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沧澜点了点头,“嗯!”
“那你也是?”夜离的语调极轻,在这里深重的老林子里,很快被寂静给吞噬掉了。
羽沧澜愕了一会,轻轻笑道:“你希望我是吗?”
“希望无所谓有,只是,随便你是什么!我不在意!”
夜离淡谈答应,似乎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其实你早就看出来了,对不对?”羽沧澜觉得夜离这个家伙城府挺深的。
“呃,是的!”夜离的声音总是轻轻淡淡的,不带着任何色彩。
他突然伸出长长的手臂,将一团挡在羽沧澜前面的植物毛刺给挡了过去,羽沧澜抬头看时,那毛刺勾破了夜离光洁的手指,有殷殷的血迹流出来。
羽沧澜牵住他的手,皱眉道:“你流血了!”
夜离微笑着抽回手,“不碍事!”
言罢,又继续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去。
羽沧澜又继续跟在他的身后,“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嗯,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那时候,夜般若带着你,来到我面前,我看到的你,便是有一个狐狸的影子……”
看着夜离认真的回答,羽沧澜突然惊喜不已,上前拉住了他的手,“夜离,你是不是把以前的事情都记起来了?”
“嗯,我不知道是不是全部,反正能记得很多东西了!”
夜离忧郁地望着天空,“很多记忆,有时候突然冒出来,像梦境一般,我自己都不知道,哪些是真的事情,哪些是假的!”
“我看到有一位很美丽的女子,她牵着我的手,从皇宫的花园里走过,她对着我微笑,让我叫她母妃……”
“我又看到,一个很凶很威严的男人,她们说他是我的父皇,父皇斥责我,说我是妖女生下来的孽种……”
“我还看到,有一个和尚,是位得道的高僧,他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让我静心修炼……”
夜离的话像梦呓一般,断断续续地,在羽沧澜的面前拼凑一个皇室中孤寂皇子,悲伤而冷落的童年。
有如一首古老而哀伤的曲子,带着浓默,在她面前铺呈开来,让她慢慢变得压抑而伤感。
许久,夜离又淡淡说道:“我才知道,我是不同的,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不同,我能看到人们看不见的东西。我能听到世人听不到的东西,这或者是他们恐惧我的真正原因。”
羽沧澜顿了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起,为什么那把琴对你那么重要?”
“琴?”夜离非常惊异地望着羽沧澜,“什么琴?”
“嗯,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在专注地对着一只琴,准确地说,应该是一个古筝,上面却是一根弦也没有。你却是投入了全部的精力,在上面。后来那天我救你出来的时候,就是抢走那只古筝,来吸引你的注意,将你从地牢之中解救出来……”
羽沧澜还想起,那时候,被抢走了古筝的夜离,两眉之间像点燃了一丝火星,绽放出刺目的光华,而且那力量非常可怕。
但是,她不知道此刻该不该向夜离问清楚。
夜离突然淡淡道:“到了!”
森林的边沿,上次被夜离的力量所摧毁的参天大树,全部倒在地上,横七竖下的堆积着,各种不知名的小动物,被两个人的脚步声惊动,纷纷从草丛之中爬出来,然后向着外面逃走。
月光在这里更加皎洁,远处,有萤火虫在一闪一闪地飞舞着。
夜色的深处,不时传来几声,野鸦的哀叫声,“哇……”
再多往前面走几步,就可以听到细碎的小石子被踢下山崖,一点声音都没有溅起。
羽沧澜往前走了一步,下一瞬,一双结实的手臂挡住了她,“小心,下面很深……”
“嗯,谢谢!”羽沧澜收住脚步,停了下来,望下去。
下面只有哗啦的流水声,像是溪水在奔流而过,但是深不见底,月光下,完全看不清楚谷中的清形。
“你说,上次姐姐就是从这里跳下去了?”
夜离与她并肩而立,一支手臂挡在她的前面,怕她掉下去。
“是的,她抱着古筝,对我说了一些话,我听不懂,然后去抢她怀里的古筝,然后她纵身了下去……”
“姐姐跳下去之前,她说了些什么?”
“呃,她说,她要带着这只古筝,同归于尽……”
“这句话这么简单,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羽沧澜反问道。
夜离摇了摇头,“嗯,我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要跟古筝同归于尽。那古筝,应该没有惹她吧?”
羽沧澜相信姐姐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除非她是真心要想毁灭了那只古筝。
对啊,一定是为了要毁灭那只古筝,这么说来,那古筝一定是个很邪恶的东西,特别是对夜离不利,所以她才会不惜生命的危险,往下一跳。
“你不是说,后来你也跳下去了吗?哪为什么没有看到姐姐?”
“呃,我是跳了,但是中途被一棵小松树给挂住了,后来清醒了,就自己爬上来了。那时候,我还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掉下去的,所以糊里糊涂的爬上来了。”
羽沧澜认真思索了片刻,“我想跳下去看看,也许姐姐受了伤,在某个地方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