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风微微感慨片刻,却无暇欣赏草原落日的美景,忙接听了电话。
“王市长,我是万保健。”
万保健亲自打来电话,也让王者风小吃了一惊。本以为上次秘书来电,是万保健冷淡的表现,不想几个小时后,他还是亲自来电,如此说来,倒是还有情面可讲。
“万省长,先要恭喜您。”王者风的口气亲热而不失客气,“岭南省是第一经济大省,您肩上的担子可不轻,不要操劳过度了,也要多注意身体。”
一句话就拉近了关系,万保健轻轻一笑:“小王呀,你上午打电话的时候,正在召开政府常务会议,开完会后,又听取了几名副省长汇报工作,直到现在才有了喘口气的时间……事情太多了。”
王者风心中一下就笃定了不少,以万保健的级别,堂堂的岭南省省长,实在不必因为一个接电话的问题而向他解释什么,但做出了解释,就是对他看高一眼,就是对他的重视。
虽说他也清楚,如今岳父贵为省长,还有石铁军也是省长之尊,无形中让他的分量提升了不少,但万保健对他如此礼待,也有当年有几分情面的原因在内。
王者风就及时客气了几句,表示了理解和对万省长的感谢。
“你找我,肯定有事。有事就说事,我们也不必说什么客套话了,事情还有一大堆……”万保健的话既亲切又不失威严,总之保持了恰当的距离,又不显得过于疏远,极有分寸。
王者风想了一想,觉得还是有必要提一提李阳的事情,就直接说了出来。
万保健却没有正面回答王者风的问题,而是呵呵地笑了:“我过两天要回京城一趟,到时要是有时间的话,正好一起坐坐。”然后,似乎是自言自语地又感慨了一句,“要向总理述职。”
王者风心里就明亮了许多,也笑了:“正好现在是草原最美的季节,一定要请万省长忙里偷闲,来天泽的草原走一走,看一看。”
我一定去。”万保健爽朗地一笑,就结束了此次通话。
似乎是没有任何进展,但王者风却十分满意,见面比任何口头的承诺都来得实际。而且还他明白了一点,万保健不是随口一说,他来天泽的可能性极大,而且很有可能是有备而来,有极强的目的性。
形势,随着各方齐动,愈加进入了角力的阶段。下一步,就看谁最先失误,谁最先抢占先机了。眼下就好象拔河比赛一样,双方都在全力以赴,并且不时有新的力量加入战团,就看两方战团之中,哪一个人先坚持不住,摔倒在地。
一摔倒,就有可能推倒了第一张多米诺骨牌。
回到房间,老爷子微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王者风就轻手轻脚地想为他盖上衣服,草原风凉,容易感冒,不料刚一伸手,老爷子忽然又睁开了眼睛,摆手说道:“我还没有老到随时打磕睡的地步,虽然精力肯定不比你们年轻人了,但比你们更有耐心,更有信心。”
又示意王者风坐下,继续说道:“万保健能力一般,机遇不错,他在岭南想要站稳脚根,容易。想要打开局面,难。”只提了一提,就又不再多说,似乎他的话就是结论一样。
从老爷子从万保健的态度上王者风就更心中笃定,万保健此来京城,必定大有深意。
晚上,王者风又陪老爷子吃了晚饭。老爷子兴致挺高,还小喝了几杯。饭后,就到外面散步。走了大概一个小时,老爷子始终没有提及正事,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扯闲篇,倒是偶而又提了提吴家人丁兴旺的话题,王者风只好含糊应付了事。
云菡烟近来索要不多,但也不少,不过一直没有怀孕,也没有办法。一切,就顺其自然好了。
有些事情要顺其自然,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大力争取,告别老爷子之后,在回家的路上,王者风就接到了程晓宇的电话。
程晓宇上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有些事情要顺其自然,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大力争取,小王,你最近有点消极懈怠,是不是思想上放松了?”
程晓宇和万保健自不相同,他和王者风之间的关系,早就不用客套了,凡事直来直去,也省心。
王者风一听就知道程晓宇指的是什么,无奈地笑了一声:“程市长,您可是冤枉好人了,我一天也没有消极懈怠,天天都在忙工作,您的批评,我不能接受。”
程晓宇哈哈大笑:“我是管不了你了,但我还是你的长辈,你的话可是有点抱怨的意思了。”
王者风当然知道程晓宇是在开玩笑,也笑了:“程市长,您打来电话,肯定不是为了专门批评我一顿,是不是有什么指示精神?”
“没有,就是闲聊。”程晓宇居然还有心情耍赖,“怎么,不想和我扯闲篇?”
“我巴不得请您喝酒,见面扯上一天的闲篇,也得您有时间才行。”王者风很清楚程晓宇绝对不是来扯闲篇,他有要事要谈。
“你说的,可不许耍赖。”程晓宇就抓住了王者风的话,“我过几天去京城,顺道到天泽看看,听说现在的草原景色秀美?还有烤全羊?我去了,你可要好好接待。”
程晓宇要来,不管是以山城市长的身份,还是以个人身份,王者风自然都是求之不得,忙不迭应下:“欢迎,热烈欢迎。全天泽市民,一致欢迎。”
“好了,就这么说了。”程晓宇说闲扯也能闲扯,说干脆也干脆,一下就挂断了电话。
王者风将车停到了路边,愣了一会儿神,又笑了。老爷子前来天泽似乎是一个契机,一下就引得各方人物纷纷登场,万保健和程晓宇都提出要来天泽,说是前来散心和旅游,那绝对是骗人。他们不是吴老爷子,都是一方大员,堂堂的省级领导,哪里有闲心散心?
不过不动则已,一动的话,有两名重量级人物都要来天泽一游,就证明了一点,形势要有变化了,而且还有可能是巨变
第二天,王者风一上班就又接到了李阳的电话。昨天他本想打给李阳,但天色已晚,就决定明天一早再说。没想到李阳确实焦急,一早就打来了。
“怎么样,王者风,万省长有没有消息?”
