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芙和倾城失踪这个消息震惊了流云山庄。浮月和澄月第一时间联系官府,封城搜索,海月第二天也从幽城赶到凉城,手下的暗探倾巢而出。一时间,凉城陷入了风声鹤唳之中,官兵拿着倾城的画像,挨家挨户地搜查。
一连三天,毫无结果,不详的气息蔓延着整个山庄,这是前所未有的情况,人不见才半天,而海月查了三天毫无结果。
边境战事因匈奴退兵而转为稳定,海月也顾不上什么国家大事,在三天后,追查未果,派人飞鸽传书通知楚景沐。
凉城运河上,一条不起眼的帆船在水面上航行,划出一道道冷意的涟漪,一直蜿蜒而去,整整四天,这条船没有靠岸过。
橘红的夕阳映红了水面,带着一股静谧的冷清,周遭并没有其他的船只,整条船上,除了水手和船长,只有三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女孩!
船上的船长和水手,都是不识字的粗汉,且,不会说话!都被人毒哑了!
帆船一直行驶,沿着河流,一直往前而去!
船头,一个男子迎风而立,阴鸷的眼眸如吸收了夕阳的余晖,染上了一层橘红,清风吹拂发丝,淡淡地化开一层苍凉凉。
起兵的理由,从来就就不是为了那张皇位,只是为了绑住楚景沐,五年了,他依旧对她念念不忘,而她,却有了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儿。可爱漂亮得让他下不了手,不仅仅是为了她昏迷前的那句——不许伤害!
凤君政的指甲扣抓进坚硬的木板,那些鲜红的血夹杂着污秽浸染着每一条夹缝,三天了,他依旧清晰地感受到这层嫉妒的晦暗,几乎吞噬了他,挑起他心底一股狠辣的阴寒,可因那张酷似的小脸而极力压抑着。
船上的几名水手心惊胆战地看着那抹身影,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上发出的那股邪佞而残冷的气势。个个动作都不敢太过于大声,小心翼翼地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死寂是这艘帆船唯一的色彩,船头立着的那抹高大的身影,被夕阳镀上一层淡淡的孤寂和阴郁。
船舱里,干净整洁的空间,很简单的,只有一张很舒适的大床,别无他物......
绿芙卷退坐着,随着船的摇晃,她的身子也四处晃荡着,一声声水声哗啦哗啦地响着,透过厚厚的木板,孤寂地传进她的耳朵里。枕在膝上的头随着晃荡,若有所思地眯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自己的长发,慢慢地把玩着。
五年了,他们又见面了,这一次,会是怎样的一幅画面呢?
幽城匆匆一瞥,印在脑海中的容颜似乎破茧而出,深刻地浮现在眼中,孤冷,如今又多了一层显而易见的沧桑。比起在皇宫的时候,他眼中的阴鸷要淡上许多。岁月的历练让他淡去了那层残酷,却依旧没有消失。
初见的震惊早就没了踪影,遗留下来的只有冷静,看着旁边熟睡的倾城,她慢慢地躺了下来,侧身,温柔地摩挲着女儿稚嫩的脸庞,因为睡觉,她的脸颊映出一层浅浅的红晕,自然的腮红胜似桃花。
“倾城!闷坏你了吧!”她柔声地笑着。
“是啊,闷坏了!”本以为在睡觉的小东西突然睁开眼睛,调皮地眨了眨,往她怀里缩去,放低了声音,“娘,外面那个又酷又冷的叔叔是谁啊?”
“又酷又冷?”她女儿的眼睛?
“对啊,他好帅哦,虽然没有爹爹好看,可是,比爹爹冷酷哦!帅呆了耶!”虽然压低了声音,小倾城兴奋的声音以依旧有点略微的高亢,因为兴奋,小小脸上出现更红艳的桃花......
“倾城!”绿芙眯眼,佯装严肃地道:“这不是年幼无知就可以犯的错误,你的审美观念要好好的让海月调教调教!”
“娘乱讲!那个叔叔明明就很帅好不好?娘,他到底是谁啊?反正我也知道一定不是对我们有利的人啦,说吧说吧,我有心理准备!”小倾城还是颇有点安慰意思得拍拍她的胸口,问了几天,都问不出结果,她好奇的要命!
