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样的念头,我顿时想到许多可疑之处,比如小雅她爸一听我要给他转院,立刻激动要走,再比如小雅给我打了三百多个电话,却不发一条短信告知有什么事...
我觉得必须跟小雅她爸认真谈一谈,躲到一边给蒋先生打电话。
蒋先生看到来电显示,稍作犹豫,很有默契的接起来说:“你好,哪位?”
“蒋先生,你能不能立刻给小雅她爸转院?我觉得苏老板很有问题,他们故意拦着不让我跟小雅她爸说话。”
“好的我知道了,你们自己处理就好,有需要再给我打电话。”
蒋先生挂机,又扯一阵闲天,等我走过去,他随口问:“没说上话么?”
我点点头。
他对苏老板说:“老苏,你朋友这医院行不行?治不好病,还把人搞得昏迷不醒,还是我联系一家医院,把潘先生送到广州治疗吧,再耽误下去,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没必要,老刘就是广东最好的皮肤科医生,经常出国开研讨会呢,皮肤上的病找到他这,广东就算到头了,先让他治着,实在不行再去北京上海。”
蒋先生又掏出手机:“他全名叫什么,我托朋友问问。”
“你信不过我?”
“我信不过他!”
信不过苏老板介绍的朋友,潜台词还是信不过苏老板。
苏老板板起脸盯着蒋先生,虎视眈眈。
蒋先生毫不退缩与他对视,寸步不让。
好一阵,苏老板瞥我一眼:“老蒋你来一下,我跟你说点生意上的事。”
两人去到拐角僻静处,不知聊了些什么,回来时,脸色缓和,蒋先生说:“潘先生累了,先让他休息吧,转院的事改天再谈,咱们去我那喝会茶,晚上一起吃饭。”
不知蒋先生如何被说通,但我相信他不会害我,压着满腔疑惑跟他们离开门诊楼,苏老板给司机打电话。
冯栏突然说:“快看,不愧是沿海发达城市,有阿拉伯人。”
不远处站着个纱巾蒙脸的女人,十分诡异。
我按住冯栏的手,让他别对人家指指点点,医院里的蒙脸女人那能是阿拉伯人么?指不定得了啥传染病,满脸梅毒,惹急了,人家过来拿脸蹭我们一下,哭都没地哭去。
有个年轻司机开着越野奔驰在我们前面停下。
蒋先生探头一看:“又换上小齐了?那个什么瑞呢?”
苏老板苦笑:“被我撵去公司干活了,人家叫宋恩,不是什么瑞,说起来你也号称学富五车的儒商,怎么不会说外语呢!”
“除了亚麻得,你再说一句外语我听听。”
苏老板怪叫道:“oh,no!come,baby!”
一阵哄笑,苏老板上了奔驰,留下一句庄园见,扬长而去。
蒋先生知道我心里想什么,主动说:“刚才老苏把我拉到角落里,问我为什么针对他?我问他为什么这样说?他跟我摊牌,说他喜欢小雅,也认为我早就看出来了,现在非要给潘先生转院就是针对他!我说没有,潘先生是我朋友,我只是保证潘先生的安全。他说他领潘先生在泰国旅游时生病,他必须弥补自己的错误,何况还有你这个情敌在场,他不能失这个面子。
我说我不管你们争风吃醋的事,只给潘先生转院,给他治病。他让我再给他三天时间,实在治不好就交给我处理。我说不行,再耽误下去会有危险,小吴师傅也不会答应。他约咱们晚上吃饭,要亲自跟你交待,正好咱们也要约他,我就顺水推舟答应了,小吴师傅,这样没问题吧?”
“没问题,麻烦你了。”
我们坐进蒋先生车里,路上冯栏看见一间裱纸铺子,让阿发仔停车,进去选购做法用的材料,而我惦记小雅的安危,一遍遍打她手机,心里愈发不安。
苏老板说她回山采药,如果骗我,这种低级谎言瞒不了太久,三五天见不到小雅回来,我肯定找他要人,但这两天发生的事,让我怀疑他根本没想瞒太久,只要趁这几天时间把我搞死,就没有人会追查小雅的下落了。
如果真是这样,恐怕小雅已经遇到危险。
我不断安慰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小雅一定不会有事,苏老板对她有情,又不是有仇,最多对她干点不尊敬的事,没必要杀了她。
可万一小雅反抗,苏老板一怒之下...
越这样想,我心里越不踏实,越觉得害怕,惊惧,恐慌。
冯栏买好东西出来,钻进车里见我脸色不对:“卧草?你的脸怎么白了?防冷涂的蜡还是又出现幻觉啦?”
他又要拍我的脸,我抓住他的手说:“没事,就是心慌,小雅走了八天,我把她遇到危险。”
“不是回山采药了嘛?她爸也没说啥呀!”
“我怕苏老板欺负她...”
说了我的担忧,冯栏不吭声了。
蒋先生则安慰:“应该不会,真的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情,老苏就不会跟咱们假惺惺了,小吴师傅你要往好的方面想...你干脆往最坏的方面想,小雅就是被老苏害了,你哭哭啼啼有什么用呢?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帮小雅报仇,今晚乐色仔拿了东西回来,冯师傅动手后,明天我立刻安排潘先生转院,到时候就真相大白了。”
真是别具一格的安慰方式。
但顺着他的话一想,我还真就不心慌了,有的只是满腔怒火,我吼道:“我要干死姓苏的,干死他。”
冯栏帮腔:“干死他!”
“干死之后再碎尸。”
阿发仔也加入进来:“碎尸!”
“再贴符,让他永不超生。”
三人异口同声:“永不超生!”
我被他们逗笑了:“你们是捧哏么?”
蒋先生也笑了:“好久没有这么热血沸腾,跟你们在一起...呵呵,年轻还真是一个会传染的东西。”
到了蒋先生的小庄园,阿发仔老婆已经泡好茶等我们了。
跟苏老板虚与委蛇,简谈小雅她爸的病情,他答应再观察三天,还没有结果就转到广州医院,至于小雅的归期,他说昨晚看了天气预报,云南阴雨连绵,可能在山里耽误了,随即便换了话题,闲聊到天黑,苏老板说我们来了佛山,他一直没有尽地主之谊,今晚他做东,请我尝尝佛山的风味美食。
苏老板订好包间,没有联系宋恩,只带了司机小齐,单刀赴会。
饭桌上,他不停跟我喝酒,我和不跟他客气,他灌我一杯,我灌他一杯,半个多小时,我俩各喝多半斤,他跑出吐一次,以我获得胜利告终,但我也晕头转向,说话都不利索了。
冯栏怕我酒后失言,拉我出去吹风。
饭店大厅里有几个拼在一起的大鱼缸,装着各种海洋生物。
冯栏将我扶到鱼缸对面的沙发坐下,抽根烟,他说:“我去个厕所,你就待在此地,不要走动。”
冯栏起身离开,我盯着鱼缸发呆,迷迷糊糊间,看到鱼缸里有一条叫不上品种,有一双大眼睛,厚嘴唇的鱼冲我抛媚眼,隔着鱼缸跟我打啵。
我也啵了它一口。
随后就见它在鱼缸里飞快的游弋,荡起圈圈波纹,十分愉快的样子。
一定是爱上我了。
它游几圈后,鱼脸渐渐变成小雅的模样,我耳边也响起小雅的声音:“来呀吴鬼,来亲个嘴嘴嘛,快来呀。”
我站起来朝它走去,脑中昏昏沉沉,最后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