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房间干净整齐,一日三餐还按时送达,质量分量都不错,可是,姬发却吃喝不下。
不但吃不下喝不下,他甚至昏迷不醒——当吴所谓见到他的时候,都吓了一跳,只见他的脸颊高高肿起,眼睛眯成一条缝,就像一个庞大的猪头,别说微子不认识他,就连他亲爹西伯侯见了他也不见得能认出他来了。
他旁边服侍的有苏女却一见吴所谓就像见了鬼似的,几乎要跳起来,“冒牌货”三个字没出口,就生生吞了下去,警惕地看着吴所谓身后的两名侍卫。
吴所谓笑嘻嘻地一挥手:“你们出去吧,我单独和有苏姑娘说几句话。”
两名侍卫依言退下。
有苏女死死瞪着吴所谓,警惕地退后一步守在姬发身边,生怕他一出手,姬发这条小命算是彻底报废了。
吴所谓摇摇头:“你也先出去,我有话单独和他讲。”
有苏女低声道:“你还想干什么?你这个刺客……”
“你凭什么说我是刺客?”
有苏女恶狠狠地:“我小时候就认识姬公子了,你还想骗我?你能骗得了微子大人,可是,你骗不了我……”
吴所谓一怔:“你小时候就认识姬发了?那你为何还要进宫?”
有苏女的眼神稍稍黯淡,好像不想多说,只是依旧警惕地守在姬发身边:“你不许伤害姬公子……”
吴所谓忽然压低了声音道:“有苏姑娘,我有一句话告诉你……”
“什么?”
“你赶紧躲在外面去,最好一言不发,也不要试图呼救,更不要叫喊,否则,你家姬公子马上就要丧命在我的掌下……”
他出手如风,一下按在了姬发的鼻子嘴巴上,只要片刻,姬发岂不窒息而死?
有苏女脸色都吓白了:“别……求求你……别杀他……别杀他……”
“站在门口,有人来就告诉我!别有任何小动作,否则我立即杀了他。”
有苏女只好退到门口。
吴所谓这才慢慢松开手,死死盯着床上昏迷不醒之人。
纵然他已经肿成了猪头一般,可吴所谓还是看得清清楚楚:这厮不是雍正是谁?
如假包换的雍正大帝。
可是,就算再次重逢,要他相信此人就是姬发也但觉人生无常。
三个人在21世纪,分分合合,从死敌到朋友,又从朋友到死敌,没想到,一个时代都灭亡了,地球都毁灭了,在时光的隧道中,居然又再次相遇。
他忽然想,历史并非不可更改,最主要的是,你能不能下手。
枭雄们之所以能成功,并非他们智商过人,更非是他们仁慈大度,相反,他们敢于下手,无论是兄弟父子还是朋友属下,人挡杀人鬼挡杀鬼,正因为谁都敢杀,才成就了所谓的王图霸业。
吴所谓俯下身,再看了看他猪头般的脸,低声道:“老四,你若真的是姬发,那就怪不得我了,这朝歌只能有我一个,而不能再多一个你,否则,我们就算是白来了一趟了……也罢,反正我就算杀了你你也死不了,你还会回到21世纪,以后我们就在21世纪再相逢吧……”
他的掌心按在了雍正的鼻端和口上,然后,不动了。
门口的有苏女惨叫着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住手……住手……你这个真正的刺客……你这个刺客……你不许杀姬公子,你不许……”
侍卫们也追上来。
吴所谓夺门而出。
在门口的时候,他碰上了正面而来的姜老头。
他一把拉住姜老头,低声道:“快走……快……”
姜老头颤声道:“怎么了?怎么了?小侯爷,你真的把刺客杀了?”
“大王的军队来了……快走,再不走必将祸极微子大人……快……”
“你怎么知道大王的军队来了?”
“连你叫飞熊我都知道,我怎会不知道大王的军队来?”
原本追来的微子听得这话,也呆了一下。
四下里包围过来的侍卫看到他的手势,彻底停了下来,大家都眼睁睁地看着吴所谓扯了姜老头扬长而去。
大王的军队很快就来了。
准确地说,不是一支军队,只是十几人的宣讲队伍。
为首的传令官拿着大王的令牌,高声道:“微子大人听令……”
微子立即跪了下去。
这时候,他对吴所谓简直是五体投地了,毕竟,吴所谓在他的府邸居然能把大王到来的时间算的如此精确也是没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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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传令官讲了些什么,他倒听不真切了。
传令官长篇大论讲了半晌,他糊里糊涂地应了几句,眼睁睁地看着一行人扬长而去。
直到府邸的大门重新关上,吴所谓才鬼使神差地走出来,笑嘻嘻的:“微子大人,你不但几万奴隶保不住了,你的整个财产都保不住了啊……”
微子愤愤地:“他要废奴,却让我带头,我好处没得到,凭什么要听命于他?”
“因为他要让你做出头鸟。只要你出头了,你就得罪天下贵族了,那时候,无论如何大家都不可能服你了,你也会代替大王成为他们攻击的目标,到时候,大人的处境会非常可怕啊……”
微子急了:“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吴所谓抬起头,看了看天空。
彼时,天早已亮了。
帝辛的诏令是一大早送来的,可见昨夜他必然经过了充分的酝酿。
诏令也很清楚,但杀气腾腾,意思只有一个:微子你必须听命,否则,就别再朝歌混下去了。
“微子大人,除了和周方国合作,你真的已经别无选择了啊。”
“小侯爷的意思是?”
“微子大人你自己应该很清楚。”
微子背着手走了几步,他干瘦的脸上,那猥琐的神情几乎和老白一模一样。
也正因为看到他这样的神情,吴所谓才非常笃定,要让这个人投降是非常容易的,因为有些人天生就是有点奴性,不找个主子顶着就会很难受。
其实,这也是绝大多数人的通病,总怕皇帝没了,主子没了,好像一下就没了主心骨,而从来不会去想,这世界上最初可能是根本就没有帝王将相的。
这就是为奴习惯了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