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过往的总总,于光左脸上时而露出野心与狰狞的愤恨之色,看着于舒艳的目光就带了不善之色,狠狠抡起手中的拐杖,往地上坐着的于舒艳劈头盖脸的抽了去,看她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僵住,左右不停拼命躲闪,心里更是来了气,打得更是用力了一些:
“都是你这贱人,害了我于家……”
看到自己父亲还没有老到糊涂相信于舒艳的地步,于舒晋多少松了一口气,看他打得于舒艳满地哀号,自己也气喘不已了,于舒晋怕自己父亲激动之下出事,连忙上前扶住了他,指着地上已经去了半条命的于舒艳道:
“你凭什么以为,在你害了我们于家这么多之后,我们还要相信你的话?”
于舒艳极力让自己神色变得看起来可信一些,看到原本已经有些意动的于光左神色又重新变得慵懒了起来,她强忍住浑身的颤抖,心里害怕惊惶,又涌起一股异样的愤怒与执着,看他们不信,如赌咒发誓一般的说道:
“我于舒艳在此发誓,要是我之前的话有半点作假,叫我不得好死,五雷轰顶,往后必不得善终!”
这话在古人看来已经是十分恶毒的了,于光左和罗氏等都有些动容,不由心里相信了她的话大半,对古人来说,这发誓赌咒的事儿可不能随意干嘛,因为人在做天在看,这样的话说出来如果有违背,那后报有可能应验在自己或儿孙身上,这样的事谁也不愿意去赌。因此于光左夫妻听于舒艳这么一发誓,脸上神情都有些松动了。
于舒艳心里欢喜。嘴角的笑意藏也藏不住,眼光不经意间瞄到冷眼看着自己的于舒晋时,忍不住心里暗暗诅咒了几声,偏偏此时又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于舒晋的表情很明显是不相信她的,甚至在她发了誓于光左夫妻都信了她之后,他依旧是不信任她的,于舒艳不管是以前没东窗事发前,还是如今。都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于光左夫妇虽然看似对女儿疼宠无比,可事情一旦牵扯到儿子身上时。更是如同碰到他们眼珠子一般,在两年前于舒艳闹出不光彩事情之后,于舒晋就处处不喜欢她,于舒艳在于氏夫妇那里给他上过几回眼药,可是当着面罗氏对她安抚有加,说是要责备她大哥,可是转个身,于舒晋依旧什么事儿也没有。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得出来。于氏夫妇虽然看似宠女儿,可是一旦碰着儿子的事,那女儿也得要靠边儿站了。
以前于舒艳拿他一点没办法。到了现在更不可能将他怎么样了,因此面对他怀疑的目光,于舒艳只能硬挤出一个笑容,看着于舒晋道:
“大哥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大哥不相信我?”
原本以为正常人被人家抓到在偷看时,都会多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谁知于舒晋被她发现,并没有回避,反倒是皱着眉点了点头:
“不错,我并不相信你!”
没料到他竟然真的会承认,于舒艳不由有些意外,在经过之前于光左夫妇二人因自己发誓而深信不疑之后,再看到别人的怀疑,她心里不由觉得有些不爽,皱了皱眉,看着于舒晋有些赌气似的道:“我都已经这般赌咒发誓了,大哥难道还以为我说谎不成?这样说谎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听她语气里的不满,于舒晋冷笑了两声,目光阴冷的看着于舒艳,脸上一片讥诮之色,甩了甩袖子:“如果你撒谎,对你确实没什么好处,不过你这样的人,估计是自己倒霉也见不得别人好的!”他说完这话,看到于舒艳脸上闪过心虚的神情,越发的瞧不起她,他曾经和明绣议过亲,虽然最后没有成功,甚至一开始是缘自于自己姑姑的一片私欲与报复,不过很难说他心里对那个小姑娘没留下过印象,甚至隐隐觉得遗憾,此时听于舒艳说她坏话,他心里觉得反感不已,冷笑道:
“更何况,你确实赌咒发誓了,不过却不是用的你自己的够了,而是顶用了我妹妹的名字,到时候你想得倒是挺美,任你巧舌如簧,不管胡说八道些什么,一切报应都是应在我妹妹的身上是吧?”
