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相见就是万年之后了,其间隔了太久,久到离虹已经大致忘了这号人物。
再次见到的帝空尘完全不是当年那个样了。如果说当初的他是青涩而倔强的小男孩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就是一个潇洒而不羁的翩翩公子。翩翩公子总是受人欢迎的,所以离虹撞见他时他正被人表白着。
那是在天族十八天女出嫁仙族二皇子之时,在仙界的瑶池仙境,他们撞见了。
那时尚没有离舟雪这号人物,自然离虹也是没有如今这般活泼刁钻的,但一脸的鬼妆却亘古不变的画得那般实在而不偷工减料。托了鬼妆的福,没人有心情骚扰她,她便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晃荡去了花园。而后她看了出不错的戏码:
“神君留步。”
“?”
“我、妾身……妾身仰慕神君风采已久,今儿鼓了勇气,不拘女孩家的矜持……”
“等等。”
“神君?”
“仙子你说,仰慕我?”
“妾身、妾身自知配不上神君,但妾身是一片真心实意,妾身……”
“仙子请慢。在下区区无名之辈,一来手上没有什么重权,二来头上没有什么名号,在下着实不明白,何故竟得仙子青睐?”
“神君何必自谦。神君英武不凡,才貌双全,自是我等心仪之人。”
“这……”
“神君容禀,妾身自知配不上神君,也不敢贪图什么正妻侧室的名分,只求神君能够明白妾身的一片真心,留下妾身伺候神君常伴神君左右妾身便是心满意足了。”
“那……”
“神君,妾身一片赤诚,此生唯神君不钦服!”
“嗯……”
“神君……”
“仙子请慢。”
“神君?”
“仙子,此事本就不是什么好事,可我想仙子至少应当要知道才是。我,我其实已经有了心仪的对象。”
“嗯?”
“我心仪之人……我心仪之人是那魔族的六皇子。”
“嗯??”
“我知此消息太过惊世骇俗,毕竟我俩都是男身……可我确确实实心仪着羽休,且无怨无悔。”
“嗯???”
“所以,仙子,我……怕是只能辜负仙子的心意了。还有一事有求于仙子,此番托出,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望仙子替我保密,毕竟,羽休是害羞之人。”
“……”
某某仙山的某某仙洞的某某仙子哭着跑开了。
这没有什么,可离虹分明看见,剩下的那个男子看着某某仙子的远去,竟然是松了口气。虽然你长得有些好看……好看……很好看……好吧是非常好看,但你也不能如此戏耍女孩子呀——如果你真的喜欢那个六皇子那么就算了。
不过,与她何干?那两人一看便知不是神族就是仙族,都是与她鬼族没有相干的人,她吃饱了撑得才会去多管闲事。
可是老天爷似乎真的觉得她吃饱了撑了呢!不过半个时辰,她不仅听到了“神魔禁断之恋——神族七十八天孙苦苦暗恋魔族六皇子,爱而求不得”的传闻,更是再一次见到了那个男子被人按倒在墙角。呜呼哀哉!上一次好歹是个女仙,此番却是确确实实的男子。嗯,大抵是个魔族。
离虹暗暗估摸着,那个好看的足以当小白脸的男子大约就是那天族的七十八天孙了,而按倒他的那个人若是没错大约就是魔族的六皇子了。以前不曾听说过魔族的六皇子是好男风的,那么如今这一出定然是因为恼羞成怒了。只是这是暴露真相的恼羞成怒还是无辜躺枪的恼羞成怒,便是不得而知了。
“帝、空、尘!”她听见魔族六皇子怒吼。
“羽、羽休……”天族七十八天孙晃荡着手中的白扇,半掉不掉,莫名显得狼狈。“冷静……”
“冷静?孤很冷静,孤非常冷静!”魔族六皇子甩手一掼,七十八天孙被狠狠地甩到了墙上,“你心系孤?嗯?这么些年,孤却是让你饱受相思之苦啊!”又是狠狠地一掼。
离虹不忍直视的闭上了眼。上神的一掼,可不轻啊!
七十八天孙也是被掼得有些神志不清。“不、不是,那、那个……羽休,你听我解释……”
“依弦已经听到了!”魔族六皇子再次怒吼,“帝空尘孤告诉你,如果依弦误会了,我就拆了你,扔进罪湮魔窟。”恶狠狠地说罢,他走了。
离虹莫名颤了颤。罪湮魔窟她知道,那是仅次于闇池的极恶之地,是个连上神之尊都能吞噬的连渣都不剩的可怕地界。巧的很,那地界正是魔族处决极恶之人的刑场。
不愧是魔族的六皇子,当真心狠手辣。
而天族的七十八天孙还筋疲力倦般瘫在墙角,俨然还没省过神的样子。
戏罢散场,离虹摇了摇头,步步离开。只能说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了。
真正认识之时,是在之后的池依弦的二十万岁生辰宴上。
不同于君羽休的“恶名昭彰”兼冷漠不近人情,池依弦是个非常热情大方的人,且在六界中广交好友,又是六界尊主——苍穹玉之主,所以她的生辰宴非常热闹,真正的座无虚席。
离虹在之前就认识了池依弦,虽然只有区区两面,但两人一见如故,其亲密竟是有如胶似漆的即视感。所以离虹也帮衬着准备了池依弦的生辰礼宴,而后在后花园里,她见到了他。嗯,又是花园,又是墙角,又是他,又是表白,一个不落,连巧遇窥看的她都没落下。
“感谢姐姐对空尘的一片深情,如此情深意重空尘本该以情相许,可空尘……空尘已经有了心仪之人了。”
听到这里,离虹挑了挑眉,直觉有什么历史将会重演。果不其然——
“我……空尘心仪的,乃是妖族英伟的狮皇大人。”
“我知狮皇大人同我一般皆是男身,但,我不在乎。他可以不喜欢我,我喜欢他,就足够了。我之所求不多,能够看着他,并在岁月中静静度过,已是无上的幸福……诶?姐姐?你怎么了?”
熙泽宫的某位宫婢哭着跑开了。
离虹不禁摇头。不仅因为这么些年这位七十八天孙毫无创新,更因为剧情的单调与帝空尘那看似深情款款实则恶心极了的演技。
也就是这般了。
她转身走了,却没看到有人的目光扫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