李阳在官海之中的沉浮时间可比王者风长多了,但却比王者风主政一方还要晚,关键还有他上任的时机不对,正是各方势力较量的关键时期,他有些失态也在所难免。也是他和王者风熟了,才不太在意什么市长形象了。
王者风就将万保健即将回京述职并且要和他见面的事情一说,又劝李阳不必着急,先等上一等,事情总会有转机的可能。李阳也自知失态,自嘲地说道:“不急不行,打不开局面,就辜负了石省长的重托,我于心不安。”
王者风可以理解李阳的心思,他本来和石铁军关系一般,经过几年的努力才算入了石铁军的眼,此去外放到牛城,肩负重任,能否顺利整合牛钢,事关他在石铁军心目中的地位。
不过王者风即将和万保健见面,也让李阳大为松了一口气。万保健同意和王者风面谈,就证明在他的心中,王者风是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李阳暗暗佩服王者风的为人,万保健当年和王者风之间似乎也不是十分密切的关系,但还能高看王者风一眼,就证明他也欣赏王者风的为人和能力。
刚放下李阳电话,电话就又响了,一看是省委来电,王者风就猜到是谁,忙接听了电话,果然没有猜错,电话里传来了石铁军熟悉的声音:“王者风,听说吴老爷子到了天泽?”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吴老爷子的一举一动看来还是牵动各方的目光。吴老爷子退下来多年了,但他是家族势力幕后领军人物的身份,还是让他时刻成为各方的焦点,想低调也不行。
“是呀,昨天到的,说是要住一段时间,来度假。”王者风没什么好隐瞒的,实言相告,“昨天一起吃了饭,只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老爷子的政治智慧,嘿嘿,什么都不会说到明处。”
“局势越来越复杂了,王者风,你对现在的局面,有什么想法?”石铁军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来是担忧还是信心十足。
“时机还没有到,距离临界点还有一点时间。吴老爷子过来,散心和敲打我,各占一半。不过……”王者风微一沉吟,说出了万保健和程晓宇的异动,“万省长和程市长此时前来京城,大有用意,我想和他们见面之后,就差不多可以预见揭开底牌的时间了。”
石铁军吃惊不小:“万保健和程晓宇都要回京述职?现在不是述职的时候”他微一停顿,忽然声音提高了不少,“王者风,机会来了,你的机会来了,一定要抓住”
石铁军很少有失态的时候,他的表现虽然不至于说是失态,但也是难得的激动了。
王者风高度不够,还不能一下领悟石铁军所说的机会是什么,一愣神的片刻,石铁军就直接点明了,王者风听了之后,哈哈一笑:“一语惊醒梦中人,谢谢您,石省长,还是领导英明。”
“我等你的好消息。”石铁军没再多说。
最关键的时刻,越来越逼近了,王者风想了一想,是该让陈洁雯回来了,病假书记也要有身体好的时候,不能总拿病说事。
“子棋,让徐部长来我的办公室一趟。”王者风喊了一声徐子棋。
不多时,徐鑫就来到了王者风的办公室。和以前的面无表情不一样的是,他脸上的表情生动活泼了不少,甚至还有一丝笑意,主动递上一根烟:“来一支,王市长?软中华。”
王者风没有拒绝他的好意,伸手接过,放在鼻子下闻一闻,又放到一边,还是没抽:“平宁县委常委、组织部长的病退手续,办好了没有?”
平宁县委组织部长还差一年才到点,但身体不行,三天两头请病假,组织上就考虑让他提前退下。他一开始还不肯,还说能奉献光和热。但最近一个月身体每况愈下,连路都走不动了,还不肯退。最后只好让徐鑫亲自出面做通了工作,才同意提前退下,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半天。
幸好王者风没见到,否则非得被恶心到不可,恋权到如此地步,也算是天下奇观了。
“办好了,随时可以公布了。但新任组织部长的任命,还没有确定人选。”徐鑫明白王市长的意思,要讨论平宁县委组织部长的人选问题,必须由陈洁雯点头。
“那就尽快提上日程好了,我再和明毅碰个头,然后开个小范围的会议,确定一下人选问题。”王者风就直接拍了板了,也不征求徐鑫的意见了,“老徐,你再辛苦一趟,去一趟京城,向陈书记当面请示一下。人选方面,多报几个请陈书记过目。”
徐鑫领会了王者风的意图,人选一多,陈书记内定的人选就可能会黄,她想在京城稳坐钓鱼台就坐不住了,如果不提前回到天泽,平宁县长组织部长的宝座,说不定就落到王市长的手中了。
徐鑫点头说道:“等会议结束后,我马上去京城。”
王者风雷厉风行,下午就召开了会议讨论平宁县委组织部长的人选问题,他在人选问题上没有立场,就只听吴明毅和徐鑫说话了,最后两人提名了三个人选,由徐鑫亲自带上三人的材料,前往京城请示。
wωω☢ тTk án☢ ¢ O
王者风的态度模棱两可,立场稍微倾向吴明毅的提名。徐鑫提名了两个人,一个是他的人,一个是陈洁雯的人,此时王市长的立场是关键,徐鑫明白,陈书记必定要提前结束病假,要返回天泽了。
王市长此时利用人事问题点中了陈书记的软肋,难道说,天钢的问题,要进行最后的决战了?不止徐鑫猜测王者风的用意,连吴明毅也心中不解,似乎王市长还没有准备好在天钢的问题上摊牌,怎么就要提前请陈书记回来了?
王市长哪里来的底气?
不解归不解,现在吴明毅学聪明了,不闻不问。因为王者风和吴家的关系太复杂了,吴老爷子来到了天泽他也知道,以他的级别,根本就不够格见老爷子一面。老爷子在现在的节骨眼上还住在花海原,听说还和王者风把酒言欢?算了,人家的家务事,他跟着掺和什么劲儿,左右不落好,弄不好,得罪了王市长又被吴老爷子嫌弃,就惨了。
吴明毅摇摇头,回到了办公室,也拿定了主意,反正就是在常委会上反对整合的立场,其他的话,不多说一句,也不和任何人搞同盟串联什么的,就明哲保身了。
第二天一早,徐鑫就动身前往京城而去。徐鑫才走不久,王者风就接到消息,万保健到了京城。
好快,比他预计中还快了两天,难道说,吴老爷子在天泽的消息,已经惊动了各方?也是,吴老爷子的一举一动,别说省部级高官了,就是中央高层也无时不在关注。
中午时分,接到了万保健的电话。万省长说,他在京城将会停留两到三天,等忙完后会再联系他,王者风就表示了欢迎,随时恭候万省长的大驾。
下午,就又接到了程晓宇的电话,程晓宇也到了京城
四方齐聚京城,就连一向镇静的王者风,也嗅到了一股气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息。
程晓宇的电话就比万保健的随意多了,但意思大致相同,先述职,再忙完手头的工作,然后再联系王者风。
好嘛,吴老爷子现在还在坐镇天泽,就已经相续有两名省级高干准备再来天泽,天泽,何时这么引人注目过?正如王者风以前推测的一样,天泽,已经成为了各方角力的支点,而天钢,就是支点的支点。
天钢整合,志在必得。而吴老爷子前来天泽,没说住多久,难道他老人家要眼睁睁看着他在天泽一步步推动天钢的整合?