“是爹和娘以前认识的人!”绿芙笑道。
“娘,我五岁了,不是三岁,既然是认识的人,为什么你都不和那个叔叔讲话?”小家伙明显就不相信她的话,唇角不屑地说。
“小孩子,大人的事,别管!”绿芙瞪了她一眼,存心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眉梢染上一层浅浅的忧愁,看着她女儿幼嫩的脸,很难和她说起以前的事。连她,也不想提起的事!如何对女儿说。
“娘,你好逊,他会对我们不利吗?浮月阿姨他们会找到我们吧?”倾城闷在船上,心理无趣极了,好几次,她想接近凤君政,可看到他阴寒的眼神,又自动地退了回来,这个船上,除了绿芙,她都没有人可以讲话,可想而知,对她来说,是一种变相的折磨。
“船一直往东走,在运河上还是我的地盘,就怕他驶向大海,如果这样,就麻烦了!”绿芙坐起身子,仔细聆听河上哗啦的水声,秀致的侧脸完全沉浸在阴影中。凤君政这次回来,快得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海月一定会通知楚景沐回来,凤君政不再潼关。战事也算平息,刘枫一个人重新编排军队绰绰有余。情报网都是陆地,他行船,都在运河上,不着路,她的人也探查不到她的行踪,绿芙凝眸深思,想着如何脱身之法。
“娘,那个叔叔会对我们不利吗?他看着娘的眼光很奇怪,看着我的眼光也很奇怪!”倾城也站了起来,扁扁嘴,和绿芙相似的黑眸闪着有趣的光芒,“娘,他是不是喜欢你啊?我看他看你的眼神和爹好像呢!”
“人小鬼大的东西,你还这么小,懂得什么叫喜欢?”绿芙好笑地勾着她的脸颊,笑道:“不要老听你澄月叔叔讲一些有的没的,会被带坏的!”
“才不会!娘,想个办法离开啦,不然我快闷死了,你女儿这么可爱,我是为你着想啊,闷死了我可要哭坏娘的眼睛了!”
小倾城状似委屈地看着她,夕阳映入船舱,淡淡地散来一层朦胧,连着绿芙的眼眸也带了一层朦胧。绿芙倚着厚厚的木板,凝眸深思着,小东西也识趣得很,并没有打扰她,蹦蹦跳跳地玩着自己手里的弹珠。船舱一时陷入了安静,夕阳在她的眼眸笼罩了浅浅的忧伤,看着船舱的小门,踌躇着,是否该走出!
“倾城,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突然,一丝明亮的光芒迸进她的瞳眸,如黎明的一道曙光,划破黑寂的长空,她的眼眸中折射出一股夺目的光彩,赶紧起来,转过倾城的手......
“是猫眼明珠?你哪里来的呀?”绿芙拿过那颗蓝中带绿的夜明珠,讶异地问她。这种东西价值连城,平时倾城玩弹珠的时候也有分寸,会挑一些劣质珠宝的人,怎么会随身带这么宝贵的东西?
“啊......这个啊!”小家伙有点心虚地斜睨她一眼,嘿嘿地笑了两声,“上次睿睿不是拿了一块同色系的玉佩给奔雪了嘛,我就觉得,反正是同一色系的,干脆都拿了吧。后来奔雪玩的时候不小心含到嘴里去了。娘啊,你不知道啊,睿睿那个冰脸一下子就裂了,活似要拆了我。后来,这颗明珠就让他禁止,不许接近奔雪,所以,我只好勉为其难收进自己腰包了。”
绿芙没有说话,眼眸直直地盯着手心里的夜明珠,在昏黄的夕阳下散发出一股冷诡的魅光,映着她白皙的手心,美丽妖冶。
“娘!怎么啦?”
绿芙抬眸,淡淡地打趣着,“你还真的是败家女啊!随身一带就是这么一个宝贝,以后我女婿要不是富可敌国,怎么养得起你?”
“嫁人干什么,娘有钱给我败嘛!”小家伙笑嘻嘻地凑了上去,伸手,“还给我吧?娘!”
绿芙拉着女儿过来咬耳朵,放低了声音,越说,小家伙的眼眸瞪得越大,眼眸中的趣味也更浓厚。
“明白了吗?”
“明白是明白,可是娘,要是,如果不小心,令牌落到有心人手里,恐怕就......瑶光航运就......”小家伙略微思索了会儿,有点担心......
“倾城,只能赌一把了,知道吗?”她赌博很少会输!小家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绿芙站了起来,纤弱的身体透出一股坚毅的不屈,微微地笑了,走向那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