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雁按住自己的眉心,微微懊恼。
她这是怎么了?
他一个傻子!
可,又是谁规定的傻子就可以有背着妻子和丫鬟乱搞的特权了?还好意思装无辜扮可怜,她心里有气,可对着一个傻子撒气,她也觉得自己傻透了。
最终,千言万语化为一句话……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是好东西!”
这傻子这回倒不傻了,马上指天昭告。
沈归雁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轻轻的挣开了他的怀抱,摆摆手道:“算了,和你计较什么,反正你们这里的人可以娶无数个小老婆,只要你想要,十个云歌都不在话下……”
“我不要,我只要你一个!”
“那你和云歌还……”
她的话没有说下去,只是下意识的往床的方向瞟了一眼。
高御轩却已经领略到她所要表达的意思,一时羞愧的垂下了头,委屈的嘀咕道:“我……是云歌她说我可以吃她嘴上的胭脂,她还……”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连自己都听不到了。
云歌引诱他的时候,他没办法正常思考。
然而,看到沈归雁大动干戈之后,他的心里亦渐渐清明……
虽没有人教过他这些事,但也隐隐明白了,有些事情,只能和娘子做,一旦换成了其他的人,那就是不对的,就会像现在这样,抬不起头来……
而且,还会惹得娘子生气。
这么说来……
他的脑子在绕了好几个弯之后,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一样。
眼前一亮。
他之前还最怕沈归雁会生气,可现在一想起来她是因为这个而生气,竟意外的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来,整颗心都轻飘飘的,仿佛愉悦,又有丝丝自豪……
“娘子你不准我吃云歌嘴上的胭脂,所以才生我气对不对?”
“……”
沈归雁一下子噎住。
他俊脸上飞扬的笑意那么灿烂,那么明显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她听这话儿,怎么倒像是他因她吃醋而开心的节奏?
这人,到底真傻还是假傻?
不!这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
谁吃醋了?
她才没有!
明明就没有吃醋,可她不知怎么搞的竟面红耳赤起来,连话都说得语无伦次,颠三倒四的,“你……胡说什么?我气的是云歌,为喜儿抱不平,谁生你的气了?我又没有吃醋!”
最后这句话没经过大脑的过滤就脱口而出的时候,她悔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什么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
什么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真是够够的了!
显然,高御轩也浑然不在乎她前面说了什么,却也把这最后一句记得十分清楚,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顺着她的话道:“娘子不吃醋,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以后我只吃娘子嘴上的胭脂。”
“谁要给你吃?!”
她这么反驳了一句,却又觉得不对劲。
他们都在说的什么跟什么,怎么就忽然跳转到这个话题上面来了,她分明就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场,并一再申明自己并没有吃醋,她只是为喜儿……
算了!
她都凌乱了!
高御轩却依然喜滋滋的,愣是要将这无聊的对话进行下去。
“娘子给我吃。”
“你的娘子也可以有很多,赶明儿我去禀了太君,让她张罗着再给你娶几个小老婆,就跟你爹似的,左拥右抱,每天都有吃不完的胭脂。”
“我不要,我只要你一个!”他依然是这句话。
“现在不要,以后就难说了……”
“以后也不要,我永远都只喜欢娘子一个!”
“……”沈归雁都已经做好要和他将反调唱到底的准备了,可是看到他脸上的执拗和认真,心里不过是顿了一下,紧接着说出来的话就完全变了味。
“自己说的话……最好一直都记得。”
“嗯,我记得的。”
“你要是说话不算话……”她一边说着,抬起眼瞥向他的薄唇,心里依然是拧巴着的,也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装腔作势还是怎么的,总之就恶狠狠的丢下一句警告,“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高御轩没有被她的话吓唬到,反而被她娇俏生动的面容迷花了眼。
沈归雁也莫名的消了气。
也许,给了喜儿挨的那十大板子一个交代,她心里也就轻松了不少。
又也许,揪出了内鬼惩罚了坏人之后,她心里的正义感正在爆棚。
很多种原因。
反正,她不觉得她是被这个呆子的话逗开心的。
接下来,便是处理云歌的事情。
沈归雁直接将这件事情禀明了王凤鸣,一来王凤鸣本就协助高太君处理府内大小事务,二来云歌是王凤鸣买进府的,交由她定夺正好。
沈归雁本人的意思是,云歌留不得!