再联想到即将前来天泽的万保健和程晓宇,少不得也要和吴老爷子打个招呼,王者风不免有点犯难,天泽,一下成为风起云涌之地,他还真有点难以适应。
更让王者风没有想到的是,正当他一门心思准备迎接万保健和程晓宇的到来,并且做好等陈书记回归之后的准备之际,谁知意外再起
晚上下班的时候,王者风让李开林先回家,他一个人安步当车步行回去,市委大院离市委家属楼很近,步行也就五分钟,他正好借此时间思索一些事情。
徐子棋跑了过来,跟在王者风身后,小声地汇报了一些事情,王者风不说话,只是轻轻点头。大概过了几分钟之后,王者风小声说了一句什么,徐子棋心领神会地一笑,就转身走了。
王者风和徐子棋见面的一幕,正好落在皮不休和裴一风的眼中。裴一风和皮不休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到了无奈和难堪。
裴一风先开了口:“怎么办?”
“不怎么办”皮不休气不顺,“说不定一开始徐子棋就是王者风的棋子,我们都被王者风给耍了。”
“我看未必,徐子棋不过是办事不牢靠,中间被王者风策反了。想想也正常,毕竟他是市长秘书,不和市长一心,还和我们一条心?市长不比你我更有前景?”
皮不休没话说了,闷着头,过了半天才又冒出一句:“就吃了哑巴亏了?”
“也不能说是吃亏,王市长的为人,我多少看明白了一点,他不是事事计较的性格。他现在拿住我们,不过是为了一次交换。”
“但愿他守信,要不,我也不是省油的灯。”皮不休不如裴一风性子圆润,对王者风总有激愤难消的一面,如果不是裴一同的力劝,他现在不会和王者风合作一次,因为在他看来,正是因为王者风的手段,才让他现在在市委的威望大减,越来越有抬不起头的趋势。
上次的网络上的人身攻击事件,再有刘风声直接平步青云担任了水恒市委常委、纪委书记,让他脸上火辣辣地发热。
但形势比人强,他不低头又不行。裴一风也详细分析过王市长的手段,实际上一直给他留了一线,也好日后好相见。比起王市长在郎市的赶尽杀绝的手段,在天泽,王市长温和多了
皮不休看着徐子棋消失在街道拐角处的背影,心中闪过一个恶毒的念头,整治不了王者风,收拾一个市长秘书还不是小菜一碟?
就等一个好机会好了,不收拾了徐子棋,恶气难消
……
王者风背着手,迈着方步,来到了家属院的门口,刚要迈进小区的大门,忽然目光一瞥,远处路灯下,有一个熟悉的窈窕的影子,正冲他招手。
一身淡花短裙,脚穿粉色凉鞋,裸露在外的小腿光洁如玉,挥舞的胳膊也如玉如虹,在路灯的光芒下,闪动着不可言说的光芒。
美人如玉。
古璞。
王者风愣住了,古璞意外出现,确实让他没有心理准备。他快步来到古璞面前,先是上下打量古璞几眼,才伸手摸了摸古璞的头:“遥记当年小蛮腰,现如今,风摆杨柳更窈窕,玉丫头,你瘦了。”
古璞本来一脸笑意,笑得开心,笑得纯真,王者风一句话一说,她立刻就哭了,扑入王者风怀中,呜呜咽咽:“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因为你我瘦也好,胖也好,都是被你害的。你赔我的青春,我的快乐全被你夺走了。”
王者风可不敢太放肆了,毕竟是在市委家属院门口,他忙拉着古璞远离了危险之地,一直走出几百米才又问:“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就来了?什么时候回国的?”
“早回来了,就是不想告诉你。”古璞又破涕为笑了,她的忧伤总是短暂,还是无忧无虑的天性,“我来天泽,也不是找你来了,你别想坏事,我不会和你住在一起,也不会让你碰我。”
王者风无语,他有这么色急吗?正要解释几句,树立起伟光正的形象,古璞又说了一句让他大吃一惊的话:“其实我是陪爷爷来天泽散心。”
老古也来了?
热闹了,真是热闹了
老古可不是散心来了,他和吴老爷子一样,明为散心,实为坐镇。如此看来,天泽即将风起云涌,各方势力的幕后人物云集于此,就等最后一场大戏的上演?
个个都是人老成精的主儿,吴老爷子是,老古也是。吴老爷子还好,至少提前打了个招呼。老古倒好,直接就当了不速之客。
吴老爷子可以住在花海原,老古肯定不行。就算他同意,吴老爷子也没有意见,以老古的脾气,难保不会和吴老爷子吵架。王者风不免头大,一抬头,却见迎面走来一人,正是老古。
王者风一愣神,忽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妥,再一想,顿时大汗,他一手紧抱着古璞,两人之间亲密无间,一看就知道关系早就非同一般了,眼下被老古看个正着
一直以来虽说他也知道老古多半猜到了什么,但猜到归猜到,不点破就好。现在被老古看得清清楚楚,王者风脸皮再厚,也不免尴尬。也是,骗了人家孙女,还要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换了谁,都有气要生。
古璞还假装镇静,双手握在一起:“天气好冷,到底是塞外,晚上凉得很。王者风刚才是爱护我,怕我冻感冒了。”
老古不说话,只是一脸严肃地紧盯着王者风看。
王者风想了想,索性也就理直气壮地和老古对视。反正他也没骗古璞什么,就算老古认为他是百分之百的过错方,他也认了。一人做事一人当,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太没担待了。
不料过了一会儿,老古忽然又哈哈地笑了:“还真是小王?我老了,眼神不好使了,看了半天才敢认。你也是,站在我对面不说话,怕请我吃饭还是怎么着?”
