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宋军陈兵萨莱城东门外,就在昨日钦察汗王忙戈帖木儿身死之地。
炮兵团三千八百门铁轮集结完毕,对准萨莱城门。
两万轻骑兵六万重骑兵集结完毕,等待城门一破,迅速冲城。
鹰扬卫八协十几万步军集结完毕,等待血洗萨莱城。
...
....
稳坐后方的陈靖元对着身边的传令兵吩咐道:“打旗语,开炮,攻城。”
呼呼呼...
五个传令兵站在显眼的位置,双手如蝴蝶穿花一般挥舞着手中小旗,朝炮兵团打着放炮的旗语。
接到指令的满安继续独臂举剑,对着炮兵团高喝:“奉大都督令,炮轰萨莱城,开炮!”
“开炮。”
“开炮,开炮...”
...
“轰。”“轰轰。”“轰轰轰...”
几千门火炮一起发射,再坚固的城墙也经不住打击,城门连带着附近的城墙全部轰然倒塌,一个巨大的口子赫然暴露,城内的蒙古兵哪里见过这样逆天的火器,被炸死的永远长眠地底,侥幸未死的则拖着残肢断腿四处仓惶逃命而去..
整个萨莱城,乱了。
“轻骑兵,出击。”
“重骑兵,破城。”
“鹰扬卫第二协,进攻。”
“鹰扬卫第三协,进攻,进攻。”
“鹰扬卫第五协,屠城,屠城,血洗萨莱城。”
....
...
城门一破,无论骑兵还是步兵,都不甘人后,一窝蜂地朝着萨莱城中杀将过去。
此时的萨莱城就是窑子里千人骑万人操的婊子,给钱就能上,不给钱你照样也能上,就在乎谁的速度比谁快...
看着大军如潮水般汹涌而去,陈靖元对着一早就招呼到身边的李土娃说道:“走,你们山地营和本都督杀向金帐汗国的行宫,听说他们汗王的王椅都是纯金打造,本都督倒是要见识一番。”
李土娃身子一收,领命道:“是!”
说着一脚踹在听到纯金打造椅子还巴巴流口水的唐老三屁股上,一脸怒其不争地吼道:“发什么愣,集结弟兄们,随咱们没大都督杀向金帐汗国的行宫。”
唐老三尴尬一笑,然后收紧神色,道了一声是便扯起嗓子喊着:“山地营集合了,集合了。”
此时的萨莱城内一片慌乱,到处都是烧杀抢掠的宋军和马蹄踏踏的骑兵,如果说十几二十万宋军是嫖客的话,那么此时的萨莱城就是被操的已经频临死亡,就剩一口气的老妓女,轻轻一推就倒。
而城中央的汗国行宫也好不到哪里去,到处都是人,内侍,宫女,还有侍卫,都在逃命,此时没有人再管你是否夹带私逃,是否目无君上,只要谁能逃得性命,谁就是成功者。
偌大的一个大殿中,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热闹和欢颜,高高在上由纯金打造的王椅上只有一人落寞地坐着,右手握着苏鲁锭,左手不舍地抚摸纯金王椅的扶手。
他就是新任金帐汗国的汗王——昔里吉。
啧啧,至高无上的感觉真好啊,可惜来得太晚了。
昨日夺得汗位,今日亡国在即。
昔里吉听着大殿之外的四处逃命呼喊声,听着城中轰鸣的马蹄踩踏之声,听着城外宋军的炮击声,又看着空无一人孤冷的大殿,突然心头浮起了一股子众叛亲离的滋味。
难道我错了?宋军攻城就是报应
吗?
不,我没错,我拿了我应得的东西,可惜我不该隐忍三十年,应该早些抢得汗位,如果金帐汗国一早就在我手中,又岂能让宋军如此轻易的覆灭?
蹭蹭蹭蹭...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打断了昔里吉汗王的思绪,眼角扫过,原来是自己的小舅子弘吉剌冲进了大殿,身后还跟着一名女子和两名少年。
女子是他的妻子,刚当了一天王妃的妻子,也是弘吉剌的姐姐,弘吉可斤,至于两名少年则是他与弘吉可斤所生的儿子,如果金帐汗国能够继续存在的话,这两个少年都是金帐汗国的王子。
弘吉剌进入大殿见着姐夫还在发呆,赶忙催促道:“姐夫,姐夫,宋军拢共二十多万人,咱们寡不敌众啊,两万蒙古骑兵完了,走吧,离开萨莱城,咱们走得远远的。”
昔里吉突然诡异地一笑,反问道:“走?走到哪儿去?哪里还能走?”
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走了下来,双眼腥红地看着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儿子还有自己的小舅子。
神经兮兮的,弘吉剌肚中忍不住腹贬着。
听着外面极为压抑地喊杀声,弘吉剌再次催促道:“姐夫,走吧,别留恋这儿了,金帐汗国完了。”
昔里吉的妻子弘吉可斤一把抓住丈夫的手,凄楚地说道:“昔里吉,我们离开这个是是非非的地方吧,我们回我们的大草原去放羊,然后教我们的孩子骑马射箭,以后让他们放牧为生,做一个真正的蒙古人。”
昔里吉看着妻子惶恐的神色,又看看两个儿子不知所然的眼神,笑道:“我们是黄金家族的子孙,怎么可以逃命呢?怎么可以只知道放羊呢?”
小舅子弘吉剌实在是受不了姐夫现在的神经兮兮,拉扯着姐姐,喊道:“姐姐,我们别理这个疯子了,我们走吧!”
“噗!”
