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眼前一亮,老者也是极为诧异的看了孟成贤一眼,如此年纪能有如此见解实属不易,这是对生活的感悟,与天资不同,天资高悟性或许会好,但这看透事物的本事多是来自于经验,实力再高都不见得能有如此见地。
“这么看我干吗,我可是来自浩然正气宗,没悟透还不能听过吗?”孟成贤极为不悦的看着两人,那感觉像是他不该说出这样的话,是在剽窃一样。
天心手从孩子的头上拿下来对着孟成贤盈盈一拜,嫣然笑道:“花草天性,莺蛙天音,孟大哥这句话可算是解了我心中的疑惑,以往我对孩子老人总是更尽心些,对那些因江湖仇杀来的病人虽也算是全力,但总算不得全心,原来问题是出自这里,不是他们的问题,是我的问题,孟大哥解了我心结哩,这送到我面前的病人就只是病人,与他因为什么来的并没有关系。”
孟成贤赶紧躲开,别看天心年龄小,他可不敢当她一拜,从破凳子上跳起来看似无意的站在天心和老者的中间,摆手大笑:“这么说以后被圣女救的江湖人还得承我一份人情喽?哈哈!”
范剑侠皱着眉头走了进来,就差捏住鼻子了,见孟成贤笑的嘚瑟,鄙夷的道:“没听圣女殿下说对江湖人亦是救的全力吗?你在这自作多情个什么劲。”
“哎,跟你这个不读书的人讲不来,这尽力和尽心尽力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孟成贤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对着范剑侠摇手。
“呵呵,浩然正气宗最大的败类竟敢说我是个不读书的人,那你倒说说这不同之处何在?”
范剑侠这句话问的恰到好处,不答则是自打耳光,而若是真能说出个一二三,反倒是得罪了天心,甚至是得罪了天下人,因为天下没人会相信天心救人不是出自本心,不是全力。
“哈哈,怎么,以为我不敢说?我心如海,还没有哪个坑能装的下。”孟成贤洒脱的一笑,仅此一笑起码在场的人对他是佩服的,这是真潇洒,心性真洒脱,便是将要阻拦的天心也悄然停下,想听听他到底能说出什么。
孟成贤先是看了天心一眼,目光中爱慕不多,但宠溺满满,然后不屑的对着范剑侠道:“没人会怀疑圣女殿下救人不尽力,不过救活和救好总还是有点区别,圣女救这孩子,怕是会劳心劳力恨不得他立马活蹦乱跳,甚至不惜送他一份造化,但救这江湖中人嘛…救活就够了,不是吗?”
“呵,你如此说,不说被圣女救好的人不信,就是天下人都不…”
天心突然打断范剑侠的喋喋不休,灿然一笑:“孟大哥说的对呢,我要把这个孩子带走,老丈您看可以吗?”
范剑侠在孟成贤揶揄的目光中有些尴尬和羞恼,他还是不够了解天心,这也是个直率的让人很措手不及的姑娘。
老者则是悲喜交加,激动地问:“能救?”
“很麻烦,比想象中的麻烦。”天心坦然的道。
“这…我孙儿到底是为何突然呆傻?是不是…”老者不甘心的问。
天心则是摇摇头,不过接着眉头一皱,轻声道:“是人为,但不是你想的人,我猜是意外,应该也是看上了你云家的天赋,尤其是这个小家伙的天赋。”
“圣女看出来了?”老者云孤歉意的问,他并没有说谎,只是没有说全。
一直忙碌的宇文荡涤此时轻步上前,与孟成贤一道将天心护在了身后,朗声道:“荧惑城有两大闻名天下的神通,荧惑守心和朗镜悬空,出自城主府和朗家,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不过世人不知的是这朗家能与城主府分庭抗礼千百年,除了朗镜悬空的天赐神通确实精妙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朗家有一神秘助手,就是效忠了他们千年的云家,而云家的孤云出岫神通,其实并不比朗镜悬空差。”
“这也是我好奇的,有朗家在,云家怎会落到如此地步?”天心随意的问。
