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毫不犹豫的选择去军营,林兰知道这也是大哥多年的愿望,当初要不是娘拦着死活不让,哥早就入伍了。如今大嫂和孩子有叶家照顾着,而她也算终身有了依靠,哥没了负担,一颗壮志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既然有宁兴打包票说会照拂大哥,林兰也不好反对,只能由着大哥去。
很快便是三月三,草长莺飞,花繁柳绿的春日,在京城,有三月三去踏春的习俗,本来明允说好了要带林兰出去郊游,可是昨天晚上,老巫婆突然提出,让林兰和明允带上俞莲,说什么俞莲到京城也有好几个月了,都没出去见识过京城的风土人情,更没领略过京城的风景名胜。
李明允云淡风轻的一句“明日已经约了好友聚会,带林兰去都已是累赘,若再带一个,除非是跟去伺候的丫鬟了。”
林兰瞅着老巫婆面部肌肉一阵抽搐,琢磨着老巫婆的心思,莫非想往她屋子里塞人?
俞莲也在座,本就腼腆的她,此刻面红如霞,窘迫的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老巫婆干笑两声:“那是不适合的。”
林兰很替俞莲悲哀,俞莲落到了老巫婆手里,只有当小三的命,却没有当小三的本事,脸皮这么薄怎么行?
李明允原本是推脱之词,没想到当晚宫里传了话来,命百官取消休沐,进宫议事。
事情来的突然,明允晚饭后便去了书房,跟李渣爹商谈了许久才回来,神情凝重,说是陕西一带爆发豆疫,疫情严重。
林兰不禁色变,豆疫的传染性极强而且传播速度极快,在古代染上豆疫,就等于在阎罗殿挂了号人人谈虎色变。据林兰了解,在这个时代还没有牛痘接种这种医术,所以,像李明允这样得过豆疫,能活下来,脸上还没留疤的人,真是少之又少。
“西南蛮夷蠢蠢欲动,北方突厥也是屡屡进犯,眼下,陕西又爆发豆疫,真是内忧外患。”李明允感叹着。
“那朝廷对待这种大规模的时疫,一般都有什么举措≮style_txt;?”林兰沏了茶来,在一旁坐下。
“一般会派官员去疫区查看疫情,慰问灾民,再组织一批医官,征集一些民间的郎中去疫区,我想明日上朝要议的便是此事。”
林兰默了默,踌躇道:“明允,如果你提出去疫区,皇上会准你吗?”
李明允眯着眼看她,似乎洞悉了她的心思,片刻他坚决摇头:“你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去疫区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不许你去冒险。”
林兰把凳子挪过去,挨着他坐下,挽着他的胳膊:“你先别急啊!我不是一时冲动的念头,我有把握的,一来,你已经出过痘疹,有了免疫力,不会再感染;二来痘疫虽然可怕,但是只要注意点,是可以避免的;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有办法医治痘疹,你想啊!如果你主动提出去疫区,皇上必定对你更加看重,加官进爵是一定的,如果我们能很好的控制疫情,并消灭疫情,那更是大功一件,明允,我真心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李明允皱着眉头:“兰儿,我知道你是艺高人胆大,若是一个病人,还好应付,可那边是疫区,得豆疫的人不计其数,你要怎么应付?”
林兰笑道:“又不是我一个大夫,不是说朝廷会派医官和大夫过鉴吗?大家齐心协力呗!”
“不行。”李明允坚决反对。
林兰嘟了嘴:“你若不允,我就去自荐,朝廷不是要征集民间郎中吗……”
李明允放下茶盏,扶住她的手臂,十分严肃的警告道:“我不许你去冒险。”
“喂!你不能这么自私的,学医本就为悬壶济世,现在疫情严重,每天都会有很多人被病魔夺去生命,作为大夫,我岂能坐视不理?明允,你相信我,我不仅可以医治痘疹,还能预防豆疫,你去我也去,我定能助你一臂之力。”林兰满脸期待的望着明允。
她的眼神格外的清亮,透着无比的自信,李明允不禁犹豫,他是得过痘疹,不怕去疫区,可带着林兰,万一林兰被感染,他是吃过那种苦头的,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你······当真有办法控制疫情?要知道,这豆疫,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大夫敢说自己能很好的控制豆疫。”
林兰用力点头,痘疹在这个时代无异与洪水猛兽,但在二十一世纪,接种疫苗的技术已经非常成熟,即便没有那么好的设备,但她还是有把握研制出疫苗。
李明允默然良久,说:“你必须拿出让我信服的理由,让我相信你确实可以控制疫情,而且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不然,我只有两个字,不许!”
