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等着太子殿下能来哄哄自己,却见他只是用眼光扫自己一眼并不理会也不答话,水筠箬又意识到是她逾越说错话了,乖乖道:“水儿知道了,下次不会再犯,还请殿下息怒。”
“嗯,知道就好,你先上床。”太子还等着派去上官府的暗探回来报密。
水筠箬闷闷的走开了。
上官府。
月色皎洁,时不时吹来一阵微风,以及古树参天处传来的几声蝉鸣,在这般如斯美好的时间游走下,任薄雪既不忧心太子一方也不多虑上官夫妇二人只想享受此刻的静谧与安然。
可这种不可多得的情绪终究还是要被打破了……
见公主醉心景致无暇其他,上官大人鼓起勇气和爱妻商谈了所想之事,在一股脑把话如数告知,并挑拣重要的强调了一番,特地强调爱妻此时不待更待何时,把握好时机十分重要了之后,他终于敢抬起眼帘看向爱妻。
柳静淑脸色平静,没有一丝波澜,早在夫君开口之际她就知道这一日终会到来那她又何苦要瞒着呢。
她幽幽的目光迎着公主的视线看去,远方是山尖与弦月,也是缥缈与虚无,她果然看见了更高更远的境界……
上官大人明白爱妻已经同意,只好硬着头皮前去打搅公主的安宁,虽然百般不愿但此事关系重大,他必须尽快说给早该听之人听。
“公主……”转过头来的是一张刻意疏离的面孔,似乎对这突来的打搅所不满。
“何事?”也许是想到大人此时打扰必定关于不是小事,任薄雪面带凝重。
她不经意间压低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也更具威严,上官大人总算见识了这位公主的厉害所在,就是像现在这般锋芒微露之时所展现的认真。
“臣有一事要如实相告,还请公主可费神静听稍许。”
“讲。”任薄雪看向一旁柳静淑的脸上也带着庄重,目光转回上官大人的脸。
“公主……其实是……”
“公主的真是身份是臣妇的侄女,公主的母亲是臣妇的亲妹妹!”柳静淑斩钉截铁的说道,话语里有任薄雪从所未见的坚定。
“夫人的意思是,你是本宫的姨妈?”这是哪儿突然蹦跶出来一个姨妈了……
“正是。”在听到公主轻唤她为姨妈时,柳静淑眼中浮起了水雾,沾湿了垂下的眼帘。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何本宫从来不知自己还有个姨妈?”
虽然知道被质疑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柳静淑眼底的水雾却经不住似的变成了水滴,悄然滚落脸颊,哽咽道:“公主不知是因为臣妇与你这般大的时候就已经随夫君私奔来了照禄国,私奔一事让家中蒙羞,对此事家中父母亲人定然是闭口不谈的,他们大抵是当没生臣妇这个女儿了……”
“夫人……”
见柳静淑无比难过,任薄雪于心不忍,但此事若是没有个足以让自己信服的证物,她又怎可平白无故就信了。
虽然此事若是真,那让她许久不解的夫人何故对自己这般好也有了解释,但这一点不足以让她全然信服,考虑到这话一说出口很是伤人,任薄雪打算过会再问。
上官大人目光犀利,似乎明白任薄雪心有不信,还需要点什么证实,他马上想到书房内的那幅画像!
“静淑!那幅画像可是还在书房里?”
柳静淑也像是突然想起这一证物似的,几乎就要破涕为笑了,“在,在!”
“什么画像?”任薄雪想起入宫那一日皇后奇怪的注视,照理说那时候皇后并不认识自己,还有上官夫妇见了自己都说有一种熟悉之感,难道这些都与他们所说的画像有关?
“夫君你快去拿来,还请公主稍等片刻!”柳静淑已经从适才所说的私奔往事当中恢复过来,而想要认亲的心思狂热的占据了她的一心,便对着公主解释道:“那幅画像是臣妇思念家人时所画,若是公主此时还有不信,到时一看便知臣妇所说是真是假。”
“多谢夫人体谅。”任薄雪半信半疑,“夫人可否在这当会跟本宫讲讲母亲的年轻旧事?”
“她啊……”柳静淑一忆及妹妹脸上不自觉便带上了歉疚之感,目光却自带上旧日宣言的谨慎,眼神却是飘然无焦的,像是要透过月光的银辉轻抚那人的眉目,语气带上点点唏嘘道:“一身清骨持傲气,温柔模样眉目善,一心为人孜然身,时光荏苒吾似她。”
思念,怀念,想念之意溢于言表……
柳静淑话一出口任薄雪便信了。
夫人字字珠玑,句句真情,她哪来的理由不信!参照近段时间夫人的善举真心,说夫人是别有目的任薄雪是断然不会信的,若是久看人心这点眼力劲都没有,那她也是白活这一世了。
怀有目的之人不论如何伪装,掩藏,眉目那一点伪善是怎么都看的出来的,而夫人却一点没有,夫人……姨妈的眼底全是温柔,眉间尽是善良。
或许正如姨妈所说的最后一句——时光荏苒吾似她,她是学了母亲的“有容乃大”……
“姨妈……”任薄雪感谢重逢,有幸再次见到亲人的真心相待。
柳静淑分明高兴的想笑却是哭出了声,被旧事折磨了半辈子的她这一次终于是可以心无所忌惮的哭了出来。
这是饱含福气的眼泪!“……好好好,乖侄女。”
“姨妈你莫哭……”任薄雪也红了眼眶。
“姨妈这是高兴,高兴啊!”
从没见过柳静淑脸上如此大的动静,任薄雪见此眼底更是酸涩不已。
她是明白的太晚了,回顾前几日明明有那么多时机可以相认却一直被耽搁了,姨妈也定是看出了自己对她有所保留寒了心才不敢轻易说出真相吧,任薄雪第一次觉察到自己的多疑是件坏事,竟然差点误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