王凤鸣明白她的用意……
想来,王凤鸣心里已经有数,她必然是知道云歌是卧底了,所以除之后快,王凤鸣纵然不甘,可现在被她掐住咽喉,只能弃了云歌这颗棋子。
另,这件事到了高太君那里,她们已经想好了一致的说辞。
就说上次发生在梧桐院的‘小人’事件,其实是云歌所为,而喜儿不过是护主心切,所以才迫于无奈为主子担下了这份罪责。
如此,皆大欢喜。
但,这府里人多嘴杂的,这件事情在私底下又传出好几个版本来。
沈归雁无意从那些嘴碎的下人口中也听说了,都说云歌不顾廉耻勾引大少爷,被少夫人捉奸在床,这少夫人的手段太了得,不仅因此把云歌赶出了府,就连大少爷也被训得服服帖帖的。
有人说她厉害,训夫有道。
有人说她是悍妇,不贤惠不大方也不善解人意。
这少爷和丫鬟,在大户人家是时常发生的事情,最正常不过了。
最贤惠的正妻典范,应该是想丈夫之所想,不过是一个美貌丫头而已,一并收入房中就是了,有什么值得嫉妒的,居然连人都容不下。
沈归雁也就听听,一笑而过。
倒是喜儿听不下去,每每都要抱怨一顿。
“小姐,你看那些婢子说得多难听,也就你心肠好,听得下这些闲言碎语,换做是我,我一定将她们都训斥一顿!她们是不知道云歌那个贱婢的真面目,小小年纪的就……”
“我去训她
们做什么,她们说的都没错啊!”
“啊?”
喜儿听得是一头雾水。
做下人的,在背地里嚼主子的舌根,怎么没错了?
“可是云歌她……”
喜儿自从知道自己屁股遭殃是拜云歌所赐之后,心里就恨得牙痒痒的,不吐不快,“反正,云歌她就是不要脸,居然勾引少爷,就算少爷要纳小的,也轮不到她啊!”
“哦,那你觉得该轮到谁?”
“啊??”
喜儿再次语塞,更茫然了。
她这……这不就是一个简单的假设嘛!
沈归雁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向这个丫头灌输‘一夫一妻,男女平等’的思想,索性什么都不说了,反正她在她们的眼中也是悍妇一枚。
罢了!
悍妇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可是,她必须得承认,她确实容不下云歌,现在高世邦的几个小老婆就已经让她够呛了,若是高御轩也娶几个小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有些流言,只要当事人不去理会,旁观者也就渐渐失去了兴趣。
云歌的事情过后,府里难得有了一段时间的安宁。
可惜,好景并不长。
夏季的气候多变,白天还是艳阳高照,夜晚便是暴雨来袭。
并且,这场大雨一下就是三天三夜。
三天后,骤雨初歇,临安城外的沅江上便传来噩耗,几天前有船只出航,可这场雨来得太突然了,还没来得及返航就被狂风巨浪吞没在江中。
雨停后,临江捕鱼的渔民才在江边发现船只的残骸,还有遇难尸体。
官府已经介入了此事……
这种事情,几乎年年都有,关键在于事态的严重性,死的人有多少,沈归雁不觉得这种事情会和自己扯上什么关系,依旧安然度日。
直到,官府那边传来消息给尤嬷嬷,告知其中一艘船上有部分进京赶考的学子。
其中有一个人,叫尤锦笙!
这个不幸的消息,是官差亲自送到高府来的。
就在梧桐院!
好不容易停了雨,尤嬷嬷正准备拿梧桐院的一堆衣物出去清洗,听闻这个消息后,她脸色大骇,双眼一直,就这么倒地昏厥过去。
沈归雁也在场,犹如被惊雷劈中了一般。
好半晌,她才追上去拉住正欲离去的官差,尤嬷嬷经不住打击可以晕倒,可她不能,她不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急忙追问道:“官差大哥,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怎么会是尤锦笙,一定是搞错了对不对?”
自从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之后,她对这场穿越已经很淡定了。
她一直都是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过随遇而安的生活。
这还是第一次,她不想面对现实。
官差知道她是高府少夫人,虽然不理解她为何对一个下人之子如此关心,却还是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少夫人,这件事情已经得到翠山书院院士的证实,一共有七名学生此番进京参加秋试,我们已经在江里打捞出其中两名学生的尸体,另外的五人暂时下落不明,恐怕都……”
沈归雁无力的松开手,脑子一片空白。
她知道官差大哥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不过是四个字……
凶多吉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