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若暗自懊恼,心惊胆颤地看着黑衣人越来越近的身影,揪紧衣摆,悠若听着细如蚊蝉的脚步,判断着……她必须保住妹妹……咬咬牙,忽而从桌底下钻了出来,看见地上已然断气的刘廷,眼泪轻流,冷冷地看着面前的黑衣人……
“原来是刘家二小姐……不愧是刘将军的后人,有气魄,有胆量……”云王爷冷冷地赞着,三分真四分假,楚王眉头稍微一皱又舒展开来。
“楚天,亏我爹爹还把你当成知己,九泉之下,我划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悠若,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爹爹得罪的人是二皇子和国丈”他和刘廷是多年挚友,刘廷又经常带着悠若过府一叙,对悠若喜爱之甚,心底曾有意结儿女亲家,可如今……
只怕这个俏人儿也保不住……
“呵呵呵……”云王奸笑“楚王,这是你立功的好时机,不是说你效忠于二皇子吗?让二皇子看看你的真心吧!”
“云仲你……”竟让他下这样的手……何其忍心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云王冷笑着“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楚王,莫非不忍,要是二皇子和韩国丈知道……”
楚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走进悠若身边,芙若提高了心,泪水止不住,暗自自责,要不是她,姐姐也不会……她拼命捂住嘴巴,刚看着爹爹被刺,难道还要看着姐姐被刺吗?
泪水湿了双手……
楚天咬牙,收了剑,看着悠若怨恨的眼,秀美清丽的小脸曾经笑意盈盈,妙语连珠,如今却一片凄然地恨……
单手在她胸前一点,悠若陷入了黑暗中,云王不放心,令一黑衣人上前检查……
“回王爷,断气了”黑衣人冷声道……
一黑衣人倒出液体,滴在刘廷身上,片刻,化成血水,接着欲滴在悠若身上,楚天制止着“她总算和我有缘,可否让我亲自安葬了她,一个小孩而已,不用这么残忍”
云王想了下,点点头“明天,朝廷就会贴出告示,刘廷通敌叛国,居家逃窜……没想到他戎马一生,会遗臭万年……哈哈哈……”
奸佞的笑声回响着魅惑的音弥……楚王不作声,抱起地上的悠若,出了门,庭院中站满了侍卫,个个凶神恶煞,向云王报告,府中已无活口……
知道他们全都走远,雪花片片从门外飘进,化了一地,芙若才敢放声痛哭……
“爹爹……姐姐……”声声凄厉,夺人心魂……小小的身子卷在隔箱中哆嗦,过多的悲伤汇集在她心头,一股腥甜,吐出鲜血,红了雪白的雪袄……凄艳绝魅……
片刻之后,一名小小女童跌跌撞撞地走在雪地上,雪白的衣襟上一片腥红,捂住心口,一路碰撞在雪地走。
茫茫大雪中就她一抹身影,在清冷的月光下拉出一抹孤独荒寂的背影,在天地同色的雪白天地中,似有家归不得的孤魂野鬼……落魄游荡……
厚厚的积雪地上留下了一排排浅浅的痕迹,没一会儿,雪又添满地脚印,不留痕迹……
绝伦的小脸同大地一个肤色,毫无血色,茫茫雪地空旷,绝无人烟,芙若跌倒在地……喃喃自语“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爹爹……姐姐……娘亲……哥哥,都走了,我不能死……绝对……绝对不能死”
芙若饥寒交迫,趴在雪地中,拼命地制止自己的泪水,娇嫩的小手冻得青紫,几乎麻痹,机械性地望自己口中扒着雪花……忍着这逼人的寒气,硬生生地吞进去……恨……开始一点一滴地积累……她幼小的心灵挤满了怨恨,疯狂地堆积……
天地间,前一刻还是满庭温馨的家没了,将军府几十条人命,统统没了,……秀丽的姐姐,温柔的娘亲,调皮的哥哥……慈祥的爹爹……她从小幸福的家一夜间巨变,她的姐姐,为了保护她而亡,她敬爱的爹爹从此要背负骂名,遗臭万年……
心如刀割也不过如此吧!
好一个通敌叛国,……刘家世代忠良,竟落得如此下场……
她才八岁,却要承受一夜之间家破人亡的悲剧,要承受着如海深沉的血海深仇……
从来没有想到,她有一天会孤零零地在这茫茫雪地中,举目无亲,从没想到,她有一天饿得只能靠雪水充饥……
不能死,这是她唯一的念头,她要报仇……这无辜的人命,她幸福的一家,……她要讨回公道。
娇嫩的肠胃禁不起这样的折腾,钻心地疼着,芙若又吐了一口鲜血,挣扎着站起来,用尽全身力气,竖起两只手指,冷声发誓
“我……刘氏芙若,在此对天发誓,他日定要害我家人之歹人血债血偿,以他家之血偿我刘家血债……为我爹爹洗刷冤屈,有违此誓,天地不容!”
拼尽她最后一口气,芙若受不住寒气和饥饿的双重压迫,软软地昏倒在地……任铺天盖地的雪花飘撒,她知觉远去……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可她清亮决绝的声音在茫茫雪地中久久飘散……悠远地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