这话一说出口,于氏夫妇跟着脸色大变,看于舒艳的目光都变得有些咬牙切齿了起来,于舒艳愣了愣,之前只顾着图痛快发誓想引起于光左等人的信任,并没联想到这么多,私心里她也从没想过这发誓一事儿是真的,可是此时看于家人的表情,好像这样的誓言真的挺严重,而且自己灵魂穿越这样的事情都有了,就证明一切皆有可能,还有什么是不能发生的?这么一想,她心里不由有些害怕,倒是真希望自己之前发的誓能让那个原本的于舒艳来顶就好了。
可是看到于家众人神色不善,于舒艳也有些无奈,胆颤心惊的又用自己的本名,重新将之前的誓言又发了一次,这才灰心丧气的看着面露思索与欢喜的于光左夫妇,有气无力的看着于舒晋说道:
“我都用自己名字发誓了,这下可以相信我了吧?”
“爹娘!”于舒晋对于舒艳的话视若无睹,跟着别开头去,像是根本没听到她说什么一般,将于舒艳气得牙痒痒,却是根本奈何他不得,只能心里不停诅咒,听他唤了于光左二人之后,于舒艳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不过自己也依他要求发了誓,再也没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虽然心里担忧,不过于舒艳仍旧是没有再插嘴,她的脸庞早就已经青紫肿胀,疼得令她不住吸气难以忍受,说一个字牵到嘴角的伤口,如同钝刀子割肉一般的疼,之前逼不得已要开口解释。此时能安静下来,她自然也乐得不用再多说自讨苦吃。
“孩儿思来想去。这于家重新发迹之事,往后只能听天由命,切不可轻举妄动!”于舒晋在得到于光左夫妇俩的注视之后,脸色凝重的说了这样一番话来,原本普通平凡的长相,在褪去了一开始官宦子弟不自觉间展露出来的高傲之后,变得厚重沉稳了许多,犹如脱胎换骨一般,多了一种令人信任的气质。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反应俱是不同,于舒艳是惊吓了一跳。只是没来得及开口,动作过大将嘴角的伤口撕裂了一些,当下血流如注,疼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不停的吸气,两只眼睛睁得滚圆,心里既是不甘心,又是愤怒。强忍住嘴角的疼痛。半晌之后才有些口不择言的道:
“莫非大哥不会是因为以前的一次议亲,就看上人家了吧?可惜人家就不一定看得上你这样的,那太子爷可比你好多了。你再想着她念着她也没用!”
“住嘴!”这件事情不止是戳中了于舒晋的逆鳞,而且也让于光左当下脑羞成怒,以前他是听信了自己妹妹的挑拨谗言,当时也有些心怀不诡的意思去向那叶家提亲,没想到明绣早已经被太子看中,结果最后羊没吃到反倒落了一身臊,不但自己跟着丢了人,而且连官职也因此被周临渊记恨,这件事一直令他耿耿于怀,现在于舒艳口没遮拦说了出来,在他这两年觉得十分愧对儿子之后,更是令他大为光火,想也不想一巴掌就甩到了于舒艳脸上:
“贱人,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于舒艳只觉得脸庞上头火辣辣的,这一巴掌又碰到了伤口,受到这刺激,眼泪不住的流,偏偏也不敢再说,只能伸手捂着脸蛋,眼睛里露出满满的恨意,瞪着眼前的这些人。
被她这么一说,于舒晋也是脸色阴沉似水,原本于光左对于他的话还微微有些生气,心里也难免会有于舒艳所说的这种想法,不过看到儿子的脸色,当下心肠不由一软,叹了一口气,变得冷静了一些,思来想去之后,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并不是一个容易受美色迷惑就做出不理智的事情的人,这么一想,他原本心里的怒火随即烟消云散,只是微微皱眉道:
“晋儿,你说说你的看法。”
于舒晋微微点了点头,眯着眼睛看了于舒艳这一眼,这一眼令得于舒艳浑身冰冷魂飞魄散,眼睛里带着说不出的冰冷与杀气凶狠之意,看她吓得不再开口,于舒晋这才忍下心里的愤怒,想了想自己心里的想法,稍稍整理了一番,这才开口道:
“爹,孩儿曾经与叶家那位建发伯曾经有同窗之仪,这件事儿,您是知道的!”他看于光左点了点头,这才接着往下说道:“曾经在多年以前,那时建安伯还住在一个名叫平安村的地方,在县里进学的时候,曾经和孩儿同窗过,在一年临近春节时分,孩儿曾经和几位同窗一道去建安伯家里住过一段时间,当时就曾经见过如今的太子妃,叶氏。”