得,老古以老眼昏花为由糊弄过去了,明显是不想再提了,王者风肯定更不会自揭其短了,就嘿嘿笑了一气,和老古客气几句,就请老古吃饭。
老古和古璞住在了天泽的草原宾馆,是一家建造在草原里的旅游宾馆,环境还不错,王者风也就安心了许多。
古璞坚持要吃烤肉,王者风就带她前往旅游文化城。杜衡和杨威的旅游文化城里面的烧烤味道不错,请来的厨师十分专业,水平一流。
王者风没敢惊动杜衡,杜衡此时也在天泽,但现在天泽会集的人太多了,他可不敢再节外生枝了。政治上的事情已经够让他挠头了,杜衡、冯个朵和古璞,情场上的麻烦,能避免,还是尽量避免好了。
凉风有信,风月无边,王者风陪老古和古璞尽情地品尝着烧烤美味,他吃得没滋没味,老古吃得淡而无味,只有古璞,没心没肺吃得津津有味。
老古有心事
王者风看了出来,老古和吴老爷子完全不同,吴老爷子喜怒不形于色,老古却是脸上藏不住事情,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比诸葛亮还诸葛亮。
一顿饭吃了半个小时,只有古璞大呼过瘾,连说还是国内的美食好吃,国外的东西,真是吃不惯,如是等等,就她一个人说个不停。
草原的夜色极美,王者风就陪老古和古璞散步。古璞也是习惯了,有几次不自觉地挽住了王者风的胳膊,一会儿又惊醒过来,忙又放开。不过她到底心思浅,过一会儿就又去拉王者风的手,让王者风实在是爱不得骂不得。
还好,老古一直背着手,不说话,也不看王者风和古璞。古璞就调皮地逗王者风,不时捉弄他几下。
王者风知道老古的脾气,老古心里有疙瘩,得他自己解开,别人说得再天花乱坠也没用。
又过了半个小时,大概走了一公里的路,古璞困了,打着哈欠说要回去睡觉。老古就摆摆手说:“我也乏了,回去了。”
王者风送两人回宾馆,自始至终老古就跟闷葫芦一样,没有说一句正话,连来天泽的真正目的提也没提。
老古闷着不说,王者风总不好主动开口问他,也就闷闷地回家了。
没想到回家后,王东还咳嗽发烧了,又折腾了他半夜,结果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就感冒了。
感冒来得还真不是时候,因为陈洁雯回来了。
昨天徐鑫向陈洁雯汇报了工作,陈洁雯当即决定立刻返回天泽,因为她很清楚,她不在的话,人事大权就会旁落,王者风绝对会提他的人上来。虽然只是一个组织部长,但人事问题向来是书记的禁区,别人碰不得。
徐鑫暗想,王市长算是看透了陈书记,本来王市长在平宁县委组织部长的人选上,没有立场,只不过稍微倾斜了一点,就让陈书记坐不住了,一比较,高下立判。
徐鑫就在心中更坚定了一点,长此以往,还是王市长更有长远的前景,因为王市长现在没有软肋被陈书记拿住,而陈书记现在杯弓蛇影,处处提防,早晚会被王市长摆弄得疲于应付。
陈洁雯一回到天泽,就立刻召开了全体干部大会,传达了中央和省委的文件精神也是大部分病假或休假的领导干部一贯的做法,要的就是重新树立起权威,省得别人以为她说话不算数了她还是天泽市的一把手。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全体干部大会上,王市长没有露面
有知情的人清楚,王市长确实是病了,重感冒。但更多不知情的人都暗自猜测,王市长分明是给陈书记下马威,你开你的大会,我做我的事情,就不给你捧场。
王者风才不会故意不参加会议,场面上的事情,就是花花桥子众人抬,他是谁?他会小气到不给书记捧场,才不会。他确实是吹了凉风,又被儿子折腾了半夜,才病倒了。
王者风也是吃五谷杂粮的人,也有生病的时候。不过他一生病,却惊动了无数人。梅里和云菡烟自不用说,市委市政府无数人打听王市长的喜好,要借探病的机会,前去送礼。
但都被徐子棋和彭云枫挡了架。
下午,又传来消息,王市长去京城住院了,病情加重,必须及时医治。这一下消停了许多,想拍马送礼的人都安心了,谁也不会跑到京城去送礼,关键是,想去也找不到地儿谁也不知道王市长在哪家医院。
不过天泽市委还是人心浮动,都在议论纷纷,怎么了这是?书记刚好,市长又病,病假书记的病还可以理解,王市长年富力强,似乎在众人的心目之中,就从来不会生病一样。现在王市长一病,不少人才想起王市长的操劳和辛苦。
王市长一离开市委,市政府群龙无首,一下就失去了主心骨。平常还不觉得,现在王市长一不在,众人都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王市长已经成为了每一个人心目中最可靠最值得信赖的领导。
王者风其实没有去京城,而是躲进了花海原。因为他太忙了,老古要面谈,万保健要来,程晓宇也要来,都是了不起的人物。
幸好万保健和程晓宇都声明不惊动任何官方,只以私人身份,否则以他们的级别,省委必须派出相应的领导出面陪同,就更乱套了,天泽就什么事情也不要做了,天天迎来送往就足够让所有人都忙得脚不离地了。
就是吴老爷子和老古,如果以官方身份的话,省委方面也得派人前来。
花海原,南宫。
王者风为吴老爷子削苹果,他的感冒好了大半,还有点不太舒服,但也能撑得住。王东一病,梅里倒没有太放在心上,云菡烟却紧张得不行,说什么也要送到京城的医院诊治。梅里没办法,只好和云菡烟一起去了京城。
王者风就正好借生病请假的机会,最后将一些事情敲定。
“老古头来天泽不意外,他本来想比我早一步来,临时有事耽误了,才晚了一两天。所以他很不高兴,没有抢在我的前面,呵呵。”老爷子一边吃苹果,一边笑。
老一辈人的恩怨,到了今天,又成了立场上的对立,王者风夹在中间,也不好多说什么。
老爷子就继续说道:“程晓宇和万保健都到了京城,他们是不是也要来天泽”
“……”老爷子到底眼光犀利,程晓宇和万保健要来天泽的事情,绝对处于一级保密状态,王者风谁也没有透露,但还是被老爷子看了出来,他也知道隐瞒不了,就说了实话,“估计今明两天就会过来。”
“小王,你的压力不小,要挺住。”老爷子似乎对一切很有信心,“天钢成了一个支点,是好事,也是坏事。其实一个天钢对吴家的产业来说,是毛毛雨。但现在已经不是经济利益的问题了,而是政治上的较量,胜负,事关家族势力和平民势力之间的一次最直接的交手。”
老爷子紧盯着王者风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王者风,我很想问你一句话,你一心要整合天钢,到底是基于什么样的考虑?吴家的利益你可以不管,天钢的利益你也可以不放在心上,那么你是站在什么立场上,非要充当石铁军的排头兵?”
