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吴,不要跟他去!”
吴所谓苦笑一声:“老鬼勒令我下个月必须娶金婷婷,不然,我性命难保。”
“那我就在下个月之前杀掉老鬼。”
“受德,你不可冒险!”
他随手将那块令牌放在一边,淡淡地:“我不冒险老鬼也不会放过我,所以,不如主动出击。”
两个人都沉默了。
月色慢慢地从屋顶斜下去,没有开灯,酒池肉林借着窗外惨淡的月光和遥远处反射的灯光,呈现出一种光怪陆离的斑驳。
吴所谓依墙壁而坐,看着对面摇曳起伏的各种火腿、羊腿,以及琳琅满目的风鸡、腊鸭、烧鹅……在一片烟熏火燎的环境里,因为有第一流的通风设备除味系统以及保持得恰到好处的温度,居然没有任何寻常腌卤的腌臜味道。
这些东西,甚至透出一种古色古香,仿佛从遥远的时空穿越而来。
他只是没料到,三千多年前的帝辛,终于在三千年后来了这一场黑色幽默替自己正名。
借着月光,吴所谓看到他就坐在自己对面,闭着眼睛,他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神情,好像从另一个世界走出来,然后,对整个世界都满不在乎了。
那副裂开的画像就在吴所谓旁边,他顺手拿起,“我必须找雍正这小子拿回时光之笔。”
受德摇摇头。
“他要是不还,我就杀了他。”
他忽然笑起来:“小吴,你杀了他也没用。”
吴所谓不以为然:“老四前段时间一直威胁我,说他夜夜噩梦不想活了,但这段时间他再也没有露面,一定是因为时光之笔在他手里暂时解除了他的隐患……”
“他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吴所谓很固执:“能暂时解除隐患就能找到别的办法。”
“没用了。”
吴所谓忽然问:“真是娲皇所为?”
他抬起头,在夜色里睁开眼睛。
吴所谓心里一沉:“真的是娲皇?”
他淡淡的:“只是我的时间到了而已。”
吴所谓心里一抖,并未继续追问,而是反复摩挲着那副裂变的画像,仿佛在另一个的时空穿梭里。
也许,这世界上很快便不再会有受德——不再有一个叫做“汤丁”的畅销书作家?
“我留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件事情便是杀掉金银子!只要完成了这事,随时离开都无遗憾。”
“时间来得及吗?”
受德也看了一眼那副裂变的画像:“三千多年的恩怨,无论来不来得及,都必须解决。”
吴所谓没有追问这句话的意思,也不准备追问,他只是静静听着,过了好一会儿,顺手拿起旁边的一瓶茅台,一口气喝了一大半。
那是一场极其隐秘的会谈,也是受德和坤哥的第一次单独见面。
是坤哥自己的私人俱乐部,监控措施十分严密。
一个不大的包间,暖气十足,窗户也关得严严实实,但坤哥却满头大汗,不停地走来走去。
对于这个和杨姐联手打造了“汤丁影视公司”的投资人,受德对他虽然谈不上知交,至少,也算得上熟悉。
可是,这曾经风云一时的大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时的坤哥。
他整个人浮肿了——不是发胖,是浮肿,就像一个酒色财气过度的胖子,面色萎黄,十分虚弱,走路都头重脚轻,说话也中气不足。
他变得浮躁而焦虑,头发竟然都白了一大半。
良久,他掀开自己的衣服,受德清晰地看见,他后背竟然一大团清晰地黑色印迹,就好像是被鬼打青了似的。
“汤丁,看见了吗?”
“看见了。”
他放下衣服,眉宇之间毫不掩饰自己的恐惧之情,连声音也微微在颤抖:“很疼!我已经感觉到疼痛。这样下去,我想我很快就会死掉。”
纵然是这样的大佬,也怕死。
这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怕鬼怕死。
受德注意到,他把那块玉佩反方向戴着,而且将玉佩的绳子放长,正好压在那块印迹上面。
他解释:“小吴给我的,说也奇怪,只要玉佩压在上面疼痛便会消失,否则,就隐隐作疼。”
受德点点头。
坤哥走来走去。
“吴所谓虽然找过我,但是,说真的,我更相信你。”
“为什么?”
“因为第一次见到你,我便觉得你非同凡人。”
受德不语。
“我还隐约知道一点老A之死,据老A家一个吓疯了的佣人透露,老A夫妻忽然有一天脸上长满了黑毛,无论如何也无法去除,大家都说,是老A收了金无望的寒玉床之后发生的这一切,说寒玉床邪门,有鬼……”
老A尽管严守秘密,可是,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而随着他们夫妻的彻底消失,这个秘密也成了江湖上充满传奇色彩的小道消息。
坤哥解释:“围绕老A这事前前后后死了好些保镖,就算他有天大的势力也无法彻底隐瞒。但是,很少有人相信这传说,最初,我也一直不相信,没可能有人脸上会长满黑毛……”
“现在你相信了?”
“相信了!”
坤哥眼中的恐惧之色更浓,他几乎是喃喃自语:“我自认在江湖上颇有地位,可是,比起老A还是大大不如。他们既然连老A都可以谋杀,那么,我……”
老A,本质上是死于金银子的谋杀。
过了很久,受德才明白金银子当初这个局的完美和精湛:不但趁机搞掉了竞争对手,而且把金无望逼上了绝路。
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若轮到阴谋,金银子要是称第二,这天下就没有人敢称第一了。自己和吴所谓,被他利用那么久也浑然不觉。
坤哥死死盯着他:“汤丁,如果你和小吴真心想跟我合作的话,这一次,就请拿出你们的诚意吧。”
受德反问:“我们要如何才能证明自己的诚意?”
“救我!”
他放下衣服,回头,沮丧地坐在沙发上,额头上的冷汗一阵一阵往外涌:“汤丁,只有你能救我了。”
受德淡淡地:“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的?”
“我是在一个慈善晚宴上无意中认识冰冰的,那天晚上,这娘们陪我跳了几支曲子,然后就跟我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