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一番商量过后,各自回家不提。
现在王大炮和牛奇已经押回明州,康少烨的病情听说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他还没有敢把消息反馈给傅东来,唯恐傅东来对他臭骂一顿。
怎么办?白墨一筹莫展,大感头疼和无奈。他敢断定,王大炮一招认,牛奇一咬出康少烨,而后康少烨一醒来,就会推倒第一张多米诺骨牌!
他的书记之位不但不保,说不定还要负刑事责任。疏忽了,大意了,当时应该再多加一些筹码,打动潘案才对,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陈年中、黄建军都和王者风关系不错,肯定会将王大炮和牛奇看管得外人都无法接近,也肯定会连夜突击审问,第二天天一亮,康少烨就会名声扫地。
康少烨一开口,他将会立刻被市纪委立案侦查。
白墨站起来又坐下,如微波炉中的蚂蚁,知道只要一只关键之手一按电源,他就会被烤得里外全焦。他拿起电话又放下,又觉得临阵磨枪,恐怕没有用处了。想打给傅东来告诉他实情,又心里胆怯,唯恐被骂个狗血喷头。
但现在已经是迫在眉睫了,万般无奈之下,白墨一咬牙,还是决定向傅东来请示一下到底该怎么办,突然,电话就没有征兆地响了。
白墨好象屁股被扎了一下一样猛地跳了起来,一把接过了电话,还未来得及问好,就听到了傅东来的咆哮:“康少烨怎么还没事?你他娘的到底有没有按照我的吩咐去做?我已经给你拖延时间了。白墨,你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不是我警告你,康少烨不死,你来顶缸!”
傅东来果然如白墨所料一样,上来就将他骂了个狗血喷头。
白墨刚想解释几句,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他心里正烦躁,看也不看就按了拒听键。不料网一挂断就又打了过来,他就看了一眼来电号码,一下就打了个激灵,忙冲傅东来小心地说了一声:“二院方面有消息了,傅书记,您稍等。”
傅东来本来还有一大堆话要骂,一听二院有消息,顿时生生地将一肚子气又咽了回去。只不过过了半分钟的时间,傅东来就感觉如同一天一样漫长。终于白墨兴奋得有点失真的声音响了起来:“傅书记,好事,天大的好事,康少烨突然再次病发,经过医生的努力抢救,还是没能抢救过来。”
傅东来本来正在办公室急得满头大汗,康少烨如果被牛奇咬了出来,保不齐他会乱咬一通,就算自己有背景力保,最后也难免会留下政治污点。现在好了,康少烨一死,线索中断,王者风,你连白墨都扳不倒,等于白忙活一场!
放下电话,傅东来顿时感觉心情舒畅无比,哈哈哈地大笑三声。然后坐回到椅子上,用力向后一靠,心中开始盘算后康少烨时代的下马区局势,看是不是还有机会再安插一个自己人去担任区委副书记。
和傅东来的狂喜相比,王者风听到康少烨突然病死的消息之时。先是一惊,随后摇了摇头,无比遗憾地说道:“可怜的康少烨,辛苦了一辈子,却落了一个抢救不及时的下场,怪谁?真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王者风一下就想通了傅东来故意拖延时间扣下王大炮的用意了,原来剑锋所指之处是康少烨。
当时他没有想到康少烨的身上,倒不是故意疏忽,而是觉得康少烨其实不算是最重要的一环。王者风的计划之中,康少烨本来就不是他的最终着眼点。
康少烨的身体经过两次住院,基本上已经没有了什么政治前途,市委也不会允许一个经常发病住院的人担任副书记的要职。康少烨就算不死,市委也会对他劝退。
当然,康少烨一死,傅东来和白墨就自认安心了,所有线索到康少样为止,死无对证,自然就无从查起了。所有的罪责最后由一个死人来承担,傅东来和白墨放心,不少人也会安心,事情也会控制在上级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王者风想起昨天,陈剑秋在汇报工作时,看似无意实则有意地透露了他和陈锦明关于如何处理录音事件的结论。不管是方法还是选择的公布时间,都让王者风比较满意,王者风当时就恰到好处地保持了沉默,假装没有听到。
王者风不置可否的态度,陈剑秋自然明白其中意味,笑着离去。
王者风就相信,在一个恰当的时机,肯定会有一个引发连锁反应的爆炸消息响遍明州的大街小巷。
不过他还是为康少烨深感惋惜,康少烨罪不致死,再说了,他活着比死了更让许多人担惊受怕。只可惜他还是死了,不过王者风同时又替傅东来不值,其实以康少烨的身体和心理素质,不需要动用任何手段,只要牛奇开口招供出来,康少烨就能再次心脏病发作,说不定当即就能过去,也不用非得现在大费周章地想法子让康少烨早早结束。
他也清楚立场不同问题的角度不同。傅东来和白墨可不象他一样怡然自得,他们肯定是心急如焚,也一心认为只有康少烨永远闭嘴,事情才能控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王者风暗暗摇头,王大炮和牛奇落网,象征意头大于实际意义,因为王大炮并不清楚真正的幕后指使者是谁,依他的推测,让王大炮招供容易,让牛奇开口难,因为牛奇已经无路可退了。
恐怕最好的结果就是,事情到牛奇为止!