终于,吴老爷子正面提出了一直让王者风最担心最难以回答的一个关键问题
王者风沉默了。
一时之间,房间内静默得吓人,只听到外面传来沙沙的风声,阳光从窗棂照到地上,在地板上形成了奇怪而模糊的图案。
气氛,有点凝重。
王者风能说些什么呢?老爷子虽然也是平民出身,但自从他进入高层之后,开始走向了家族势力的道路,他和平民百姓之间的脱节就越来越大,他已经完全看不到了百姓的疾苦和民生的艰难。现在的他,出发点金是站在家族势力如何庞大,如何形成垄断寡头,如何获得政治上的胜利,如何让吴家的产业遍及全国各个行业,最终获得绝对优势,控制经济命脉。
王者风还有什么好说的?他说服不子老爷子,老爷子反倒还想说服他。但总不能沉默着不开口,迟疑片刻,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其实……”
刚一开口,老爷子却站了起来,又伸手打断了他,笑了:“算了,不为难你了。不管你是在天钢整合上是什么立场,反对也好,支持也好,随你去。现在事态已经不在你控制的范围之内了,其实说白了,事情本来就是一次高层之间的博弈,你们都是马前卒。”
说完,意味深长地拍了拍王者风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小王,你以后的路还很长,我容许你现在走一段弯路。你现在还没有多大的决定权,在你的权限之内,还动不了吴家的根基。”
言外之意自然就是,如果有一天王者风拥有了足够的权力,能够动摇了吴家的根基”老爷子就不会允许他走弯路了,说不定就会亲自出手制止他!
王者风默默地点头,没有说话。他心里隐约猜到了一点,一方面确实如老爷子所说”现阶段围绕折江省钢铁的整合,已经不是一省一市的问题了,而是国家大计了,已经上升到了高层博弈的程度,否则万保健和程晓宇不会相续来天泽和他会面。堂堂的国内第一经济大省的省长、直辖市长的市长,会有闲到都来天泽和他扯闲篇?
就是石铁军身为折江省省长”还没有来天泽视察过一次!
另一方面,老爷子不想让他说出立场,恐怕也是不想听他讲一番平民势力和家族势力谁好谁坏的大道理。而且说到底,吴老爷子又一次迁就了他也许不能说是迁就,而是认为他的反对阻挡不了吴家的大计,天钢到整合,必将失败。
因此,吴老爷子表现出大度和宽容的一面,给他犯错和走弯路的机会,也是攻心为上的计策”一是显示出老爷子对他始终爱护如一,二是也是彰显大将之风,对他一时想不明白所走的弯路,完全无视,还依然将他当成吴家人看待。
厉害,吴老爷子比吴巨洋厉害无数倍。王者风明知老爷子一生浸淫于官场,他在用人之上的高超手法,可谓信手拈来,甚至不用刻意去做,胜似闲庭信步。具体到对他而言,或许真有几分感情在内”但肯定也有驭人之术的考量。
尽管如此,王者风还是有一丝真感动在内。老爷子果然厉害,一拿一放,竟然让他差点说出心里话,甚至还有一丝愧疚心理……
吴老爷子敏锐地捕捉到了王者风眼中的变化,表情没什么变化,眼睛却微微一收,然后又恢复了正常,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小王,再给你一年多的时间,天泽市的经济”能不能整体迈上一个台阶?”
“能*……”对于经济上的提升,王者风现在心中有底气,相信天钢事件之后,天泽的经济发展就能立刻进入快车道,“一年一大步,三年大变样*……”
“三年?等不了三年了,时间太久了*……”老爷子轻轻摆了摆手,“我认为最晚明年,你就该在一把手的位置上锻练了。”
是许诺还走进一步拉拢?王者风微微一愣,假装没有领悟老爷子的意思,只是说道:“我还年轻,步子应该走得更踏实一些。”
老爷子就很含蓄地笑了,跳跃性地转移了话题:“和老傅家打交道,要多留一个心眼。
上到傅老头,下到傅东来,都不可信*……”
是提醒还是敲打?王者风默然点头。
算是王者风和老爷子之间一年多来最重要的一次谈话,也是在王者风见到万保健和程晓宇之前,老爷子及时给他提了个醒。还有一点,虽然老古已经在昨晚来到了天泽,但因为他的性格的原因,什么话都没有说,就不但让吴老爷子先来天泽一步,又抢先一步和王者风进行了一次深谈。
相比之下,老古的政治智慧,和吴老爷子相比,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中午,王者风没有陪老爷子吃饭,而是又去面见了老古。
在万保健或程晓宇到来之前,他必须和老古深入谈一谈,因为有些话必须说明白。
老古是身负使命而来,是要替总*理传话的,王者风必须知道总*理有什么高屋建瓴的计划。
中午的旅游文化城,人不多,王者风赶到的时候,还没有进门就听到了杜衡开心的笑声,心想古璞到底是没心计,没看出来他现在忙得不可开交,还非要请动杜衡出面,简直就是故意添乱了。但他又不好说古璞什么,毕竟古璞纯真的天性也是难能可贵的品质。
不过到底还是杜衡聪明,王者风一进门,她第一句就说:“我是不请自来,可不是古璞找我来的。我正好听说了古璞住在文化城内,身为东道主不出面招待一下也说不过去,你就别多想了。”
古璞和老古是刚搬来文化城就被杜衡得知了。
今天的杜衡格外明艳动人,蓝色长裙,难得的是她素面朝天,未施脆粉,平添了一丝邻家女孩的味道,较之往常反而更多了一些亲切和动人。
王者风就称赞了一句:“不化妆好,天然美女。”
“不化妆也是化妆,你是真不懂还是装腔作势?”古璞眼睛转了几转,“女为悦己者容,我说你不喜欢化妆,小时就素面来了,明白了不?”
