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男大步冲出了病房,又一口气冲到医院外面,借着呼啸的夜风吹散自己混乱的脑袋,更是让自己保持清醒,有些事他自己知道就可以了,千万不可以犯错。
他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很快又开着车子走了,想找顾斯年并不会太难,打了几通电话出去,很快就收到了准确的消息,顾斯年在魅夜。
想起苏凉苍白的小脸和故作坚强的笑容,他是愤怒的,恨不得马上冲到魅夜狠狠打醒那个混蛋男人,他的妻子孩子正面临着危险,他到底有什么资格在外面买醉!
他也的确那么做了,沉着脸冲进魅夜,在侍应生的指引下很快找到在卡座喝酒的顾斯年,大步走过去,二话不说拎着他的衣襟把他拽起来,呼呼生风的拳头就招呼了过去。
“我打你个负心薄情的男人,你知不知道嫂子刚刚差点摔着了,她现在的身体是什么情况你心里明白,她这一跤摔下去很可能就是一尸两命,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喝酒,你疯了是不是?!!”
说到气愤处,看着顾斯年醉眼朦胧的样子,气的抡起拳头对着他的脸又是狠狠几拳下去,“我打死你,打死你拉倒!”
“你,”
顾斯年摇摇晃晃的伸手指了指他,竟已是烂醉的模样,眼神涣散的都没了焦距,“你什么人,凭什么...管我,我也痛,我也很痛好不好?”
他语无伦次的说着什么,却丝毫没有化解陈男心里熊熊燃烧的怒火,目光看向桌子上的冰桶,直接跑过去拿了过来,对着顾斯年的头直接浇了下去,冰化成的水刺骨冰凉,顾斯年一个激灵,手舞足蹈的想把冰块从自己身上弄开。
陈男气的恨不得把装冰块的铁桶也砸到他脸上去,好不容易忍住了,又伸手来拽他,“走,马上跟我回去,嫂子需要你。”
“不,我不回去。”顾斯年似乎突然清醒了,用力甩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脸上露出凄怆的表情来,大声的冲他吼道:“我只是想放纵自己怎么了,我也很痛苦,真的很痛苦,我妈她...滚吧,你快滚,我不想看见你。”
他的话还是没有太多逻辑可言,从他眉头紧拧的样子却是能看得出来他的痛苦,陈男再想来拉他,他就躲开了,从桌子上捞起一瓶酒,仰头大口大口的灌着,真的是苦闷极了的模样。
陈男也真的是怒了,劈手夺了他手里的酒瓶猛地往地上一罐,溅起的酒液湿了两人的裤腿,他龇牙欲裂的揪着顾斯年的衣襟,没好气的朝他吼回去,“当初娶她的时候你就知道会面临现在这个结果,既然你现在后悔了,犹豫了,为什么当初还要娶她,顾斯年,你听清楚了,她是无辜的,苏凉她是无辜的,我不许你伤害她!”
激动之下的人总是会说出深埋在心底的话,陈男也不例外,吼完了,他整个人也怔住了,眼神越来越复杂,顾斯年倒似清醒了一般,伸手指着他,“你,你...喜欢她?”
这个问题...陈男知道无法否认,猛地松开他,懊恼的退后几步,两道剑眉紧拧,痛苦的低吼,“对,没错,我心疼她,怎么了,我就是心疼她怎么了?!!”
他像是勇士一样拍着胸膛,情绪激动极了。
顾斯年脚下打了个晃,摇摇晃晃的靠着沙发站稳,突然也发起狠来,“没用,她是我的,苏凉她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砰,”
陈男的拳头又向他招呼了过来,这一次,顾斯年反抗了,两个身高马大又同样壮硕的男人你来我往,迅速扭做一团,拳打脚踢....
这一夜,苏凉一直到很晚才沉沉睡去,当然,不管是陈男也好,还是顾斯年也罢,两个人都没有出现,晚上她又吐了几次,是陈男找来的小护士照顾她。
第二天上午的时候,病房里迎来了一位许久未见的人,袁泰来。
其实自从跟顾斯年结婚以后,她几乎就没怎么再到事务所上过班,想起袁泰来平日对自己的诸多照顾,心里也很过意不去,袁泰来素来是通透之人,把花递给她的时候,同时说了句,“别多想,养好身体最要紧。”
她感激的冲他点点头。
袁泰来倒是主动挑起了话题,“是你爸让我过来。”
苏凉心头一跳,想起昨天的事,心下明了,便抬头看他,“我爸想找你立遗嘱。”
“是。”袁泰来也不瞒她,“你爸说本来是想让你做这件事,我跟他说为了你好最好不要让你参与,他就让我过来一趟。”
“你是在替他解释?”苏凉直言。
袁泰来倒是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原不原谅是你的事,跟我没有关系,我也没有资格评论你们父女的行事,好了,你安心休息吧,我去你爸那里。”
“嗯,”
苏凉点头,目送他离开,本就低落的心情更是复杂。
倒是没一会,杨素又过来了,先是往病房里看了眼,苏凉知道她是在找顾斯年,也就当不知道就是了,问她,“杨医生,我什么时候能手术,整天躺在床上实在太无聊了。”
杨素轻轻一笑,“我来就是想通知你手术的事,我把另一个手术安排给了底下的医生,明天,我明天就替你手术,放心吧,不会有什么问题。”
“谢谢杨医生。”
杨素看着她,目光很深,过了会又说,“恕我多嘴,顾先生是真的很在意你,虽然我只是外人似乎不太适合议论你们的事,你就当我是忍不住替顾先生说句公道话吧,人谁能不犯错,也难免又犯浑糊涂的时候,互相理解就好了。”
她的话一度让苏凉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像个怨妇,所以他们一个个都要来劝解自己,可后来她拿出镜子照了照,其实自己表现的很正常,除了眼神可能有一些忧伤,到底没有太多的破绽。
后来,她就想明白了,大概还是觉得她身在福中不知福,明明身边有一个对她这么好的顾斯年,而她却...那么不识趣的不知满足。
可她哪里就不知道满足了呢?
对于一个连孩子都留不住的人来说,她自问从来都没有奢求过什么,然而得到的又从来都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