于舒晋的目光微微有些迷蒙了起来,里头的阴狠之色散去了大半,整个人看起来变得柔和了许多,在于家出事之后,他脸上常年笼罩着的阴沉,也随着回忆往事时美好的心情,变得开朗了一些,看起来就如同以前那个阳光般温和的青年一样,于光左眼角微湿,看着儿子这样子,也不忍打断他的回忆,心里百感交集,听他又接着往下说道:
“当时的太子妃还不过是十岁不到的年纪,可是那时的她就已经是一个很容易令人记在心里的姑娘。”于舒晋嘴角弯起一朵小小的笑容,那时明绣自己也才不过是一个小丫头,可是做起事来却是十分妥帖,将自己这些叶明俊的同窗安排得井井有条,一点也没有因为意外而露出慌乱无措的神情,也不像是同年纪的其他小姑娘,见了外客时局促不安,反倒是镇定大方,落落自然的样子,之前没能和明绣成婚,于舒晋要说只是有些遗憾,对她并没有什么异样的爱幕感觉之后,这时回忆起过往,却多少感觉有些唏嘘。
不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于光左表情也跟着柔和了下来。没有打断儿子的说话,虽然知道他说的话在一定程度上是对太子妃和太子的冒犯。可是这是自己的家里头,也没旁人能听了去,因此他也就小小的放纵了儿子这一回,只是安静的听着,没有随意插嘴,而于舒艳也被他目光镇住,并不敢说话,只有罗氏眼角含泪,显然是想起了儿子年近三十而立之年。偏偏还没一个正妻,有感而发。忍不住泪盈于眶了。
回忆了一段往事,于舒晋很快醒悟过来,眼里露出一丝黯然之色,看得于光左更是心疼不已,伸手在儿子背上拍了拍,可是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好在于舒晋也知道有些事是人力不可勉强,因此也并不放在心上。只是冲父亲勉强的笑了笑。这才开口说道:
“孩儿的意思是想说,太子妃是儿子年幼时就见过的,那时的她性子与现在并没什么分别。也是以一人之力,撑起了整个家,并且以一个女儿之身,供养了建安伯读书,并且自己也是有主见的,并不是她嘴里所说的那等鬼上身的人。”于舒晋目光渐渐冷了下来,看着于舒艳的目光中带着冰冷与嫌弃:“爹您也知道,像她这样,行为诡异,性情大变的,才是事情有所古怪,而那太子妃,孩儿看她与当年并无分别,根本不像是她这模样,专替人惹事端,让人给她的行为收拾烂摊子,所以她说的话,孩子认为并不可信,甚至是心里对太子妃有所不满,而胡编乱造的!故意想让我于家去出这个头,送这个死。”
一听他这话,于光左果然是面露思索惊骇之色,半晌之后想起这些年于舒艳的古怪行为,不住的点了点头,要按于舒艳所说,这太子妃也同她一样是一个世界过来的,也同样算是鬼上身的话,实在是太不靠谱了些,这些年来太子妃除了开过一家赌馆比较招摇之外,整个人极少有出差错的时候,甚至这开的赌馆,应该也是不简单的,不然于舒艳想与她打擂台,这两个女人之间的事,也没道理会让隆盛帝这样一个幕后大老板出手。
越想,于光左越是有些害怕,只觉得于舒艳其心可诛,看她的目光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了一样,越想越是生气,忍不住指着她鼻子骂道:
“我于家也不知造了什么孽,让你这么一个妖怪混了进来,祸害了我于家满门!”
于舒艳不由撇了撇嘴,这个于光左自个儿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也是一个其心不正的人,不然皇帝就算是有心想收拾他,也不会找到这么一个借口才是,不过此时形势比人强,她自然不敢这么说,而是看于家父子犹豫了起来,她的计划不能实现的时候,不由有些慌乱,连忙保证道:
“我说的话句句属实,那叶明绣绝对是我和同一个地方来的!爹你只要听我的话,绝对能替皇帝除了这么一个大害,到时皇帝肯定会嘉奖你,这爵位还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就是想要其它,你只要替皇帝揭穿她的真面目……”
“够了!”于舒晋瞪大了眼睛,嘴唇紧抿冷冷的瞧着于舒艳,看得她心里发毛之后,才冰冷的说道:“你到底是何居心?一直不停的蛊惑我们于家去送死?你以为我们于家人真是蠢笨如猪,任由你摆布不成?”