王者风摇头:“不明白。”
杜衡也不承认:“什么呀,我是听说你来了,匆忙就出来了,没顾上化妆,和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王者风没有时间和两位美女调笑,就问老古在哪里,古璞用手一指外面:“在外面打电话。”
王者风来到老古的身边,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站住,摆出不愿意听到他电话的姿态。老古的电话打的时间挺长,王者风在一旁足足站了十几分钟。
老古放下电话,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冲王者风招招手。王者风来到老古近前,没问正事,而是说道:“该吃中午饭了,正好杜衡来了,中午肯定她得请客了*……”
“吃饭是小事,我和你有大事要谈,先让她们去安排饭局,我们说完话再过去。”老古摆出了长谈了姿态,王者风就只能从命了。
古璞和杜衡就去安排午饭了,王者风和老古在房间中相对而坐,一人一杯清茶。
“吴老头肯定和你说了什么,小王,在天钢的问题上,你说说你的想法。要说实话,我可不想听官话套话*……”老古和吴老爷子是完全不同的风格,吴老爷子含蓄而内敛,老古则是直来直去。
“我一直就是赞成整合的态度,以前发生的一系列的事件已经表明了我的立场,老古,现在重要的不是我的立场,而是总*理的看法。”既然老古是直来直去的性格,王者风也不必如和吴老爷子谈话时一样讲究含蓄,也是直截了当地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总*理总不能让人云山雾罩地猜他的想法,有些事情可以意会,但有些事情,必须言传才心里有底。”
“哈哈……””老古放声大笑,“小王,你的话可是有些怨气,要是让总*理听到了,可不太好。不过总*理的脾气你也许不太清楚,知道为什么总*理会欣赏你?是因为他的性格和你还真有几分相似之处。”
老古笑完,站起身来,叉腰来到窗前:“我就实话实说了,我来天泽,就是要和老吴头对着干。他亲自来坐镇,我也亲自来坐镇,谁也不能怕谁。总*理的意思是,我来给你壮胆,你别让老吴头给策反了,他实在是老奸巨滑*……”
说了半天,总*理的真*实想法,老古还是没有透露,王者风见老古不爽快,就将了他一军:“我胆子不小,但最近眼睛不太好,看不清楚方向,就怕万一走错了路可走冤枉了。”
老古明白了王者风的暗指,就竖起了一根手指:“总*理有一句话要转告你……”
王者风侧耳倾听:“总*理有什么指示精神……”
“大处不用想太多,小处是关键,事不避难,勇于担当,奋勇向前*……”老古呵呵一笑,“总*理的话,虽然深奥,但我来了,事情就不深奥了,明白了吗?”
王者风点头,算是明白了,虽然总*理的说法还是太大而化之了。
“万保健和程晓宇虽然来向总*理述职,但他们不是总*理的人!”老古语出惊人,“关于中*央高层之间的分岐和派系,我想你也应该多知道一些内幕了……”
随后,老古说出了让王者风从未听过的秘辛。
老古只说了大概十几分钟”但对王者风来说,却如同几十年一样漫长。不是感觉上的漫长,而是时间跨度上的漫长。
因为从老古的话,王者风知道了一些从未对外公布的秘辛,以及高层之间的交手、分岐和一些刀光剑影的惊天秘密。当然,老古的本意并非走向王者风讲述一些不为人所知的秘闻”而是借此说明其实高层之间的斗争,远不如外界所看到的一团平和。
有些内幕王者风也听过,有些从未听闻,甚至以他的见解,听上去还不敢相信会是事实。
听完老古的话,王者风心中对现在的局势又有了新的认识,也知道高层之中的交锋,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更对现今围绕着折江省钢铁的整合有了更深一层的思索。
中午吃饭的时候,老古就只字不提政治上的事情了,只是交口称赞文化城的饭菜可口,还夸了杜衡长得漂亮。王者风坐在老古的右首,古璞在他的右首,杜衡就正坐在他的对面。四人边吃边谈,也算尽兴。
席间,古璞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用脚踢了王者风几次。
老古倒没有察觉,杜衡却发现了,很是不满地借夹菜之时,打落了王者风的筷子。
小小插曲过后,午后,老古要睡觉,杜衡要陪古璞继续游玩”古璞就让王者风作陪,老古就说:“你陪陪古璞也好,反正你现在正在装病,不用上班。等我先睡一会儿”下午我去见吴老头……”
王者风一惊,想说什么”老古摆摆乎:“我不用担心,我和吴老头打了一辈子交道了”打打闹闹都不少了,现在老了”顶多吵吵嘴”打是打不起来了。大家都在天泽”要是不见面就太虚伪了,你告诉他,我想和他见面,看他怎么说……”
王者风只好答应”两叮,老人,一对冤家,真是没办法。
王者风就打了吴老爷子的电话,没想到”老爷子十分爽快地就答应了,还说他下午就在南宫,随时等候老古大驾光临。
陪杜衡和古璞两美只呆了一会儿,王者风的手机就响了。杜衡窃笑,不说话,古璞不高兴了”不让王者风接电话:“都病了,哪里还有这么多闲事?不接。病也不让人病一次,还有没有天理了……”
但对王者风来说,电话却又不接不行,因为是万保健的来电。
“王者风,我快下高速子,告诉我,哪里去找你?”,万保健打了王者风一个措手不及,他还以最早明天下午万保健才能过来,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而且上高速之前也没有通知他,摆明了是不想让他到高速口迎接。
“太突然了,万省长,我马上去接您……”,“不必客气了,王者风,我是私人身份过来”不用兴师动众了。告诉我地点,我直接过去就行了。有事情,见面再说”你现在什么也不用做。”,王者风知道万保健不是客气”而是时间紧迫”就转身对杜衡说道:“小时,准备一个僻静的房间,我有重要的客人要来。”,杜衡见王者风表情凝重,也不多问,立刻着手安排。
就在王者风准备迎接万保健的到来的同时,天泽市委”书记办公室。
吴明毅坐在陈洁雯面前”在向陈洁实汇报工作。汇报完后,他起身离去”走到门口才好象刚想起来一样,回头说了一句:“对了陈书记,听说岭南省万省长来到了天泽,正在和王市长会谈,不知道市委方面是不是要安排出面接待一下……”
陈洁雯本来一脸矜持的笑容,一听此话”顿时脸色就阴了下来:“没接到岭南省委方面的通知”也没有省委的指示,接待谁……”
吴明毅点点头,也没说话,转身走了,只留下陈洁雯一个人生闷气。
不生气才怪,岭南省长来天泽,直接绕过她这个市委书记,和王者风私下里会谈,而她事先没有听到一点消息”要不是吴明毅告诉她”她还蒙在鼓里。
吴明毅也没安什么好心,他就是故意气她,给她上眼药。不就是因为一个平宁县委组织部长的人选?一个副手,还要和一把手争什么争?组织部长这么重要的位置”会拱手让人?就连王者风也没有过多插手,吴明毅不识好歹,非想提他的人上去,自讨没趣。
陈洁雯算是想明白了,王者风对平宁县委组织部长的位置不感兴趣,是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岭南省可是第一经济大省,万保健此来,肯定不仅仅是私人会面这么简单”难道是,还和天钢事件有关?