弘吉剌眉头一皱,一口血水从嘴中喷出,痛苦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前,赫然是苏鲁锭的枪头从后背穿过,刚想转身质问昔里吉,可惜生命已经流逝,溘目倒地。
啊...
弘吉可斤一见弟弟被丈夫一矛刺死,顿时吓得尖叫了起来,猛地跪在地上摇着弘吉剌的尸体,口呼弟弟。
噗...
昔里吉对准跪地嚎啕大哭的妻子又是一矛,直接刺穿了她的心肺,可怜的蒙古女人,连一个质问丈夫的权利都没有就魂归天国。
接连见着死亡的两个少年此时早已被吓得久久说不出话来,就连最基本的惊叫都没有发出一声,只是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这个残忍的父亲,太多的为什么只能饱含在眼中却无法表达出来。
昔里吉拔出妻子背上的苏鲁锭,缓缓走向自己的两个儿子,边走边自言自语说着:“黄金家族的子孙怎么能当逃兵,怎么能当俘虏呢?来,闭上眼睛,和父汗一起投向长生天的怀抱。”
两个少年惊恐的双眼看着步步逼近的父亲,已经吓得不会言语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摇头,再摇头。
昔里吉手中苏鲁锭高高对准二人,接连几下...
噗..
噗...
锋利嗜血的苏鲁锭枪头不会因为谁的年纪而网开一面,最终的结果还是曲终人散...
“操,这王八蛋是个畜生啊!”
刚刚打进行宫的陈靖元一行闯入了大殿,金和尚直接上前猛地一个飞腿直接将昔里吉踹翻在地。
金和尚没有停罢,上前对着昔里吉的小腹连番踢打,嘴中继续骂道:“虎毒还
不食子呢,这个畜生竟然连亲身骨肉都下得去手。”
说着将地上的苏鲁锭捡起来递给陈靖元,又继续说道:“大都督,地上这个女子八成是他媳妇,王八蛋真够造孽的,杀妻弑子。”
陈靖元将手中的苏鲁锭端详了一会儿,再看看昔里吉的王袍,不屑道:“传闻蒙古人是出了名的六亲不认,畜生不如,本都督之前还是不信,不过今日一见,不信也得信啊!咦,苏鲁锭,汗王王袍,你竟然是金帐汗国的汗王?那忙戈帖木儿呢?”
“忙戈?咳咳咳...”
被金和尚踢得咯出血的昔里吉勉强爬了起来,对准陈靖元怒吼道:“忙戈算什么东西?本汗才是真正的钦察汗王,哈哈,哈哈哈,本汗才是汗王,他不是,他不是。”
“放肆!”
“大胆!”
金和尚和李土娃双双抢在陈靖元的前头护住大都督,然后对着疯疯癫癫的昔里吉怒斥道。
昔里吉被这么一喝仿佛清醒了许多,擦拭着从妻子儿子体内溅出沾到脸上的血迹,细细打量着陈靖元,问道:“你就是大宋那位都督?”
陈靖元还未说话,金和尚这大脑袋又巴巴摇晃了起来,说道:“当然,在你面前的就是大宋燕国公,征北大都督陈,俺是陈大都督的侍卫统领金和尚,你,跪下。”
金大和尚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可惜仍被昔里吉赤裸裸地无视了,只见昔里吉摇摇晃晃地走上前几步,从头到脚地又打量了陈靖元一番,不再像之前那般疯癫,而是用近乎他自己才能听得清楚的调门叹道:“果然年轻,呵呵,李成铉那厮说得不错,大宋之福,却是高丽之祸,想必将来也是我大元朝之祸吧。”
低声喃喃后又将眼神盯向陈靖元手中的苏鲁锭,死灰般的眼神再次发亮,指着苏鲁锭饥渴般喊道:“苏鲁锭,这是我的苏鲁锭,既然已被你们围困,我便是插翅也难逃这深幽大殿。陈大都督能否将苏鲁锭再让我把玩一次,了却心中遗憾。”
从昔里吉的话中,陈靖元听出了英雄迟暮的味道,更是闻出了一股子被利欲熏心的腐朽之味,呵呵,这种人已经病入膏肓了。
既然你要把玩,我便成全你。
哐当一声,苏鲁锭被陈靖元扔了过去,直接甩到了昔里吉的脚背。
李土娃和金和尚看着昔里吉缓缓蹲地拿起苏鲁锭,赶忙再次护在了陈靖元的身边,防止昔里吉突然发疯对大都督不利。
陈靖元倒是不以为意,看着昔里吉一边抚摸着苏鲁锭,一边缓缓转身,朝着纯金王座上走着走着,背影中充满了落寞和消愁...
陈靖元不知道,金和尚和李土娃等人更是不懂,这昔里吉到底想要干什么。
谁知,昔里吉登上台阶猛地一屁股坐到王椅,手持苏鲁锭高高举起大喊:“我是大汗,苏鲁锭是我的,王袍是我的,这王座也是我的,我才是真正的金帐汗国之王,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说完又仰天长啸,啸中带着凄厉的惨笑,令人闻听毛骨悚然。
疯了,这王八蛋疯了。
这是在场诸人共同的心声,唯独陈靖元知道,这是权利欲望在作怪,可能是最后歇斯底里的疯狂了吧?
果不其然,只见昔里吉双手握着苏鲁锭,将幽冷的枪头对准自己的心窝,狠狠一扎...
正如昨日钦察汗王忙戈帖木儿在阴天闷雷中萨莱城外所诅咒的一样,昔里吉,你将死于苏鲁锭之下。
因果循环,天道使然,一饮一啄似有天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