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让杨姐帮忙找关系,等你到了美国之后,尽量先安顿下来,最好能获得绿卡,至于经费和操作,你无须担心,杨姐说可以投资移民,你现在的签证有效期是一年,这一年内,杨姐会想法为你弄绿卡……”
苏大吉豁然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吴所谓还是笑眯眯的:“哪天走?我们送你。”
“明天。”
“这么匆忙?”
她一眨眼:“长痛不如短痛。早去早回,也不影响你俩。”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是一条短信,她看了,递给吴所谓。
是金无望发来的:“苏大吉,你别以为自己找到靠山就可以耍我!你这样的女人,悠着点,别高兴太早了。要是嫌弃一千万不够,我还可以加,说,你打算卖多少钱?”
吴所谓把短信递给纣王,纣王看了一眼,抬手删除了。
吴所谓苦笑:“以前,我觉得金不换够无耻了,可现在看来,他们果然是兄弟,连无耻程度也不相上下。”
苏大吉低声道:“他前天半夜来,我无法应付,随口敷衍他,问他要一百万,他觉得我恶心……”
吴所谓大怒:“这厮居然想用强?他才恶心死了,简直是禽兽。”
“幸好正永及时来踹门,才将他吓走了。”
她长叹一声:“昨晚他又来,写了一千万支票,然后,开始用强……要不是受德及时赶来,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惹上这种人,不走也没法了。”
二人对视一眼。
也难怪苏大吉会这么快速出走。
不走还真是不行了。
反正旅行签证早已办好,她索性昨晚就连夜买了飞机票,先走为上策。
她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柔声道:“你俩忙了那么久,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我这里不用担心,我会反锁房门,再也不让任何人进来。我想,金无望短时间内也不敢再来了。”
吴所谓笑嘻嘻的:“那好,我先回去休息。不过,受德就不用回去了,反正他也没什么事情,就在这里陪你一晚好了。”
说完,竟然不由分说就走了。
苏大吉哭笑不得。
回头,但见受德真的在沙发上坐下,并没有任何离去的意思。
她内心喜悦,但是,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小女生似的扭着手。
忽然觉得,只要他坐在这里,一句话也不说,她就完全心安了。
连续几天熬夜,又赶飞机,又赶着回来对付金无望……纣王也实在是困倦到了极点,头歪在沙发上,便睡着了。
苏大吉也不打扰他,蹑手蹑脚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这一觉,睡得很沉,也很久。
夜深了。
适应了黑暗的目光,一直落在沙发上那个高大的人影上面。
这么多年了,这是她的屋子里,第一次有男人在这里呆一整夜。
但是,什么暧昧都没有——他太疲倦了,闭上眼睛,只怕天亮才会醒来。
尽管如此,她已经很满足了。
从小到大,她最缺乏的便是安全感,现在,终于觉得,全世界什么事情都不足以打击自己了。
尽管被金无望踢的一脚还隐隐作疼,却满心欢喜。
要不是金无望,受德还不会在这里陪伴自己一整夜呢。
半晌,她轻轻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她想,他可睡得真熟啊。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在他脸上,他还是无知无觉,继续鼾声大作。
她忽然泪如雨下。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遭了金无望的毒手?
在这场战役里,自己难道唯一能做的,只是不拖累他们?
她轻轻在他面前坐下。
逐渐适应了黑暗的目光,能清晰地看到他坚毅的轮廓,充满男性魅力的脸庞——那是她生平所见最好看的男人。
她忽然情不自禁,低头,贴在他的唇上。
他还是没有醒。
这给了她勇气,仿佛这一刻,自己距离他太近太近了——从来没有如此的零距离接触过——那么长时间,他对她那么好,可是,这种好,真的太像朋友了——以至于她很难体会到什么刻骨铭心的爱情。
直到现在。
直到自己主动贴在他的嘴唇上。
他嘴里的气息居然很好闻,完全不似金无望那种令人恶心的臭味。
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她不知道,只是觉得非常非常安心。
她依靠在他身边,慢慢地,也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
纣王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却还是一股淡淡的倦意。
眼前黑蒙蒙的,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往前走了几步,前面,更大的雾,白茫茫的一片。
他有点诧异:这是哪里?
他抬起头,极目远眺,就在这时,一轮红日冲破云雾,刹那间,把四野全部照亮。
纣王脚下一颤,仿佛踩到了什么东西,他不由得低头一看,顿时吓一跳。
自己踩着的,是一截断臂。
他心里一沉,放眼一看,果然,遍地都是尸体,鲜血,失踪的马在风里流浪,呼啸声里没有一丝生命的存在。
这里,居然是惨烈厮杀后的战场。
远远的高台上,浓烟四起,大火已经熄灭,只剩下残余的人体被烧焦的味道。
他顿时色变,因为,他清楚地认出来,那是鹿台——朝歌最高最华丽的建筑物。
那么,此刻,在上面被烧成灰烬的是谁?
他死死捂住心口,竟然觉得一阵一阵隐隐地疼痛,就像朝歌战场上这一地狼藉的惨败。
末日君王,与周军大战,几天几夜厮杀,全军覆没,策马败走。
他一直没有回头看过这惨烈的战场。
他一直不知道那牺牲的几十万大商将士的尸首何处。
这时,看得清清楚楚,尸横遍野,断臂残肢,泥土被鲜血浸透染红,刀枪剑戟扫落一地……那鲜血,居然还有热气,仿佛厮杀才刚刚结束。
远处,隐隐军号的残音袅绕。
商纣王何在?
可是,他低头,看到自己一身的西装革履——袖口上明明白白的,某顶级奢侈品牌的高定西装。
他惊骇莫名:难道自己在做梦?
他掐了一把手臂,手臂居然剧烈疼痛。
他大步就往前走。
远处,大片大片的刺桐花林,血色花串顶满枝头,金色阳光从树缝撒下,花串在微风摇曳里仿佛要流淌出鲜血。
走了几步,纣王忽然停下。
一丈远处,一张绝美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