陈洁雯刚想到这一点,电话就焦急地响了起来,她一见是京城号码,就意识到了出了什么大事”忙接听了电话,里面传来国涵清的声音:“吴老爷子,老古”万保健,现在都在天泽,天泽现在是一个支点,你一定要小心行事,不要被旋涡卷了进去。
陈洁雯心中一惊,她很少听到国涵清紧张的语气,就知道事情不妙,忙问:“我要怎么做才好?”,完全就是无助的口气了。
国涵清说道:“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做好分内事,保持对常委会的控制,坚决不让天钢的整合通过常委会!其他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上层的问题,自有上层来应付。”,放下电话,陈洁雯静坐了片刻,然后冲外面说了一句:“天之”立刻通知明毅、不休、一风、徐鑫和天宇,算了,陈天宇就不要通知了,就以上四位同志,立刻召开书记办公会。”,武天之应了一声,立刻着手安排。
京城,傅家。
傅东来提前下班回家,一进门,衣服一扔就直奔书房而去,在书房翻了半天文件,就又来到后院”对正在浇花的傅老爷子说道:,“爷爷,快要引爆了……”
傅老爷子放下手中的花壶,笑呵呵地说道:“引爆就引爆,早晚会到,还用大呼小叫?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要事事都大惊小怪。”,傅东来被傅老爷子一批评”就自嘲地一笑:“可是最难得的一次让王者风和吴家闹翻的机会,我当然要高兴了。以前几次让王者风算计了我们,现在终于要算计他一次了,而且还有可能让他和吴家绝交”爷爷,你说王者风要是真的惹恼了吴老爷子,会有什么下场……”
“先别高兴得太早了!”,傅老爷子给傅东来泼了一盆冷水,“依我看”吴老头未必会舍得对王者风下狠手。就算王者风往死里得罪了吴家,也只是吴巨洋恼羞成怒,吴老头说不定还会抬手放王者风一马……”
“我还有一个办法”可以火上浇油,让吴老爷子也对王者风失望………”傅东来眼睛转了几转”不敢看傅老爷子。
傅老爷子倒没有他担心中的生气”而是淡淡地摆了摆手:“先先是喜欢王者风,但是你的想法不可取”,”只敲打了傅东来一句,虽然没有多说,也让傅东来感受到了莫名的压力。
傅东来心中也颇不服气,反正先先和王者风之间已经不清不白了”是不是真的上床已经无关紧要了。要是能因为一次上床而惹翻了云菡烟”也不失为一条妙计,只不过,算了,还是不要出此下策了,再说傅先先才不会听他的话。
但怎样才能保证在即将到来的对撞之中”让王者风被吴家出手打压得没翻身的机会?傅东来苦思冥想”他表面上和王者风合作,实际上心中从未没有忘记以前的过节。但有一点,傅家确实欠王者风两个人情,就必须偿还。
忽然,傅东来又想到了耶绪峰,心中一动”是不是应该和邱卫红探讨一下联合对付王者风的可行性?虽说付邱两家最近磨擦不少,但本着求同存异的出发点,再联手打压王者风”也不是没有可能。
傅东来拿起了电话,打给了邱卫红。
傅东来不知道的是”在他和傅老爷子谈话的时候,邱卫红正和芦军弋坐在一起,就目前的局势,交流意见。
“万保健去了天泽,最晚明天程晓宇也会去,天泽,热闹了……”万保健和程晓宇是何许人也,他们就算以私人身份悄悄前去天泽,也瞒不住无数关注的目光,何况邱家又是国安出身?耶绪峰手中转动着茶杯”对坐在对面的芦军弋微微点头”心中却想,以前他和芦军弋之间,很少有共同语言,现在却坐在一起喝茶聊天,真是形势比人强。
芦军弋却没有回应邱卫红”目光有点散乱,不知道落在了何处”他的语气有点无奈:“事情闹到现在,已经成了高层之间的过招了,下面的人,就只能是看热闹的份了。其实一开始就是高层在放风,在试水,但没有想到四家是难得的心齐,所以有人才害怕了,才下了大力气要打胜这一仗……”
“打就打,反正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邱卫红想抽烟,见芦军弋没有抽烟的意思,又放了回去,“关键还在于天泽的天钢的整合”王者风现在在常委会上没有通过的把握,再加上天泽有吴老爷子坐镇,以吴老爷子的手腕,王者风眼下的关卡,难过了……”,芦军弋摆摆手:“不要忘了万保健和程晓宇过去,可不是为了去散心,去和王者风叙旧,我猜测,他们是去为一人打前站………”
邱卫红一下惊得站了起来:“您是说,是替总书记……”
芦军弋不以为然地看了邱卫红一眼\uff0e一副少见多怪的表情:“你又不是没有见过总*书记,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坐下,别没了分寸。”
邱卫红只好坐下,脸上有点挂不住,但又不好说些什么。
芦军弋又说:“事情闹到现在,难解难分,我想是该第三方力量出来说话了。当然,只是我的个人猜测,只是一种可能,我可不知道总*书记到底是什么立场。”
邱卫红还是一脸震惊:“万一总*书记表态的话,我们就没有了胜算!”
“总*书记肯定要表态,但支持哪一方,还不好说。”芦军弋的目光还是比邱卫红长远一些,知道高层博弈,不是零和游戏,而且更讲究平衡和制约之道,“但万一总*书记要到天泽视察,确实前景就不妙了。”
“没有办法了?”邱卫红在芦军弋面前,渐渐被芦军弋掌握了节奏。
“那倒也未必,因为有人不会死心,会出阴谋诡计。”芦军弋呵呵一笑,“我们和王者风之间,有斗争也是朋友,不会下黑手,但有人就不一样了……”
“傅东来?”邱卫红不太相信,“傅东来最近和王者风有联手的趋势,他怎么会再在背后下手黑王者风?”
芦军弋轻轻摇头:“傅东来的为人,你又不是不了解。
别说他和王者风有仇,就是没仇,在王者风和吴家有可能翻脸的情况下,他会不趁机踩别人一脚?你仔细想想就知道了,何况王者风和傅东来之间,还有许多旧帐没有算清。”
“啊……”邱卫红一脸惊讶\uff0e然后又想了一想,想明白了什么,问道,“要不要通知王者风一声,谨防小人?”