于是林兰跟他解释什么叫接种疫苗,如何取得疫苗等深奥的医学问题,李明允听的一知半解,但林兰说的头头是道,煞有介事。
“你试过没?”最后李明允问。
“当然,我们村子里水娃子出痘疹就是我给治的,我们村没一个人受传染······”林兰不得已,扯了个谎,反正大哥已经去了西山大营,明允总不可能跑西山大营去求证。
李明允纠结良久:“明日上朝看看再说。”
第二天明允一早就上朝去了,林兰处理了铺子里的事,跟两位师兄商讨了一下关于痘疹治疗的方法,不过他们对这种把病毒接种到人身上的做法深表怀疑,持保留意见。林兰很是郁闷,可惜眼下找不到出痘疹的,也找不到牛痘,要不然,就可以当场做个试验来证明。
“二少奶奶,您说的那个法子,听着怪吓人的。”银柳在回去的马车上终于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听听吓人而已。”林兰郁郁道,她已经意识到,靠理论想要说服大家是不可能的,只有用事实说话。
“银柳,让车夫转道去德仁堂。”林兰吩咐道。
现在只要去求助华少了,他在京城人地熟,路子广,说不定能找到一例病症。
到了德仁堂,小二却说少东家不在,让林兰留下姓名,回头好告知少东家。
林兰想了想,便让小二转告华少,若是方便,明日巳时到林记药铺商谈要事。
李府里,被关了好几月的李明珠终于被放了出来,蹭在老巫婆身边,伸出磨出了茧子的手,哭诉道:“娘,您看我的一双手都变成这样了,难看死了……”
韩氏心疼的摸了摸那个茧子:“还好,不是很硬,过些日子就没了。
“爹也太狠心了,一点都不疼我……”李明珠哭道。
“爹怎么会不疼你?若不是明允夫妇,你爹何至于罚的这般重。”
“我最讨厌他们两了,这个家若是没他们多好,这笔账,我迟早要问他们讨回来。”李明珠恨恨的说。
韩氏道:“你别轻举妄动,娘自有主张,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再过段时日吧!等娘手头上的大事有了着落,娘会想办法对付他们的。”
李明珠不甘的点头,唏嘘着:“娘,您一定要帮女儿出这口恶气。”
姜妈妈进来,见小姐在,便笑道:“表小姐快去给老太太见个礼吧!老太太正念叨表小姐呢!”
韩氏拿帕子帮明珠拭泪,疼惜道:“快去洗把脸去见见你祖母,这次多亏了你祖母发话,你祖母也是很疼你的。”
李明珠起身行了个礼,告退了。
待明珠走了,韩氏问:“俞小姐怎么说?”
姜妈妈笑眯眯的回道:“老太太问了俞小姐的意思,俞小姐只说但凭老太太和夫人做主。”
韩氏呲鼻一笑,慢声道:“这么好的事,她能不允吗?心里不知怎么偷着乐呢!既然她答应了,回头你让她来我房里一趟,有些事儿,我得亲自嘱咐她。”
姜妈妈微有些担心:“俞小姐的性子太柔弱了些,只怕不是二少奶奶的对手。”
韩氏阴测测道:“她没本事不要紧,只需做到一件事便可……听我的话,说穿了,她不过是颗棋子,我不需要她有多大本事,只要她成了明允的妾,林兰必定会吃醋,女人一吃醋,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我看他们还能不能如胶似漆,沆瀣一气。
“夫人说的极是。”姜妈妈笑道:“夫人打算跟二少奶奶明说吗?”
韩氏想了想:“林兰自己身子不好,给明允纳个妾,多一个人伺候丈夫是情喇中的事,她有什么理由拒绝?她若是拒绝,便应了善妒之名,老太太那边,还能讨得了好?所以,林兰是容易对付的,关键是明允的态度,他素来很有主张,更不把我放在眼里,即便老太太出马,只怕他也会极力推诿……这事,还得说服老爷,让老爷出面,明允他不是最敬重老爷,最听老爷的话么?就让他好好做个孝顺儿子吧!”
姜妈妈眼角的皱纹深了几许,笑道:“还是夫人思虑周全。”
韩氏想着林兰拈酸吃醋的模样,想到他们夫妻反目成仇的情形,再想想不久的将来财源滚滚,心情便如今日的天气晴好:“姜妈妈,咱们的好日子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