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的你。”
“为了我?”桃花不明白,其他人也不甚明白。
“我知道你一直惦记着你的孩子,我既然视你如亲人,自然不忍见你难受,便叫沈信瞧瞧去寻访你儿子的下落,心里想着,一年不成,两年,三年,哪怕五年十年,只要人还活着,总是能找到的。”
桃花的泪水扑簌扑簌的落下来,她一直以为长桢眼里只有姐姐,并没有她这个奶娘,没想到……
“你有了儿子的下落,应该来找我或者找姐姐,我如今或许力有不逮,但姐姐总可以吧?”
“我……当初没想到……求王爷王妃开恩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李琋冷笑道:“蠢妇,害人害己。你可知道你的儿子早死了,因为秋檀惦记着你的事情,我早些年就着人查过,你那个贪心不足的丈夫卖了你之后尝到了甜头,后来又买了第二个老婆,至于他的儿女们活的也不甚如意,你儿子是被他后娘的儿子杀的。”
“不可能!我明明拿到了他幼时的襁褓,不会错的!我的儿子怎么会死?”
“倒如今还执迷不悟。”长桢叹气,略微迟疑还是道:“姐夫,给她留个全尸吧。”
“不!”桃花双手被反剪,她看着已经渐渐出落成清瘦少年的长桢,悲切道:“懋懋,是奶娘对不住你,与我传消息的除了鲍云,还有厨房里的一个汤婆子,之前娘娘羹汤里的毒都是她放的,还有另外似乎有一伙子人不听鲍云的差遣,却也是要王爷和王妃性命的,你们且小心了。”
比起儿子,长桢才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之前怎么就没看清楚呢?
长桢咽了口口水,强忍着没有回头。
桃花苦笑道:“我真的知道错了,之前王爷和娘娘关进屋子里不出门,外头想使坏也使不动,连点儿消息都探听不出来,鲍云这才急了,要先拿小世子开刀。”
沈秋檀与李琋对视一眼,似乎对原本的处罚有些想法。
谁知桃花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股子大力,挣脱了牵制,一下子撞到了冰冷的墙面上。
一阵冷风袭来,树底的积雪上染上了浓重的血影。
长桢终于动了起来,他走到桃花跟前,桃花已经奄奄一息:“我记得,记得懋懋小时候那么小,就像是小猫一样,笑的也腼腆,有一次风寒,我抱着你一宿没松手,你半夜里醒来,喊了我一声‘娘’……我心里又高兴,又难受,我想着,要是我的儿子在身边,应该也和你一样会叫娘了吧?”
她头上的血窟窿汩汩冒血,有些艰难的抬起手擦了擦身边少年的腮边的泪水:“不要哭,不值当的。是奶娘心里生了执念,没有好好珍惜身边的人……”
她错就错在没看到别人的真心,既然儿子已经死了,自己的错又无可饶恕,不如早些了解了自己痛快。
“奶娘!”
“你好好……”
话还没说完,桃花倒在了深红色的雪堆里,长桢大喊一声哭了出来。
夜显得格外寂静,又格外的长。
…………
桃花虽死但事情并没有了结,李琋挑灯审问鲍云,因为心中的恨意连带着各种刑罚都用上了,鲍云有勇气自杀,却没骨头熬过刑罚,为了求个速死,将所有的都招供了,大体上与桃花的话都对上了,而且将另外一伙子藏在王府的奸细也供了出来。
李琋当机立断出手雷霆,连夜又捉了三人。
足足审问了一夜。
而沈秋檀担心的守在弟弟床前,长桢生病了。
折腾了一夜,十一岁的少年睁开眼睛,看到守在床边睡着的姐姐,心里的难过被清风拂过。
“姐。姐?”
“醒了?”沈秋檀一下子坐起来,先摸了摸弟弟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还是有点烧,懋懋啊,你不喜欢学武不打紧,但姐姐交给你的那套广播体操你可是要练的,每天早晚围着院子跑,至少早晚各半个时辰知道么?”
长桢点点头。
沈秋檀又捏捏他的脸:“怎么感觉和原来不一样了?不要因为别人的过错让自己难受知道么?”
弟弟好像一夜长大了,昨夜流露出的脆弱和痛苦荡然无存,沈秋檀发现,弟弟忽然有点儿陌生。
长桢又点头,露出点点羞赧之色:“姐姐放心。”他会好好保重自己的。
沈秋檀便笑了,这才是弟弟嘛,她说道:“如今该抓的都抓的差不多了,我和你姐夫过两日就启程进山,你是想跟着我,还是想留在府中?”
将内府肃清,留在府里也安全些。
“若是俞先生能一起,我想跟着你们,姐姐你不是在弄那什么实验田,我若想做官,死读书也是不成的,正好跟着见识一番。”
“好!”沈秋檀答应下来:“那你好好养病,过两天咱们一起走。”她没想到弟弟会跟着,不过跟着更好些,到时候想办法让那位闫先生指导个一两句,怕是就够弟弟受用无穷的了。
…………
又过了一整个白天,李琋才回了卧室,两个小家伙已经睡了,沈秋檀还在检查出门各色事物的单子。这一回或许要在那边住一整年,万事都不能轻忽。
李琋一夜没睡,精神却极好,沈秋檀回头:“都处理了?”
“嗯。”李琋点头,府里的奸细一个没留,而两伙人也都在重刑之下招供了。
跟随李琋少说有三年的鲍云是昌寿大长公主的人,昌寿大长公主身后还有一个用毒用香的高手,之前长桢和壮壮中的毒都是出自那人之手;而另外一伙子人则是太后王恩恕滴水石穿买通的,之前放火的那个也是这伙人里头的。
因为去年大半年李琋夫妻两个没在王府,但这些人也摸不透根底,更不知道王爷王妃去了哪儿,所以鲍云才会想趁着人在的时候赶紧把毒用了,也好和昌寿交差。
“这一回我让秦朗亲自去办一件事。”
“嗯?什么事?”
李琋靠在沈秋檀身上:“原本留着萧昭是想她和梁氏互相伤害,但如今我想让我那位好姑祖母也尝尝个中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