芦军弋假装没有听见\uff0e端杯喝茶。
邱卫红心中一寒,也犹豫了一下,正拿不定主意时,电话一响,一看,还真是傅东来来电。
接还是不接?邱卫红一脸疑虑地看了芦军弋一眼,芦军弋反倒笑了:“是傅东来?接不接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麻烦。还有,他找你商量任何事情\uff0e都是你们之间的问题,也和芦家无关。”
邱卫红也知道他和芦军弋能够坐在一起商量事情,也是形势所迫,并非因为邱梅两家有多少共同语言,更不是因为他和芦军弋私交多好,而是因为一次天钢事件,才不得不暂时坐在一起。但好歹也要留点情面,芦军弋此时却因为傅东来而直接将他踢到一边\uff0e甚至又摆出了以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还是让他心里不舒服。
不舒服也没有办法,四家之间表面上一致对外,实际上,内部的竞争和斗争从来不少,有时还很激烈。邱家和芦家关系看似不错,但也有许多不为外人所知的冲突和隐患,尤其是芦军弋本人\uff0e从来都看他不顺眼,他总不能低声下气地向芦军弋低头来换取芦军弋的怜悯一一邱家好歹也是四大家族之一!
邱卫红起身,来到窗前\uff0e离芦军弋大约有三米远\uff0e就接听了电话。
“绪峰,我就直说了,我们两家是有一点利益冲突\uff0e但也在所难免,谁也不用指责谁。现在我有一件事情想和你打个商量,你好好考虑一下……”时间紧迫,傅东来也不再多解释,开门见山地就说出了他的本意,“王者风和吴家因为天钢有了矛盾,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如果邱家肯和傅家联手,有可能的话,再拉上芦家,我们可以助王者风一臂之力,将吴家打败。吴家一败,肯定迁怒于王者风,到时我们再收手,不再支持王者风,最后的结果就是王者风和吴家自相残杀,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傅东来说话很直,一点也不讲究领导的艺术了,也是,他可以在别人面前装来装去,拿出领导说话的腔调,让别人去揣摩他的心思,但在邱卫红面前再装腔作势的话,就没意思了,谁不知道谁的底细和斤两?
邱卫红沉默片刻,目光不经意看向了芦军弋。芦军弋却理也不理,自顾自地喝茶,态度很明显,置身事外,不掺和不表态。
一瞬间,邱卫红想了许多事情,想起了安县,想起了以前和王者风联手对付傅家的种种,猛然下定了决心:“等我回话!”
挂断傅东来的电话,邱卫红就告别了芦军弋,刚回到市委的办公室,就接到了齐省的电话,他顿时心中一惊,爸爸打来的电话,难道齐省也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邱仁礼的声音透露着一丝疲惫:“邢省长刚刚召开省政府常务会议,通过了齐省整合钢铁资源的决议,齐省的钢铁整合,提上了日程。”
开始最后的较量了?邱卫红心中带着疑问的同时,又有肯定,他没有对齐省的局势发表看法\uff0e相信苍苍心里有数\uff0e却说:“刚才傅东来打来电话,想联合邱家,对王者风暗下黑手,我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芦军弋还说,总*书记也可能会在关键时刻表态……”
“和傅东来相比,王者风的人品可靠多了。”邱仁礼只点了一点,就不多说了,又说到子别的方面,“眼见就要到了最后的关头了,站在家族势力的立场上一致对外,是本分,但保护自身的利益不受损害,是根本。”
邱卫红放下电话,沉思良久,翻看了半天手机上的傅东来的来电,心中还是犹豫不知……天泽,旅游文化城,芝兰室。
芝兰室是杜衡为自己建造的一处休息和健身的地方,王者风提出有贵宾来访,她就让人整理干净,让王者风请贵宾来此。
芝兰室布置得很温馨典雅,有一股淡而迷离的江南气息,万保健被王者风迎入之后,看了几眼,点头一笑:“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芝兰室,好名字,真的好。”
王者风就笑着回应了一句:“不瞒万省长,芝兰室的主人杜衡,是范书记的外甥女。、,占,杜衡?你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有印象,当年我也和她见过几面,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也是芝兰室的主人,可见她的本性也是兰心慧质。”万保健夸了严小、时几句,才和王者风一起落座。本文字由布衣官途吧倾城提供。
万保健此来,只带了秘书和司机。秘书和司机被安排休息去了,他和王者风单独会谈,也显示出他对王者风的器重。
“天泽市的经济状况确实堪忧,我有一个想法,王者风,你可以参考一下。”万保健不改当年性格,沉稳有余,但或许是担任了省长的缘故,和以前相比,多了一些指点江山的气势,“南资北移,是一个趋势,我身为岭南省长,虽然不愿意让岭南省的投资外流,但谁也阻挡不了历史潮流天泽可以在南资北移的大潮来临之前,抢占先机。”
王者风原以为万保健此来天泽,一开始就会提到当前的局势问题,不料他避而不谈,还直接切入了岭南省经贸团的问题,不由想起上次石省长所说的机会一说,心中反而更明亮了许多。
岭南省著名的珠三角经济区,由于生产力成本和人工成本逐渐上升,已经失去了原有的优势,因此,珠三角许多企业纷纷北上寻找新的投资增长点,产业转移积极性增强。但因为折江省离珠三角过于遥远,不少投资都落在了长江以南的省份。
但折江省也有折江省的优势所在,环京津临渤海,就是无与伦比的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不过折江省的地方政府多半保守,往往慢人一步,到现在还没有几个地市闻风而动去争相拉拢投资。现在由万保健主动提出让天泽来抢占先机,王者风就知道不仅仅是他和万保健有交情这么简单,堂堂的第一经济大省的省长,主动以省长之尊来向他一个市长送来投资,不是天方夜谭又是什么?
但事情却真实地发生了,外人如何猜测王者风不管,但因为有石铁军的点醒,他很清楚万保健此举的另一层深意,也是和现阶段天泽成为各方角力的支点有关。
说是围魏救赵也行,说是围堵围剿也行,总之万保健只字不提天钢事件,实际上,还是借天钢事件之际,充分利用经济杠杆的影响力来撬动家族利益。岭南省,从传统意义上讲,不在家族势力严格控制的范围之内。
也正是有石铁军当时的点明,再加上万保健上来就直接以经济开篇,王者风就立刻进入了状态,和万保健探讨起南资北移的可行性和前景。
谈论起经济问题,万保健和在折江省时判若两人,滔滔不绝地为王者风讲解,从国家大势说到岭南的经济结构,再由岭南说到折江省,由折江省说到天泽,几乎无所不包,犹如给王者风上了一堂生动的经济课程比任何专家教授的经济课程更直观更有冲击力,因为是万保健的亲身实践。
实践,永远大于理论。
王者风虚心受教,心里也明白万省长的讲解,不是兴趣所致,而是精心准备,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也是为了给他吃一颗定心丸。
快到晚饭的时候,王者风正准备让杜衡安排晚饭,就又接到了程晓宇的电话。程晓宇比万保健更直接,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天泽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