云孤的神色有些落寞,他并不诧异这些人能猜出来,因为他与他孙儿的名字太有代表性了,再说以这些人的势力,只要他们想知道云家的存在,云家就不会是太大的秘密,有一两个人听过不足为奇。
“或许用背叛来形容主家不合适,算是朗家抛弃了我云家吧。哎,这中间的事情一言难尽,总的来说朗家并没有对不起我云家,是老头子我想的太多了,高估了自己的价值,也高估了我与朗镜悬的情谊。”云孤笑的惨然与不甘,但语气里唯独没有仇恨。
“老丈,孩子我带走了,你要跟着来吗?我要去天星城。”天心对这些江湖仇怨并不感兴趣,不过对云孤的心性很佩服,家族惨灭之后居然没有愤世嫉俗,心中依然坦荡。
云孤整了整云出岫的衣服,留恋的看了他一眼,摇头道:“圣女救岫儿,已是一桩麻烦,实不敢再将其他麻烦引到圣女的身旁,而且这孩子跟着你,我心也就放下了,也好处理下手中的那点江湖琐事,哈哈。”
“我不在意的。”天心将还在傻笑的云出岫拉到身边,淡然的说。
云孤将几人送到了门口,咧嘴漏出依然健全的洁白牙齿,身后的破败房子竟然在这一刻变得圣洁。
“我心中亦有道!这个道,叫道理,我要去寻回来。”云孤大步离去,再未看已经昏睡过去的云出岫一眼,放下心结后整个人荣光焕发,超然脱俗的姿态与前面那个卑躬屈膝的老者截然相反。
孟成贤吊儿朗当的跟在天心的车辇边,一路上不停的啧啧称奇,叹道:“这云家着实不简单,孤云出岫神通简直能和风门的修炼有得一拼,最是考验心境,凡是能大成者,无不是当世清者,就算不是圣人也是个贤者了。”
天心看着昏睡不醒的云出岫,很是赞同的点点头:“朗镜悬空其实也是类似的神通,只是朗镜悬空主攻,孤云出岫主防,若不是心境坦荡者,身怀如此逆天神通又怎能甘心世代为奴千载,真不知当年这两家的家主是何情形,能让一人甘心隐在幕后。”
“这个还真是个迷,虽然朗家中隐着云家并算不得什么大秘密,但千年前的缘由想来只有这当事人知道了,我想这定是个美丽的故事。”孟成贤眼中有着憧憬,他自己虽然一直被称为败类,但却最是尊崇这些忠信之人。
“这个孩子,问题很严重吗?”话锋一转,爱屋及乌下孟成贤开始关心起这个出身颇为波折的孩子来。
几个年轻人也适时的围簇过来,想要知道天心把这个孩子带走到底是为了什么。
其实这个孩子不重要,什么病情也不重要,但只要跟天心有着关系就很重要,因为依当时的情况看,云孤是有托孤的意思了,而天心也没有拒绝。
这意味着若是这个孩子被治好后,可能就会成为天心身边最亲近的人,甚至是传人。
天心的传人,几乎就意味着药神谷的传人,别看这个小家伙现在是个痴呆之人,几十年后或许就是搅动天下风云的人物。
最为关键的是,他是男人,就算他现在还是个孩子,可早晚会成为一个男人,是男人在天心的身边,就是这帮俊秀的敌人,起码是潜在的敌人。
天心细细斟酌了下,叹息道:“如果我说我暂时也没找出问题所在,所以才把孩子带走的,你们信吗?”
其他人默然不语,似是点头,唯有孟成贤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不信,圣女殿下若是都看不出因为什么,那这个孩子就痴呆一辈子吧,还带走作甚?若是圣女不方便说,我也不会多问,刚刚真的就是随口一问,跟你找点话说。”
天心罕见的翻了个白眼:“孟大哥,你的直率还真是对得起浩然正气四个字。”
孟成贤像是受到褒奖一般哈哈大笑,完全不在意其他人讥讽和愤怒的目光。
“我真的没有看出来,不过有些猜测,这也是为何问老丈来自哪里的原因。”
“你既然敢说是人为,必然是心中有数的,又怎会不知,这个孩子看来是有奇特之处。”范剑侠后知后觉的说。
“是人为,不过…应该是死人所为。”天心担心的看着孩子,眼中有些疼惜。
“死人?”几人诧异的都看向了这里,极为不解的惊问。
“还只是猜测,所以要到天星城安定下来后再细细查看。”
天心不想多言,其他人也知趣的闭上了嘴不再纠缠此话题,谈天说地寻古论今,恨不得一展心中所学获得佳人青睐,天心也是含笑不时点头,然后不知不觉间拉上了帘子。