形容了!
夫人出自京城谢氏,自嫁与他后,他便一直是觉得这位夫人低嫁了,所以,在府内,只要是有她的地方,他都是处处相让,时日久了,竟是给她生出了一分自己惧她的错觉么?
事实上,基本上府上的大小事务,一直也都是由卢夫人来处理的。卢老爷自认是男子,也从不插手这些事,所以,竟然是让卢夫人养成了事事以她为尊的习惯了。
在卢府,卢老爷也是处处让着她,但凡是她提出来的要求,或者是条件,他也几乎是从未拒绝过的。甚至是当初她极力反对刘氏进门,如此有违道义之事,他也未曾对她重罚。
可是这一次?
卢老爷能在这燕州城拥有着如此超脱的地位,可不仅仅只是因为他的身上有个爵位,更不是因为他的妻子,是太子妃的堂姑姑!大多数的原因,都是源自他的精明处事。
当初为了保全卢府的名声,长子必须要娶刘氏过门儿。而为了不让自己家的门户走低,便早早地给二儿子订下了一位名门的闺秀。
可是自从这两个儿媳妇进门,孰高孰低,他自然是看在眼里的。
只是为了维系一种所谓的平衡,所以他一直都是冷眼旁观。可是如今,想不到竟然是有人敢打起了他的孙子的主意!是杨氏?抑或者从一开始,就是自己的夫人在做这个?
将事情的前后起因,又问了个清楚,卢老爷叮嘱道,“让你媳妇儿好好养胎,莫要担心。她是我卢府的嫡长媳,如今有喜,自然是大好事!莫要心中有所顾忌。另外,你入仕之事,已成定局,不要再去考虑你母亲。既然是得王爷看重,那就要好好为王爷办差,莫要辱没了我卢家的名声。”
“是,父亲。”
卢老爷对这个长子,自然是满意的,之前唯一的不满意,便是他娶的妻子门第太低了些。可是如今,他听到了风声,刘氏的父亲每日进出王府,甚是勤勉,看来,亲家掘起之日,近在眼前了。
“回头寻个合适的机会,请你岳父到府上来坐坐。”卢老爷想了想,似乎是又觉得不妥,摆摆手,“罢了!就明晚吧。明晚你和我一同去府上探望,我会让管家备好礼物的。”
“父亲?”卢少锋没想到了父亲的态度转变竟是如此之快?这里头固然是有刘义成为了王爷的谋士的缘故,只怕,还另有其它的原因。
“别说了!之前,你母亲和你弟妹为难你媳妇儿,我也知道。只是碍于这到底是内宅之事,为父不好插手,如今,既然是你母亲犯了此等大错,为父岂可再让她一错再错?”
“父亲!”卢少锋隐约感觉到了父亲似乎是有些不一样了,只是具体如何不一样了,他又说不上来。
“走吧,不是说早就摆好了晚膳?别让他们久等了。”
“是,父亲请。”
只是父子俩没想到的是,等他们一到了花厅里,早已是一片狼籍!
刘氏被身边的嬷嬷扶着,战战兢兢地一旁站着,杨氏则是伸手指着她破口大骂,与此同时,眼尖的两人都注意到,杨氏身下的裙子,竟然是染上了一层红色。
“怎么回事?”卢老爷怒斥一声,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父亲,您一定要给我做主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没了!”
卢老爷一怔,随即看向了一旁同样用极为恶毒的眼神看着刘氏的夫人,只听她咬着牙道,“不错!就是这个恶妇!她竟然是在菜里头下了药,她这是要谋害我的孙子呀!”
“别吵了!像什么样子?府医呢?”卢老爷怒喝一声,“还不快将她扶回去?”
经这么一闹,自然也都没了吃饭的心思。一行人很快,便都去了杨氏的院子。
卢少华在听到了府医说孩子保不住了的时候,便直接就冲到了刘氏的眼前,若不是卢少锋反应快,怕是卢少华就直接将刘氏给掀翻了!
“二弟,你做什么?事情还没有开清楚,你就敢对你长嫂动手,你疯了!”
面对卢少锋的维护,卢少华一脸铁青,“大哥,你就这样护着这个贱人?如果不是她,我的孩子怎么会没了?就是她!一定是她自己生不出孩子来,就嫉妒我们夫妻,这才屡次对我的妻子下手!”
“闭嘴!”
卢老爷将手中的茶盏直接就冲着卢少华摔了过去,那茶盏直接就砸在了他的肩上,茶叶和水喷洒了他一身,让卢少华瞬间便呆立原地。
“父亲?为什么?连您也护着那个贱人?”
“放肆!那是你大嫂,什么就是贱人,这话也是你当弟弟的该说的?你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卢老爷看到一旁的夫人要开口,直接就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在没有查清楚之前,谁都不许再说话!”
卢夫人也没有想到,今日老爷竟然是会这样大的脾气,一时也是呆在了那里,不敢说话了。
很快,府医就给出了结论,菜品和碗碟都没有问题。而且,连那花厅的薰香也看过了,无碍。
“既是无碍,那杨氏又怎么会突然不好了?”卢老爷沉声问道。
“回老爷,这,小的也不知道。不过,小的今儿早上还给二少夫人请过平安脉,没事的。这?”
很快,便有一位嬷嬷上前,手上还拿了一样东西,“回老爷,这是刚刚在二少夫人的房里发现的,这里头有大量的麝香,许是这东西一直搁在这里,所以,二少夫人才受了它的害了。”
麝香?
所有人皆是一怔,特别是卢少华也不明白了,他们的屋子里,怎么会有这个?而且,但凡是长点儿脑子的,都知道这东西会致人小产的,她怎么敢?
卢少华呆呆地看了一眼那盒子,再看向了刘氏,而刘氏则是因为想到了自己腹中的孩子,下意识地就拿帕子掩在了鼻口处。
卢少锋一看二弟的表现,当即便冷哼一声,“怎么?二弟又想说是我娘子害的?我娘子何时来过你这院子了?莫说是她病着,便是没有病着,你且问问这府上的下人,何时见过我娘子能进得了你妻子这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