“我不是……”听他这么一说,于舒艳不由百口莫辨,只觉得满心都是冤枉,她是真心这么想的,虽然存了私心要想害明绣,但是那绝对是一心为了于家人着想,替皇家揪出这么一个冒牌货,难道于家的功绩还不够大吗?到时皇帝欠了他们这么大一个人呢,要想有金银珠宝或者是地位名利,那还不容易?她这真是狗咬吕洞宾,这些于家人不识好人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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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说过,这太子妃从以前到现在,从没变过,你别以为你自个儿鬼上身一次,就人人都会像你这么一样!”于舒晋越看于舒艳越觉得反感,说话自然也不客气,说得于舒艳又是委屈又是愤怒,出声辩驳道:
“她开的馆子明明就是我以前世界里所特有的,而且她就算不是像我一样,才来几年,也有可能是早来了……”
“太子妃才多大年岁?我第一次见她时都是多年以前,从未变过!你这样妖言惑众的话不要再说,就是再说多,我们也不会相信!”于舒晋冷冷打断了她的话,没让她再继续说下去,心里一旦对一个人有了怀疑之后,她就是再说什么,于舒晋心里也是固执的不会相信,更何况虽然和明绣没见过几次面,甚至在他爹有意向叶明俊提亲时他见明绣虽然最后不欢而散,可那也是人家谨守礼仪,不像眼前这个女人,行为随便放荡,未婚也敢与人做出苟且之事,相比起来,那位太子妃简直行为端守得令人尊敬了,这么一想,于舒晋对明绣更是有好感,反而对这背后说人闲话的于舒艳恶心不已,难怪几年前她会被人打了出来,这样的性子,连他一个读书人都忍不住想出手,更何况当初怀着身孕,又身份高贵的太子妃了!
“她就算不是半路来的,总也是,总也有可能是生出来时灵魂就不是小孩儿……”一听于舒晋这么说,于舒艳不由有些气虚,可是要让她放弃陷害明绣的想法,看着自己过得凄凉无比,而人家却风光快活,她又没有这种大方祝福人家过得更好的心胸和气度,反倒是巴不得人家比自已还要惨上十倍,如果自己以为这件最了不得的大秘密被人家视若无睹,她心里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就算是太子妃有可能是直接投胎转世,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于舒晋转头看着于舒艳,看她极熟悉的脸庞,忍不住低叹了一声,冷淡的看着她道:“这世间之事最是奇幻莫测,就算太子妃前世有什么,她也许是投胎过奈何桥时,没有喝那孟婆汤,不管怎么样,人家也是正大光明的,不像你这样偷偷摸摸,半路占了别人身子的贼,一个只能靠鬼上身,才能占据人家身体的贼!”
于舒艳又气又争,被于舒晋这么指控,她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原本想揭发明绣,谁知道眼前就有一个替她作证的有力证人,这证人反倒过来还指责她,于舒艳直气得浑身发抖,又恨于舒晋胳膊肘儿往外拐,自己就算灵魂不是他亲生妹子,可是这具身体好歹也是,他怎么也不能帮着外人来欺负自己呀!她一时间算是看出来于舒晋根本没有要同自己同谋的意思,干脆转头看着于光左道:
“爹,你怎么看?反正要想恢复于家,也就这一次机会了!”
“万万不可!”于舒晋又警告似的瞪了于舒艳一眼,看得于舒艳胆颤心惊之后,这才转头冲着于光左极认真的道:“爹您如果只想着恢复于家往日风光,要想去揭穿这事儿的话,后果只怕于家会比现在更糟!”
“哦?”于光左要说之前对于舒艳的话不动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可是经过儿子一连串的打岔,接着又问得于舒艳说不出话来之后,他倒也有些犹豫了起来,只是这恢复于家往日风光的心思在他心里占据了上风,可是又怕到时扳不倒明绣,因此为难不已,此时只想多听些别人意见,因此抬头看着儿子道:
“晋儿你说说你的意思。”
“咱们先不管太子妃究竟是真是假这一件事,而只单说她的所谓计谋,爹如果真依她言,去举发了当今太子妃有可能是假,并且是妖孽的事儿,到时皇上颜面受损,更何况这灵魂一事儿虚无飘渺,是极不好查证的事情,只要皇家一口咬定这太子妃是真,而且建安伯也说自己妹子无假之后,到时皇上震怒,倒霉的,也只能是爹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