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虹的招亲会终于在万众瞩目之下召开了。
但流昭若没有去。这么些日子里所发生的事到底是磨去了她不少的精力,她现下只觉得心力交瘁。嘱咐梨希记录下这场招亲会后,流昭若就回房了。
帝空尘应当还是来了的,因为哪怕是远远地,流昭若都感应到了会场那里传来的上神龙气——帝空尘的龙气,不会有错。只是帝空尘竟然是一开始就完全展开了实力,这是流昭若没有想到的,她还以为他至少会等到最后时刻。
离虹的招亲会分为“武略”、“文才”两个部分。流昭若估摸着应该是没有人能在武技之上胜过帝空尘的,毕竟他是那般天才的上神之尊。可是文采这一项流昭若便悠悠担心了,以前没见识过他有什么文采的。然而帝空尘好歹是蓝苑的首席,应当不会太差才是。
不过“文才”一场的比试还在往后,最近也是明日,对于帝空尘的实力她大可稍后问问端合瑶摸摸底。
院子里有些寂静,因为梨希在会场,花凉歌也一并去了。其实花凉歌很不乐意与倪云竹同时出现的,毕竟他们两人怎么相处都透露着尴尬,所以花凉歌一般都是扭头就走。只是今日热闹过剩,才被梨希说动带了去。
正打算趁着懒劲儿小憩片刻,院中却在这时来了访客。一个让流昭若脸色一变的访客。
池依弦。
帝空尘压在最后一刻落在的台上,同时并着后面的一排“尾巴”。
他在台上开口的第一句却不是向离虹等人的解释,而是了指着后面那一排的人,字字咬牙切齿,“停——小爷现在有正事,再追我可真的翻脸不认人。”
帝阭杰浅浅一笑,抬手示意其他人退下之后,自己却是掸了掸衣襟,扶着长枪迎着帝空尘的视线站的笔直。“看我作什么?”丝毫不惧。
帝空尘顿了顿,确定他没有下台的自觉之后,才问:“你不下去?”
“在你屈服之前,你别想我给你好受的。”帝阭杰回答的十分简明直白,“招亲会嘛,没说只有你可以参加。正好你还没有三舅母呢。”
“三舅!”帝空尘为这位长辈不屈不挠的性子或者说厚颜无耻的作风震惊了。
“哎。”帝阭杰亲切十分的应下之余,还向负责主持仪式的离颢太子点了点头,“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吗?”
离颢愣了愣,然后点点头。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人来了戏就可以开唱了。
会台不远处的阁楼隔间里,端合瑶端着茶杯灿然笑着,看着帝空尘憋屈的样子,不禁更加乐呵。“从不知天族三皇子是这么个不屈不挠的性子,空尘可是惹着牛皮糖了。”
“不屈不挠?”梨希看了帝阭杰一眼,而后轻飘飘的落下一句评论,“厚颜无耻、死皮赖脸的同义词而已。”
其他几人齐齐一顿,看着梨希泰然自若的品茗,心照不宣的一同静默了。不愧是自上古遗留而来的魑,说话一点不留情面。人家好歹是天族的三皇子,用词含蓄一些嘛!
君羽休静静坐在里席,既没有参与讨论,也没有观看招亲会。他静静地倒茶品茗,一个人,俨然一幅不宜打搅的画卷。
池依弦与流昭若都没有来,君羽休大大松了口气,但不知为何,隐隐的失落也笼罩着他。
招亲会的第一局简单又粗暴,就是武斗,而且是群武斗。群武斗顾名思义,就是一群人一起大乱斗。此次招亲会吸引的人着实是多了些,竟是足足有三百余人,生生是上一次的两倍有余。于是有了这场大乱斗,旨在直接淘汰多余的人,只留下二十人进行明日的文斗。
帝空尘一落在乱斗的塞台上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周围的目光似乎有点太集中了……
确然是有八九成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然而这却是没办法的。今时不同往日,帝空尘作为蝉联多届的蓝苑的形象使及经久不衰的武课首席,早早便已盛名在外。如今他空降于此,神色又是那么的志在必得,其他人,焉能不谨慎小心?
帝阭杰抹了抹亮银的长枪,看着帝空尘,笑容温和,“侄儿,似乎前程不大光明。”
帝空尘的回应是一计怒瞪。“不论是什么,都不能阻拦我的。”说罢,他遥遥看向了评判台,正好看到离虹从里间走了出来。两人遥遥远视,却是同时展颜一笑,所有心思皆心照不宣。
这便是交心的好处。
裁判一声“开始”落下,帝空尘这才转过身去面对气势已如狼似虎的情敌群。
——相信我,除了我没有人能牵起你的手。
——嗯,我一直相信。
双手合于胸前,手印不停变换且缔结,一层层炫丽的金光荡漾开来。一条金色巨龙在人形中若隐若现,却渐渐清明;同时,人形也在渐渐化为透明。
神体法身•五爪金龙!
鬼界第十七重鬼域妻萝潭边,一红一碧两道人影默然而至。
妻萝潭是鬼族中还比较有名的一汪湖水,不止是因为这周围长满了令鬼族不喜的荧光植物妻萝草,也更因为这妻萝潭水乃是一汪冻彻心扉的极寒之水。妻萝潭水不结冰,但水温却是常年恒定于冰温之下,它的潭水,冻结上君之阶以下的人是绝对不存在问题的,而且是瞬间冷冻。不过妻萝潭边却是气候温和凉爽,而且没有冥气环绕,仅此点而言,它比起碧瑶池的环境也是不遑多让的。
“随便坐吧,我不是本地人,所以也找不到什么好地方来聊天,你便将就将就吧。”揽起衣裙在潭边坐下,池依弦拨了拨荧紫色的妻萝草,说到。
流昭若顿了顿,依样揽起裙角坐下,却距离池依弦至少一米远。
此番是池依弦主动寻的她,但却没说什么,只是把她邀来了这里。流昭若真的猜不透池依弦的心思,可她不惧,最是不济,不过就是离开蓝苑回去凤族而已。她还不信现在的池依弦能把她怎样。
池依弦歪着脑袋看着流昭若小心翼翼的动作,浅浅一笑,“不必这么紧张,你应当清楚的,就算我真的想拿你怎么样,也没那个本事。”
“你、作什么会拿我怎么样啊。”流昭若轻声细语的说到。她不知道池依弦知不知道她对君羽休的那点儿小心思,但是她猜测君羽休他们应当是不会说的,毕竟,池依弦好不容易才回来的。
池依弦闻之轻笑了一声,“昭若,你不似愚笨的人。”
流昭若怔了怔,为她的亲昵而不适。“我们……似乎没有熟识到可以直呼闺名。”
池依弦愣了愣,浅笑着点了点头,“是,没有那么熟识……有羽休在,我们永远不可能熟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