如果傅东来真有王者风看人奇准的过人本领,他也不会着急上火,急得跳脚大骂白墨了,也不会让白墨冒着风险,非要置康少烨于死地了。
如果让白墨知道具体操作的人其实骗了他,并没有做什么手脚,胆子犹豫再三没有下手,而是康少烨清醒之后,听到了王大炮和牛奇已经被押回了明州的消息之后。生生吓得心脏病再次发作,自己一命呜呼了白墨恐怕也会后悔不迭,早知康少烨非要自己去死何必还要找人下手,落下把柄?
白墨更不知道的是,具体操作的人见财起意,虽无贼胆却有贼心,在康少烨正常死亡之后,他贪图白墨许下了好处,就主动打电话给白墨,将康少样之死贪功据为已有!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一次正常的死亡事件,因为各人的心思各异,各有所图,埋下了一个致命的隐患!
和王者风所料不差的是,当晚,黄建国亲自提审王大炮,历飞也参预了审讯。
王大炮的头发因为逃亡路途之中,没法染色,现在又长又乱,上半部分是黄色,下半部分是黑色,黑黄相间,十分滑稽。
王大炮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坐在审讯室中,在强灯的照射下,镇静自若,还腆着脸向黄建军要烟抽:“□□,给支烟提提神。要是给支好烟,问啥说啥。要是没好烟,就得好好想一想了。”
黄建军本来一直对王大炮恨之入骨,因为他是开车撞伤王者风的主凶。现在终于将他捉拿归案,本想好好整治他一番。见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一脸傻笑,没个正形,一看就不是假装,而是智商有限,不由哭笑不得。
要是王大炮既有智商又死硬到底,黄建军倒有手腕好好和他玩玩,没想到竟然是一个二百五式的人物,他就一点和王大炮斗智斗勇的心思都没有了,和王大炮一般见识,等于是自降身份。他扔过一支烟,问道:“你也知道为什么抓你,大家都是明白人,就不用我再多说了。干脆点,谁是幕后指使,为什么要陷害王区长,都竹筒倒豆子一干二净地交待清楚,你省事,我也省事。”
王大炮抓过烟,用力抽了一口,一副享受的表情吞云吐雾了半晌,才嘿嘿一笑:“路上我向历局交待了一点。说白了,就是王区长断了我们的生路,我就是要给他一个教尝尝。算他命大,逃过了一难。也算你们手腕高,抓住了我,愿赌服输,我认了。”
黄建军不接话,一脸坚定目光炯炯地看着王大炮。王大炮却不吃他这一套,摇头晃脑地哼起了小曲。
历飞俯在黄建军耳边,小声说道:“□□,让我试试?”
黄建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让历飞坐下,他站在旁边看历飞表演。
历飞和王大炮接触了两天,对王大炮的性格多少了解了一点。他一坐下就又拿出一盒好烟,放在手前,手指不停地在烟盒上敲来敲去,不说话,只是紧盯着王大炮不放。
王大炮不看历飞,只看历飞手中的烟。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一天一盒!”
“三天一盒!”
“两天一盒!”
“三天一盒!”历飞继续坚持。
“成交!”王大炮一把从历飞手中抢过烟,如获珍宝藏在身上,咧嘴一笑。“是牛奇指使我干的,他儿子被王区长毁了前途,他怀恨在心,就领我到方北村指认了王区长,后来又指使我找人混到小斗村村民之中,挑头惹事,带领村民到火树大厦闹事,“都是牛奇的主意,我不过是一杆枪,他是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